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你这蘑菇头还有理了!”尹安好伸手就揉虐上了初夏的娃娃头,把她的头发都弄乱了才心甘情愿的撒手,“你跟着我我能安心的勾搭小男友吗?这几天这孩子一直闹着要和我一起演这个广告,广告可是不能随便加人的啊。”
“你就为了一个新人僵持下来了?这可不是你的风度啊。”初夏叹了一口气,拿出了自己包包里的梳子开始认命的搭理起了头发。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尹安好就特别的喜欢折腾她的头发,而她也习惯性的把梳子带在了身上,“还有,我这是梨花卷,你懂吗?这不是蘑菇头。”
“管它什么样,在我心中都是蘑菇头。你以为我愿意僵持着啊,我还想早早的演完走人呢。可是和他上床的滋味实在太棒了,我承认我欲罢不能了。所以……”尹安好耸了耸肩膀,表示自己也没办法了。
要是正常人听见了自己经常在荧幕上看见的人说出这样猥琐的话,指不定惊讶成什么样子呢。而初夏只是叹了一口气,认命的走向了这个广告的投资商。初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位老板……”
“初夏!你还有脸来见我?”那人听见了初夏的声音,回头后却对初夏放出了一句这样的话,着实让初夏摸不着头脑。
初夏抬头,望着那声音集聚威严的人,不由得轻声的道:“……爸……爸爸……”
听见有人在大叫初夏的名字,尹安好立马赶了过去。在这个城市中,知道初夏名字的人怕也只有两个吧。一个是苏微凉,一个是自己。但是用这样的语气和初夏说话的人,绝对不会是苏微凉!
看见初夏面前坐着的投资商老板,尹安好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但还是迅速的跑了过去。也许是在娱乐圈混久了吧,她的自觉告示自己,这里需要自己:“唉,孟茜你怎么回事啊!怎么惹得大老板不高兴了啊?”
尹安好对初夏怒骂着,上去就给了初夏一巴掌。当然,这一个巴掌是假的。只是初夏反应的迅速,跟着尹安好的手势摆动了一下头罢了。
尹安好暗地给初夏点了一个赞,然后就对大老板鞠躬去了:“老板,这不是初夏,这是我的助理,叫孟茜。这孟茜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吗?”
“这……”初楚望着尹安好空中的孟茜,有些惊讶。皱着眉头,张着嘴巴,望着初夏,“这……她真的叫孟茜吗?不是初夏?”
尹安好望着初夏,跺了一下脚:“还不把工作证拿上来!”
初夏暗自为尹安好的演技点了一个赞,然后掏包包,把自己的工作证给递了上去。初楚望着那初夏的面孔下面却写着孟茜二字,这下真的被惊讶到了:“真像啊……真像……”
初夏知道他在说谁,也在暗自的打量着这一个自己已经快九年没见的父亲。已经快六十的他保养的还算好,脸上基本上没有什么皱纹,只是两鬓的白发还是宣告了他的年纪已老。
初楚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到头来他还是叹了一口气:“终究还是错的,找不到了就是找不到了……小姑娘,抱歉了,误会你了。你刚刚想和我说什么来着?”
“……”初夏咬着唇,眼眶里也全是泪水。血缘是一个强大的东西,即使他说得那一句话很凌乱,但初夏还是听懂了。现在她低着头,不敢抬起了,生怕自己的眼泪会让他看出些什么,“我就是想说广告的剧本我看了,您不觉得一个男人为女朋友买卫生巾的事情更会让大家感动吗?汪东X都去代言小自由了,我们也能啊。”
“是不错……导演!”初楚挥手,找来了导演。初夏咬着自己的嘴唇,奔跑着离开了厂房,跑进了小树林里。尹安好本想谢谢初夏的,见到她这样,便也跟了过去,“唉,孟茜你干啥呢?”
跑进了小树林的中心,初夏一个转身就抱住了跟在自己身后的尹安好:“他是我爸爸……是我爸……九年了,九年了我第一次见到他……”初夏的肩膀在颤抖着。尹安好知道她在哭,因为她感觉到了自己肩膀的湿润感觉。
对于初夏这样说,她还是有些惊讶的。她一直都是以为初夏的家境不好,才会去读一个大专的。因为她知道,初夏的文化底子还是很好的,一看就知道以前是一个三好学生。
“他老了,九年前他还是那么的斗志激昂,一直在外面厮混着不回家。这些年来他也累了,也老了,也学会想我了……”初夏放开了尹安好,“抱歉,我一个没忍住就……”初夏望着她的肩膀,嘴角扯出了一抹亏欠似的笑容。
“没事,你能和我说说这些事情吗?抱歉,看见你这样,我还是很好奇你的以前。我知道这样问你对于你来说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你能原谅我吗……”尹安好抽出了自己的手绢,这是拍戏用的道具,没想到也被她带出来了。
带出来就带出来了,反正也没人会和她计较一条手绢。尹安好拿着手绢为初夏擦着她脸上的泪水,六年了,她是第一次看见初夏哭。
初夏望着尹安好,叹了一口气:“没事,我已经习惯了,也许说出来反而能让我放松一些。我也和你说过我爸吧,就是他。他叫初楚,算不上好丈夫,却绝对是一个好男人,一个好父亲。他有他的担当,有对我也和溺爱。”
初夏走到一边的草丛中,坐了下去:“也许他刚刚说的话你可能没有听出来什么,但是我却听出来了,他想我了,他在和我道歉。”
“就那一句:终究还是错的,找不到了就是找不到了?”尹安好也走了过去,坐在了她的身边,“为什么啊?这一句话我可觉得老奇怪了,还以为他是在自言自语呢。”
“的确是自言自语,他是一个要强的人。无论他做了什么,都是对的,我们做了什么,都是错的。我是第一次听见他说这一个错字,而且还是在自言自语的时候。终究还是错了是在看见我的工作证的时候看见的,这意味着他曾经找过我,而且不止一次,每次都找错了。找不到了就是找不到了,他在忏悔着……”初夏抱着自己的双腿,把额头放在了膝盖骨上。
说到这里,初夏还是忍不住的哭了起来:“他是那一个打母亲的男人,他是那一个勾三搭四的男人,是那一个溺爱我的男人还有把我赶出家门的男人。九年了,不对,是二十六年了。除了他把母亲逼出国之外,我一直都没有恨过他。”
对于初夏的这一句话,尹安好倒是很惊讶的。要是自己的父亲把自己赶出了门,还剥夺了自己读大学的机会,自己要恨他恨成什么样子啊?为何初夏却说不恨呢?尹安好望着初夏:“不恨?为什么?要是换成我我会恨死他的。”
“因为他很爱我,我为什么要恨他呢?”初夏抬起头,望着尹安好一笑,“他赶我出门不是因为他不爱我了,而是我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你知道吗?所以恨一个人不是要看他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而是看你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
“我看你干脆去当心理教师好了,感觉好高端霸气上档次。”尹安好接着抽出手帕,为她擦拭着脸上的泪水,“如果把你这一个过去比喻成一个故事,那么这个故事中你最恨谁,又最爱谁?”
“最恨啊……”初夏抬头,望着透过树叶而照射下来的稀稀落落的阳光,不觉得晃悠,而是觉得格外的悠闲。就像是回到了那一个小公园里,自己坐在秋千上,凌河为自己推着秋千,而苏微凉却在一边帮她写作业。
“最恨不过苏微凉,最爱不过凌河。”初夏摇了摇头,“也许是最恨不过凌河,最爱不过凌河。恨他抛弃我就这样走了,爱他对我温柔一生,直到死前的最后一天还是握着我的手,说:我在天堂等你。”
“我说天堂在哪里。他告诉我,天堂就是在你看不见的地方,他在看着我,守护着我。我也恨他的温柔,他对我这样温柔,惹得我离不开,忘不掉。”初夏站了起来,拍了拍自己身上才草屑,才把手伸向了尹安好,“走吧,都过去了,忘不了我就记一辈子吧。回去吧,他们应该快开机了。”
尹安好望着初夏,凝视了一会儿才伸手抓住了她的手:“好,但是我还是想知道全部的故事,作为一个朋友来说,我想了解你的全部。”尹安好站了起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草屑,才跟着初夏一起走回了片场。
果然,回到片场之后这里的人已经闹翻了,而尹安好的小男友却在开心的笑着:“势利眼的人啊,真恐怖,你还是小心一点你的小男友吧。我去外面等你,中午我和你一起蹲盒饭,晚上我请客。”初夏拍了拍尹安好的肩膀之后便走出了片场,这么些年了,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助理拿着高昂的工资到底做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