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种繁荣显然是一种假性的繁荣。我们现在可以看到的是,美国目前的经济形势与7年前“唱的是同一出”,只不过“主角”已经更换。2000年的时候是互联网泡沫,目前则是房地产泡沫,仅仅是如此而已。
事实再次告诉人们,冀图由流动性驱动型复苏这条老路通往经济复苏这一目的地,显然有些不切实际。对于这样激进的扩张政策,我们完全有担忧的必要。奥地利学派一贯认为,经济危机的最大诱因往往来源于错误的利率及货币供给政策。银行人为地压低利率造成信贷的扩张,使投资和消费达到空前的繁荣。可惜这种信贷不可能无限制地扩张下去,一旦信贷收缩,那些本来不应投资、消费的项目就会无以为继,结果就是衰退、失业,经济的全面危机。当然在新的理论工具——凯恩斯的“疯狂之念”的作用下,在掌权者的推动下,崩溃之前也许会平添一段“滞涨”的小闹剧,但崩溃是一定的。
正如我们所见,美国国民经济研究局所认定的复苏,只不过是用泛滥的货币将所有的问题再次掩盖。这样的所为,将注定跟格林斯潘在2001年所做的一样——让更多的流动性去孕育另一个泡沫、另一场更为严重的经济危机。也就是说,伯南克们早已于2007~2008年就为我们这一轮的通货膨胀、滞涨以及即将到来的经济危机播下了种子。新一轮的全球经济危机,将会是伯南克们为我们留下的一笔遗产,就如同2001年格林斯潘为我们酝酿了2008年这场全球性的经济危机一样。
经济风暴
金融预言家、末日博士鲁比尼认为,世界经济已经形成一个风暴,随着“债务雪球”越滚越大,所有经济问题最迟将在2013年以前被集中引爆。
2011年6月11日,鲁比尼在新加坡出席一个研讨会时强调:
全球经济扩张今年下半年恐趋缓,主因“去杠杆化持续”,财政振兴措施退场,以及信心衰退……美国今明年,甚至2013年依然将出现上万亿美元的预算赤字。美国国债狂热者有一天会觉醒,一如欧洲债券投资者,将抛售国债,推升借贷成本,终结经济复苏。
至于欧洲债务危机方面,鲁比尼还指出,欧洲官员必须重组希腊、爱尔兰与葡萄牙债务,倘若拖延时间太长,恐怕将引爆更多难以控制的局面。
另外,鲁比尼还指出,日本的风险在于,“重建需求短期会产生振兴作用,倘若增长无以为继”,日本经济恐难以保持扩张势头。
而关于中国,鲁比尼更是直截了当地表示,中国经济在2013年之后面临“硬着陆”风险,因为政府鼓励投资以刺激增长,这将导致产能过剩。他指出,“随着人民币升值及欧美国家消费萎缩,出口明显受到制约,中国目前对固定投资的依赖与日俱增。”目前中国固定投资占国内生产总值(GDP)比重攀升近50%。
他还警告说,中国未来面临的第二大问题在于银行体系出现的庞大坏账。加上严重的产能过剩问题,他认为这将足以导致中国经济出现“硬着陆”。
基于上述事实,鲁比尼认为:“全球四大经济体中,危及全球经济增长的因素均已形成,公共与民间债务问题如果拖太久,问题只会愈演愈烈,‘债务雪球’越滚越大,所有经济问题恐怕最迟在2013年以前会被集中引爆”。
鲁比尼的这一观点一经发布,立刻流传甚广,很快被世界各大媒体及数以万计的大小网站转载。一段简短的会议发言为何受到如此瞩目,究其原因,这与鲁比尼及其着名的“2006年预言”有关。
2006年9月(又是9月),身为纽约大学经济学教授的鲁比尼,在华盛顿特区由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组织的一次研讨会上首次提到:
美国将遭受一场百年一遇的由房地产泡沫引发的金融危机,这场危机将引发国际原油价格大幅波动,造成消费者信心的大幅下降,使美国不可避免地陷入一场经济大衰退之中。
但在那个看起来很美的繁荣时期,没人相信他的话。当时会议的主办方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一位经济学家,批判鲁比尼的分析缺乏数学模型的支撑。但正如所见,此后发生的一切应验了鲁比尼的猜测。
也正是基于这样的成就,英国《金融时报》将其形容为当代经济界的“先知”,美国的《纽约时报》也因此封他为“新末日博士”。虽然我从不认为这个世界真有所谓的“先知”,但不可否认的是,鲁比尼以他良好的直觉、专业的经济学思维和丰富的工作经验,为我们提供了一套值得学习和借鉴的认知框架和思维模式。也正是因此,鲁比尼教授的看法值得我们关注。
迈入乱世
事实上,路德维希·冯·米塞斯早在1934年就明确指出:“信用扩张确实能导致一时的繁荣,但这种繁荣迟早会归于破灭,导致新一轮的萧条。”
而在目前这个国际一体化趋势愈发明显的大时代,各国联系越来越紧密的大时代,经济政策也愈发趋同的大时代,依靠财政和货币政策予以刺激的把戏,将会使整个世界陷入更深重的灾难之中。
由于凯恩斯主义为掌权者提供了刺激经济的工具,在世界经济走向全面衰退之前,世界经济必然会进入一个滞涨期。我们不能确定的是掌权者对通货膨胀的容忍底线。对于当前执政的凯恩斯份子们而言,在他们眼里,只有就业率和经济增长这个概念,至于通货膨胀他们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早在1999年,美国凯恩斯主义的旗手克鲁格曼在访问日本时,与日本野村证券的首席经济学家辜朝明先生就日本当时的经济困境进行对话。克鲁格曼就曾毫不讳言地主张,理论上依靠印刷钞票就能刺激需求,因此日本央行通过增加货币供应就能对经济产生有效作用。当辜朝明先生疑惑这样意味着难以想象的通货膨胀时,克鲁格曼教授毫不犹豫地说,日本正是需要200%~300%的通货膨胀率。克鲁格曼辩称通货紧缩才是日本经济困境的主要原因,他甚至认为追究日本陷入通货紧缩的原因已经无关紧要。为了抑制通货紧缩、促进就业,克鲁格曼力主实施宽松的货币政策,以推动通货膨胀的发生为目标。
这种不纠缠于问题的根源,而直接实施疗法的方式也得到了伯南克的赞同。在2002~2003年间,由于当时互联网泡沫破灭,经济复苏仍然缺乏动力,整个美国都处于通货紧缩的担忧之中。正是这位本·伯南克先生,在他刚刚进入美联储还不到一个季度的时间里,极力鼓吹降息。他当时暗示,美联储可能采用包括印发更多货币等非常规措施,来制止通货紧缩的出现。此言一出,立即引起了金融市场的高度关注。汇丰银行首席经济学家斯蒂芬·金评价说:“伯南克关于非常规货币政策的讲话非常重要,因为它是在向市场保证,美联储将采取一切必要手段来防止通货紧缩。”结果,美国联邦基金利率下降到1%,这是美国45年来的最低点,“如有需要,可以通过大量印刷钞票的方法来增加流动性”,这一主张一直是伯南克的立身之本。
我们无法判断掌权者到底会以多大规模和力度的“通货的再膨胀”来予以刺激,因此我们也无法给定这一滞涨时期到底会维持多长时间。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诚如米塞斯所说:“信用扩张确实能导致一时的繁荣,但这种繁荣迟早会归于破灭,导致新一轮的萧条。”
更为麻烦和棘手的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世界人口老龄化问题会越来越严重。不管是否喜欢,也不管是否准备妥当,迈过2011年,我们将在未来30年内经历人类历史上最大的一次人口变化。对美国而言,随着二战后“婴儿潮”一代的退休,最为剧烈的人口变化将就此发生。同样的情况也发生在欧洲、日本、中国身上。世界“老”去,地球也将成为一个遍布皱纹的星球。这也就预示着,创造财富的人将越来越少,而需要赡养的人口却越来越多。这样一来,二者间的巨大差异——也就是我们常讨论的债务问题该如何解决?
事实上,我们已经步入了一个乱世,这个乱世会持续多长时间?得出答案的最精确办法是,等这段混乱岁月成为历史时,让我们的后代来告诉我们吧。也许他们能够从我们这段历史中找到有助于他们推理和分析的原始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