此话一出,应璃感觉到对面杀气腾腾,应月正无比怨恨地瞪着她,那恐怖的神情,好像自己和她有不共戴天之仇。
“我知道你忙,你去开会吧我真没事……”应璃一哆嗦,下意识就想不要让梁韦琛过来。
谁知梁韦琛竟很坚持,问她咖啡厅在哪儿?应璃抓着手机不想告诉他。
陆少寒看一眼应璃,脸色不怎么好地拿过手机,告诉梁韦琛:“在中山路上的枫溪,梁总知道的吧?”
陆少寒的声音有点冷,那边静了一瞬,随即扬起:“好,我马上到。”
应璃不自觉缩着脖子,很怕应月突然跳起来把她杀了,她也很无辜好不好?她怎么知道梁韦琛这么卖她的账?
“冷静一点。”陆少寒拍了拍应月露出青筋的手背,望着应璃微微皱眉,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还真是体贴。”从他们两人一出现,陆少寒便对应月多加照拂,而她这个妻子,就跟敌人似的,不亲密不靠近。
她眼睁睁看着,怎么可能不难过?
陆少寒似乎僵了一下,随即停住动作,走至应璃身边忽然拉起她,应璃沉着脸冲他大叫:“干嘛?”
“跟我坐一边。”陆少寒强行拉着应璃坐在一旁,空出位置给即将到来的梁韦琛。
如此一来,他一到就可以坐到应月身旁了,他还真是有成人之美。
“我怎么没发现你还有当媒人的潜质呢,陆少寒,你是个很棒的全才嘛。”应璃忍不住讥讽,陆少寒被她气得铁青了脸,却也不辩解,随她不高兴地发泄。
半个小时之后,梁韦琛现身。
他穿着剪裁合体的西装,身姿挺拔高大,眉目间,冷淡而疏离,一股冷漠矜贵的气质自然而然流露出来,令人望而却步。
他走进包厢,只轻轻一扫,目光似乎在紧靠着陆少寒的应璃身上一凝,随即若无其事地微侧首吩咐跟进来的服务员,“这间包厢太小,麻烦换一间大一点的。”
“三位不介意吧?”服务生领命而去,梁韦琛才正面对上应月几人。
应月脸色有些发白,纵然陆少寒想要为她制造机会,可梁韦琛轻易破了他们的打算,看起来还合情合理,无法推却。
“梁总说错了,今天是我们请梁总,我觉得四个人用这间包厢刚刚好。”陆少寒礼貌地站了起来,拿起烟递给梁韦琛。
梁韦琛摆手拒绝,“我不吸烟。”
梁韦琛没有吸烟,陆少寒却吸了起来。
应璃一张小脸沉的不能再沉,她是孕妇,怎么可以吸二手烟?陆少寒明显没有考虑她的存在。
她受够了。
“我也觉得这间包厢太小了,我们四个人显得有点挤。”应璃霍然站起了身,朝着包厢门口走去,服务生已经确定好了,正来请他们过去。
如此一来,应璃就走在了最前面,她步子小,而梁韦琛步子大,没几步,在外人看来,应璃倒像是和梁韦琛有关系,而不是陆少寒。
起身之际,应月埋怨地看一眼陆少寒,陆少寒后知后觉地熄了烟拧着眉头跟上去。等他们进去之时,应璃和梁韦琛已经坐好了,两人不远不近地坐着,中间隔了两个空座位。
一张足够二十个人坐的大圆桌,他们也不好插到两人中间,只得挨近坐下了。
他们重新点了饮料,轮到应璃时,应璃不甚感兴趣地开口:“随便来一杯果汁。”
梁韦琛看了她一眼,但并没说什么。
两男两女,气氛有些诡异。
陆少寒和应月不说话,应璃也无话可说,她啜饮着果汁,太甜了,甜到发腻,感觉像放了糖精,不由径自皱了眉头,心里却在想:这一场闹剧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瞧向梁韦琛,他巍然不动,好似是真的来喝早茶的,优雅地端着一杯,慢慢品尝,半天不甚满意地评价:“这家的普洱茶味道不纯。”
“应璃,你的果汁怎么样?”
应璃这次要的是西瓜汁,红彤彤的,味道不怎么样,也不知怎的,她脱口就说:“没有你弄得好喝。”
这话说的,明显她和梁韦琛关系匪浅。
说完之后,应璃一下子捂住自己的嘴,这是祸从口出啊。梁韦琛应她的邀约来了,本来就气死应月了,说这么不清不楚的话不是引火上身吗?
“你喜欢的话,下次我多榨一点。”梁韦琛云淡风轻的接话,简直是坐实了应璃的罪名。
感受到陆少寒锐利的瞪视,应璃受不住地解释:“梁总家装修时需要墙绘师,所以我去过他家,有幸喝过他亲手榨的鲜橙汁,呵呵……”
她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应月一张美脸更加雪白了。
此时,陆少寒冲着应璃伸出了手,柔声叫她:“你过来一点,坐我身边。”
应璃愣住了,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刚刚一直横眉冷对,一下子变那么温柔?
应璃迟疑间,陆少寒的胳膊伸展的更长了,差一点就能够到她了。
陆少寒修长的手几乎触到了应璃的手臂,直直伸向她,俊眸含着期待。
应璃看着他的手,修长有力,很久以前,就是这样的一双手,每天拿松软可口的面包给她吃,也会牵着她的手散步,那时候的神情,温柔清浅,不知不觉镌刻进最美好的记忆里,无法抹去。
“把手给我。”他的声音很轻,就像是年少时一样,声音隽永绵长,悦耳的让人很想一辈子都能听到他的声音。
情不自禁中,应璃朝他慢慢地伸出了手。
此时,与她坐得很近的梁韦琛,突然抬起了手臂,应璃愣了一下,眼角余光看到梁韦琛的手落在了纸巾上,手指轻轻一抽,抽出三张纸,微垂了首,随意地擦拭着本就干净的手指。
来不及多想和反悔,陆少寒在应璃失神之时已经握住了她的手,稍微用力一拉,应璃身不由己地坐到了陆少寒的身侧,随即沉沉开口:“你喜欢鲜榨橙汁我榨给你喝就是了,怎么好意思劳烦梁总?”
陆少寒几乎贴在了应璃的耳朵上,说话之时温热的气息不住喷在敏感的耳后根,应璃耳朵一片嫣红,看在别人眼里,就像是羞涩不已。
“我太太年纪小,有时候难免淘气,还请梁总不必介意。”陆少寒音量大了些,刻意把‘我太太’三个字咬的很重,似是在提醒梁韦琛。
梁韦琛眉目不动,依旧是那副沉萧漠然的样子,在陆少寒经久的注目之下,才吝啬地缓缓吐出几个字:“陆少都说了,我自然不会把她的淘气放在心上。”
他的话很缓很沉,莫名的就让人觉得不寻常,可到底哪里不妥,却似乎说不出来。
对于梁韦琛这种诡秘难测的态度,陆少寒只觉不耐,当家对应璃更加的殷勤体贴,俨然一个完美先生模范丈夫。
四个人在各自喝光了面前的饮料之后,气氛陷入片刻的僵凝,应月几次启动菱唇,欲对梁韦琛说些什么,奈何梁韦琛似乎只专注地喝茶,目不斜视,举止优雅沉静,就像一幅漫画,美得让人屏息等待不忍打扰。
“对了,你最近的孕吐厉害吗?”安静的包厢中,陆少寒忽然重新扯了个话题,却是不着痕迹地点明了应璃身怀有孕的事,目光有意无意瞄向梁韦琛,意味十分的耐人寻味。
一开始,应璃还很享受陆少寒稀有的照顾,可过多了且刻意了,就显得太过矫情并很假,非但如此,还伴着其他目的。
忍的了十分钟,却忍不了半个小时。
应璃忍不住扬声讥刺,“吐得还很厉害,作为丈夫,你要不要贴身照顾我呢?”她歪着头,眨巴着黑漆漆的明亮大眼,说不出的灵动可爱,可也令人头疼。
陆少寒面色一僵,随即恢复温柔,大掌溺爱地揉了揉应璃柔软乌亮的发丝,“嗯,应该的。”
应璃唇角一抿,陆少寒什么都明白,可依旧伤害她,这就像警察知法犯法一样令人憎恶。
两人你来我往对上了,无论应璃把话说得多难听,陆少寒都以一副包容的好好先生态度不和她计较,反倒越加和气温柔。
应璃见他这样虚与委蛇,忽然手拍桌子站了起来,桌上各人的杯子震了震,随即听到应璃质问陆少寒:“陆少寒,你不要再装了,上次你对我好,我还以为你回心转意了,原来只是为了她――”
她手指一点,落在应月身上。
“你为了她,才故意对我好,以为这样就能让我远离梁韦琛,现在还故伎重演,你不觉得你很虚伪恶心吗?”
她言辞激烈,铿锵无情,骂的陆少寒脸色难看还不好发作。
“在你心里,我根本比不了我姐,对不对?哪怕我是你的妻子,你点明的陆太太,在你心里也只是一个需要的时候哄一哄,利用一下,不需要的时候就一脚踹开,是这样吗?”
责问的是陆少寒,难堪的是他,可她的心里又何尝不难受?
每一个说出口的字眼,都是一种凌迟之痛,活生生揭开陆少寒蒙着的细纱,最痛的莫过于自己。
“不要胡说。”陆少寒脸色铁青地站起了身,凝眸深深看着应璃。
两人对望,前尘往事和种种纠葛在彼此之间回旋交缠,激荡着彼此的心。
应月看一眼梁韦琛,梁韦琛端坐着,一动不动,仿佛周遭发生的事对他没有丝毫影响,可她分明看到他眼角微微跳动了几下。
“应璃,你不要错怪少寒,少寒其实对你最好。”应月起身,徐徐走至剑拔弩张的陆少寒和应璃身边。
当着梁韦琛的面闹家丑,应月脸上觉得不自在,陆少寒也觉得脸上挂不住,甚至两人不约而同地在想:应璃是不是想借此说明自己的不幸,让梁韦琛生出同情?
其实真正的原因只不过是应璃破罐子破摔,昨天晚上在白塘公寓的大厅就让梁韦琛见到了自己的不堪,他那时也已经得知自己怀孕的事,他不说一句,不代表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