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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劫后余生

两年过去了。

易已然签下了之前心仪的那家大公司,并在短短一年的时间之内,他就坐到了主管的位置。这一年以来,他几乎成了拼命三郎,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工作上。只有这样,他才能忘记夏之歆那张苍白的脸和瘦弱的身子。

时间能冲淡一切,时间能使人忘记一切。

那件曾轰动整市的相片曝光事件,慢慢地也回归了平静,没有人再提,很少人再议论。那些曾经被人津津乐道的男人女生们,也慢慢地被其他的谈资所取代。再八卦的事情,总会很快被其他八卦替代。

作为男主角的周正东,在出事之后,因为没有女生站出来控告他,因此他只是被学校开除了,此后他去了了哪里,并没有任何消息。

而那个拍了相片的男生,被派出所请去,口头训斥了一通,又给放了出来来。学校依程序给他毕了业。

云想容停了课,没有混到毕业。据说是被父母送出国了。从那件事之后,她没有跟易已然联系过。

而夏之歆呢,她拒绝父母将他送出国,无论父母如何劝说,无论父母拉了多少亲戚朋友来劝说,她都无动于衷,甚至不惜以绝食抗议。父母奈何不了她,只得替她打点了学校的关系,幸好只剩下最后一个学期,没有课程,只要完成实习和论文答辩就可以拿到毕业证了。

易已然不知道夏之歆是怎么完成论文的,也不知道夏之歆如何拿出所有的勇气去参加论文答辩的。自从那一次被夏之歆赶了出去之后,他便再也联系不上她。她把自己封闭了起来,不再见人,不接电话,甚至不出门。

此后他所知道的消息便是,在毕业后的一天,没有任何预兆的,她拿走毕业证,及其他证件,给家里留了条子,消失了。自此没有人再见过夏之歆,也没有人再跟她联系过。包括她的家人,当然也包括易已然。

偶尔过节,夏之歆会给父亲的手机打电话,但都是只说两句话,我很好,不用担心,便挂了电话。

易已然就在本市上班,他回家的机会更多一点,几乎每个月他都会回家一趟,当然每次,他都会提上一大堆东西,去听夏爸爸和夏妈妈唠叨和抱怨。

“我这个不孝女啊!这一走,连家都没回过。妈妈现在连她在做什么都不知道,你说就凭她,能养活自己不?”夏妈妈每次都在担忧这个问题。

易已然就会说:“放心吧,阿姨,夏之歆能力还是很强的,在大学里她的表现都很棒的。”

夏妈妈又担心:“现在社会这么乱……万一她被坏人骗了怎么办啊?她可从来没吃过什么苦的,万一她……她吃了不苦又不愿意回家可怎么办?唉……当初我们就不应该那样对她……是我们活生生把她逼走的啊……”

易已然无奈地:“阿姨,你可千万不要这么想,我很了解夏之歆,她其实是个能力很强的女孩。你可再担心了,也别再自责了。”

夏妈妈说:“也就这有已然你还喜欢着这丫头了,你说以前她的那些同学,有哪个还关心过她,问过她的情况啊?”

夏爸爸几乎不担心她的生存问题,他甚至表明自己不关心她的生存。他还在生气,为她的不懂事生气,为她的没有羞耻心生气,为她的不认错生气,更为她的出走生气,为她的不回家生气。“我还真希望她就不要回来了!我就当没有她这个女儿!”

易已然只能是尽力地安抚着。

回到自己家,易已然的父母也没能他好过。他们总是唠叨着要他尽快找个女朋友。这么多年了,别人好多都是大学就带女朋友回家了,但他们家易已然都没动静的。不是易妈妈心急,而是现在明显男多女少,再不上点心加把劲,好女孩都被娶走了。

易妈妈是心知肚明的。自从夏之歆出了那样的事之后,他在人前人后这么维护夏之歆,易妈妈就知道他儿子对人家是上心了。

但易妈妈明显对夏之歆不太满意——假如没有出了那样的事,那倒是美事一桩的。

“我知道你对夏丫头上心,但人家不是一直没理你吗?这一年多了,也没个消息给你,你就对人家死心吧,儿子!乖乖的啊,这个月我给你相中了一个女孩,李婶说这女孩条件可好了,身高够,长相也漂亮,工作也体面,而且是刚从国外回来的呢……”

“好啦,妈!我工作忙得很呢。我才刚升了主管,别不能松懈,别让上面挑到错处了。”易已然总是不太耐烦地,以工作为缘由,轻松地推掉了很多相亲。但是这一次,好像不太行了。易妈妈倒是从来不担心易已然的工作,她担心的是他的人生大事!

易爸爸呢,把筷子一拍:“这小子,你成工作狂了是吧?我告诉你,工作再重要,也没有对象的事重要!你再不带个女朋友回来,今后别进这个门!”

易已然苦恼地说:“爸……我还年轻呢!有这么急吗?”

易爸爸说:“你还年轻?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啊,你都一岁了!你看对门的小吴,人家跟你同年的,三年前就带女朋友回家了!”

易已然说:“小吴?他那个女朋友后来不是吹了嘛?”

易爸爸怒道:“我不管!不带女朋友回来,就乖乖跟你妈相亲去!”

易已然嘟哝着:“这是什么世道啊。”

易妈妈说:“明天是星期天,你工作再忙,总不能星期天也上班吧?我知道你要说星期天晚上你要回公司,为了就你的时间,我把相亲的时间定在明天中午了,跟那女孩一起吃个饭就成了,非常非常简单的事啊,也就个把小时的时间而已。万一真相中了呢?你说对吧?”

易已然找不到别的借口了。

老实说,因为天天被没事干的老妈逼着相亲,他都不太愿意回家。但他又几乎每个月都回了家,似乎这里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把他拉回来。

他知道,是夏之歆。

即使每次去看夏爸爸和夏妈妈,都不会呆太长的时间,也对从夏爸爸和夏妈妈口中得到夏之歆的消息不抱希望,但一想到夏之歆曾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就觉得他,易已然,冥冥之中还是与夏之歆有着某种联系的。

这一次的相亲,他真的逃不掉了。

第二天,易已然睡到差不多中午,被易妈妈暴力开门,强行拖起。

易已然无奈地随便扒拉了两件衣服,洗个脸,打着呵欠地就跟着妈妈出了门。

到了约定地点,一个咖啡店,这个店并非位于市中心,因此生意也挺冷清,没什么人。

易已然和易妈妈坐着等了好久,易已然有些幸灾乐祸,最好那个女孩不要来了。

“我说妈妈,你看,迟到的女孩估计是不太讲信用的,这种女孩,不要也罢。要不然我们先点餐吃了,吃完回家算了吧?”

易妈妈白了他一眼说:“你急什么?约定的时间还没到呢。是我们来早了而已。”

易已然郁闷地说:“妈妈你急什么啊?来这么早,害得我睡也没睡过,早餐也没吃,饭得咕咕叫。”

易妈妈不理他,只说:“来了,来了,你看,就是那个女孩。李婶都陪着一起来了,长得漂亮吧?旁边那个估计是她的妈妈,显得可真年轻啊。哎呀,已然,你说妈妈是不是应该好好打扮了……”

易已然不太感兴趣,只是随便那么一瞄,便惊得目瞪口呆,这不是云想容,是谁呢?

易妈妈看着儿子那个发呆们,心里得意极了。她想,谁叫你整天围着夏之歆转,也不出去看看别的姑娘,你看挑个漂亮的给你,你就发花痴了吧?嘿嘿,看来我快可以抱孙子了……不过这姑娘是漂亮,但就是有些眼熟……

云想容远远地就看到了易已然,有些吃惊,更多的尴尬。她掉头就往外走,她的妈妈拉住了她,小声的说:“容容,你干什么呢?来都来了,总要坐下的吧?就算你不喜欢,也要表面做到客气和礼貌吧?我看那小伙子不错……”

“对,对,要礼貌一些。”李婶在旁边附合着。

云想容就这样像一只木偶一样,被推到易已然的桌子边上,挨着他坐了下来。

“易大姐,你看,这就是我那天跟你提过的姑娘,人还可以吧?叫云想容。多好听的名字啊,人也长得俊。”

易妈妈忙点头夸到:“是不错,好俊的姑娘。已然,你跟人家打个招呼啊,你都傻了么你?”

易已然默默地打了个招呼:“你好。”

云想容没有看他,只是转过脸去低着头,也说了句:“你好。”

“好了,我们别打扰他们了,估计有我们在,小孩儿会不好意思呢。要不我们先走吧,让他们好好聊聊。”李婶识趣地站了起来。

易妈妈也站了起来说:“好好好,我们随便走走吧。我们也聊聊。”

“自然是要多聊聊的,说不定以后是亲家呢。”云妈妈也很热情地拉过易妈妈,三个大妈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往外走,神情都很高兴。估计都觉得这一对郎才女貌的,准能成。

易已然沉默着,云想容亦尴尬着。

“这两年过得还好么?”易已然首先开了口。

“不太好。”云想容低声说着,“我爸爸妈妈把我送出国,我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在国外,不太适应。这不,现在又让我回了国,给我安排了工作。”

易已然沉默着,不知如何接话。

云想容又问:“你呢?你和夏之歆……”

易已然说:“我在本市的公司上着班。夏之歆……她自从毕业后,就一个人离家走了,很少跟家里人联系,也从不跟我联系。我也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或许是好的吧?如果过得不好,我想,她应该会回来的。”

云想容苦笑:“我肚子饿了,要不我们点餐吧,吃点东西就走吧。就像上次我们一起吃过一次饭那样。”

易已然想起两年多前,云想容曾用夏之歆作为借口,与自己同吃了一餐饭,嘴上便有些笑意。时间过得很快呢,才两年,就感觉好像已经很远很远了。

饭菜很快端了上来。

云想容说:“我倒真没想到你也会相亲……不过,你应该跟我一样,是被家里人逼着来的吧?”

易已然点头说:“是的,我老妈太烦了,我才这么年轻,她天天念着要抱孙子。你妈妈……”

云想容摇摇头:“自从那件事……以后,我就很少外出,天天在家里,没有朋友往来,在国外也是如此。回了国也是如此,我妈妈,怎么说呢,她可能担心我嫁不出去吧。来之前她还说了,现在都过去两年了,风头都过了,大家应该对那件事也淡忘了吧。”

“不过,对于当事人的我们来说,这件事,是一辈子也忘不了的。”云想容又补了一句。

易已然点头。

是的,他的夏之歆,现在也无法走出来,没有办法面对这里的一切。或许,最重要的是,她最在乎的人,都不相信她。都要求她上医院来证明,而她,没法证明。

易已然看着憔悴的云想容,他不知应该说什么,也不想再多说什么,而他的话,对她而言又会起多大的作用呢?他给不了她想要的未来,还是像以前大学那样,离她越远越好。

他快速地吃完饭,结了账,便用手机把在附近游荡的易妈妈招了回来,当然同时回来的还有云妈妈。

“我就在本市上班,如果有事的话,随时可以来找我。”

临走的时候,看着极力压抑住自己的殷切目光的云想容,易已然还是忍不住留下了这一句话。

这一句话,被云妈妈和易妈妈视为相亲成功的暗示语之一。

易妈妈一直到回到家,还是止不住地兴奋,甚至在计划着在把家中的小客房改为婴儿房。

易已然忍不住打断她:“老妈,八字都还没一撇呢!你这么着急干嘛?”

易妈妈说:“那你临走之前不是暗示了人家女孩儿可以随时找你嘛?”

易已然无奈地说:“那是因为我们早就认识了。她是我校友,大学时也是学生会的。”

易妈妈更是乐不可支:“认识的?那就更好啦。学生会的,总不会差到哪里去的。哎呀,你一开始怎么不说认识啊,害我还在外面担心好久呢,担心人家女孩儿看不上你呢!”

易爸爸说:“笑话!我们家易已然这么优秀,会有人看不上?那肯定是瞎了眼!那女孩怎么样?长相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人品要好!”

易妈妈开心地说:“文静淑女型的,一看就是好女孩,长得也漂亮!不对,我总觉得眼熟。易已然,是不是我以前去你学校见过这女孩啊?”

易已然无奈地说:“我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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