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巢一代”的微笑甚至征服了被视为日本极右翼代表的日本东京都知事石原慎太郎,在观看了奥运会后,他说:“不像美国机场的安检人员一副很拽的模样,中国的大学生真的又亲切又有礼貌。问了之后才知道,就连残奥会,他们都是义务帮忙的……或许很多人对于(中国的)政治体制会有所批判,笔者也经常对中国政治异论,但对于国家社会前途的看法,中国大学生很明显的与日本的大学生不一样,他们对于国家有所期待,让人感受到青春生命的意义,听了他们的想法之后,真让人羡慕。”
“鸟巢一代”只是一个窗口。世界通过奥运会看到了更多,“强大”是他们捕捉到的第一感官。法新社报道说,中国超越美国成为最强大的体育国家,外国游客惊叹于北京的高楼广厦,奥运会前的争议如今大多淡出了人们的视线。从这个角度来讲,北京奥运会似乎注定会因象征中国过去30年的非凡发展以及其崛起为一个全球超级大国而载入史册。美国匹兹堡大学国际事务学院讲师唐文方(音)说,从这个方面来看,奥运会为现代中国做了一次精彩的广告。奥运会是一次重要的事件,它将使世界对中国刮目相看。
香港《南华早报》的文章标题是:内地定将获得“超级大国”地位。文章说,通过举办2008年北京奥运会和残奥会,中国的组织技巧、赛事筹办能力和热情好客给世界留下了深刻印象。
文章找了个很巧妙的角度——中国会展业来印证其主题:尽管进入会展市场的时间较晚,但内地现在不仅迎头赶上,而且似乎正逐渐成为该领域的“超级大国”。全球展览业协会委托商业策略组织在2008年做的一项调查显示:“在亚洲156个会展场馆中,中国占84个。日本和印度位居其次,各有12个。在可用面积上,中国是第二大市场日本的10倍(中国大约为350万平方米)。这一数字占亚洲总量的67%。”
奥运会让西方发现一个事实——他们低估了中国。美国《华盛顿时报》说,当代中国一直是个令西方感到困惑的问题。虽然中国经济近20年来的飞速发展使它成为一股不可小视的力量,但仍有很多人对它的真正实力感到怀疑。尽管面对截然相反的事实依据,西方人还是认为中国经济不会真正繁荣起来,除非它采纳西方式的民主,遵守国际人权公约,提高技术水平,开始生产专业化的非大宗商品。
但是,文章说,这一切都被证明是错误的。中国不但依靠钢铁、纸张、纺织品和木材建立了一个处于世界领先地位的经济体,还有效管理了一个拥有全世界近1/5人口的帝国。西方大都低估了这一丰功伟绩;但中国却凭借中央集权的政府、控制人口增长的严格规定和政府操控的经济,在一段相对较短的时间内确立了某种程度的秩序和标准。如今越来越显而易见的是,尽管还存在很多缺点,但中国共产党一点儿也不幼稚。
检索西方媒体的报道,不难发现,他们还有一个普遍的倾向是认为奥运会推动了中国的进步。美国《华盛顿邮报》引述一位游客——29岁的普赖斯的话说:“我不会忘记北京奥运会。”在他身后,“鸟巢”体育场灯火通明的钢架闪烁着红色和银色,蓝色的“水立方”游泳中心变幻着斑斓的色彩。他说:“我不大可能看到另一个国家能够像中国一样通过举办奥运会而走向成熟。”
德国《星期日世界报》总结说,西方认为,中国在经历一种没有民主的繁荣。现在,奥运会在由外国人设计的后现代体育场馆中举行,而思想上却没有达到爱好自由的现代精神。不过,即使必须批评中国在奥运会期间没有在人权事务上实现进步,但公平来说必须承认,从长期看,中国的发展趋势是更多元化、更多的参与以及中国人对自身生活拥有更多的个体决定权。
美国《基督教科学箴言报》说,奥运会的成功大大增强中国的信心。“国内外的分析人士表示,随着全世界对中国强大的体育能力、组织技巧和极为现代化的城市风景赞叹不已,奥运会大大增强了中国的声望,北京奥运会的巨大成功可以鼓励中国某些具有深远影响的变革。
这种深远影响指的是什么呢?一些中国问题观察家认为,其中的一个可能是:中国因为成功举办奥运会而赢得了国际尊重,在这种背景下,中国领导人和人民更愿意信任世界其他国家。美国卡拉马祖学院的教授徐国齐(音)指出,这很重要,因为一个多世纪以来,中国一直被一种“自卑感”所困扰,就像一个十几岁的男孩子迫切需要认同和尊重那样。奥运会或许能成为治愈这种综合征的一个转折点。芝加哥大学政治系主任杨大力表示,成功举办奥运会可以帮助中国摆脱“以往的自卑感……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中国能做到,而且能做好的自信”。
中国在拥抱世界,那么世界也需要拥抱中国
这样一种积极的判断使西方的政界和知识界精英开始重新审视应该如何对待中国,在诸多文章中可以看出,所谓对华“遏制”、“围堵”等言论似乎突然变得不合时宜了。美国前总统罗纳德·里根的特别顾问道格·班多写文章说,让中国登上世界舞台,只可引导不可强推。关于中国和奥运会的辩论大多折射出一种西方特有的自负:美国和欧洲能够改变中国。批评者希望使北京尊重人权,推动津巴布韦的民主,结束苏丹的种族和宗教冲突,接受台湾独立,升值人民币,使其军事开支透明化等等。
他说,这些目标都很有价值,但没有一个是西方有能力实现的。那个听任外国人颐指气使的中国早已不复存在。使中国改变其行为的最强大的动力,就是其扮演更大的国际角色的欲望,这意味着西方能够影响中国未来的方向。但是要做到这一点,毫无疑问将需要采取复杂而微妙的手段,而不是采取粗暴与威胁的手段。北京要取得成功,最好的方式是促进其他国家对中国和中国政府的信任。中国正在朝着领导全球的方向前进。中国能走多快、能走多远取决于中国人民,远非那些站在中国国界之外的旁观者所能操控。
“中国回到封闭状态或像苏联那样解体对世界无益。”沙特阿拉伯《杂志》周刊的文章也抱着类似的观点,中国继续开放对世界有利,因为这种开放有助于中国十几亿人和中国以外许多国家人民生活水平的发展和提高。领导人出席北京奥运会开幕式也证明了这样一个事实:中国对世界的开放必须获得重视,必须帮助它成功,因为在经济上开放和成功的中国对世界经济有积极意义,而封闭的中国则对世界经济有害。同时,这么多国家领导人出席北京奥运会开幕式,表明他们明白,逐渐转变是中国这样规模国家的最好选择。因为经济开放是向政治开放转变的一个必要和重要的步骤。
文章说,尽管没有迹象表明中国政府正在加强政治开放以助它进入西方民主世界,但中国政府坚持经济开放就是朝着正确方向前进的一个积极迹象。今天,中国领导人坚信,对外开放、尤其是经济开放是必须的、义无反顾的。因为中国在拥抱世界,那么世界也需要拥抱中国。
英国前首相托尼·布莱尔也加入到这场讨论中,他在美国《华尔街日报》撰文说,“我们可以帮助中国拥抱未来”。他写道,“没有一个理智的中国人——包括中国领导人——怀疑中国还有尚待解决的人权、政治及宗教自由问题。但是,也没有一个理智的中国人——包括最西化的中国人——怀疑中国取得的巨大进步。中国正在旅途中。它正在迅速前进。但它很清楚旅途尚未完成。观察家们应该设法指明前面要走的路,但也要承认所走过的旅程。
作为一个大国的领袖,布莱尔对中国的领导抱以一种像是出自同行心态的理解。他说,中国领导层全神贯注于国内发展问题,这是可以理解的。理解中国的内部挑战对于理解中国及其政治和心理是极其重要的。我们欧洲有大约5%的人口从事农业生产。而中国的这个数字却接近60%。今后几年,中国将寻求让数亿人从农村移居城市。
对中国来说,这种经济和社会转型必须伴随着政治稳定。这也完全符合我们的利益。坚持一个中国政策并不是放任民族主义。这是一个关乎生存的问题,关系到中国是否能在现代化进程中以和平和稳定的方式团结一心。这也是为什么西藏对中国来说不仅仅是宗教问题,还是一个重大的政治问题的原因所在。”
布莱尔的结论是:有关中国的崛起,可能是被夸大了。譬如,欧洲的经济规模仍然很大,超过中国和印度的总和。不过,正如这次奥运会和奖牌榜所显示的那样,事情不会一成不变。“这是一个历史性的变革时刻。转瞬10年后,人人都会明白这一点。20世纪前,权力曾属于西方。到了20世纪,权力属于美国。现在,我们必须适应一个新世界,与远东地区分享权力。无论如何,我们必须接受这种事实。对于下任美国总统来说,这应是首要议题。”
世界进入“中国主导的世界秩序”(PaxSinica)元年
话题毫无疑问地又被上升到中西模式PK的高度上来讨论。中国模式再一次被证明是如此有效。路透社夸奖中国:奥运会给中国统治者带来政治金牌。文章说中国证明了胡锦涛主席开幕式前几天对北京奥组委说的,要体现社会主义制度集中力量办大事的优越性。“中国成功举办世界上规模最大的体育赛事可能增强中国的爱国热情和政治力量,正是在这两种因素的推动下,中国收获了奖牌胜利。”此前,人们从未确定北京奥运会会出现这样的结果,因为“在奥运会前,由于难以控制的西藏问题、中国与苏丹的关系、政府审查异见人士,以及人们对食品安全和污染的担忧,中国遭到了猛烈地国际批评”。
美国斯坦福大学胡佛研究所资深研究员、牛津大学教授蒂莫西·加顿·阿什的文章更为直接,在美国《洛杉矶时报》撰文指出,“中俄发展模式挑战西方”。
这位教授十分具有联想和综合能力,他写道,“9·11”事件之后的7年揭示了一个古老的真理:问题往往不是得到解决,而只不过是被另外一些问题所取代。2008年8月8日出现的问题就是个例子。就在这一天,两个大国宣告了它们的复出。俄罗斯入侵了格鲁吉亚,中国揭开了北京奥运会的序幕。它们说出了同一句话:世界,我们回来了。
他认为,恐怖主义不是这个世界的主要课题。“圣战恐怖分子可能拥有核武器和生化武器,他们所构成的严重威胁仍然笼罩在我们头上。新保守主义观点认为,就是这个威胁决定了整个世界政治形势,事实证明这种观点是错误的。相反,是另外两大变化决定了我们所处的世界。第一大变化在8月8日那天显现出来,也就是非西方大国对西方主导地位发出了怎样的挑战。高盛公司的分析家预言,到2040年,巴西、中国、印度、墨西哥和俄罗斯的经济产出之和将超过今天的七国集团。而且,经济力量将很快转化为政治力量。”
阿什说,中国和俄罗斯代表了两种不同形式的专制资本主义,或者说是资本主义专制。这是共产主义消亡后,自由民主资本主义在意识形态上面临的最大潜在对手。
“激进伊斯兰教也许对数以百万计的穆斯林有吸引力,但无法超越伊斯兰教国家的范围。更重要的是,它无法声称自己是与经济、技术或文化现代化联系在一起的。相比之下,北京奥运会的开幕式和上海的摩天大楼一样,向我们证明专制资本主义已经做到了这一点。”他说,“在今天的中国,我们也看到了现代化的前景,而这种现代化既不是西方模式也不是自由模式。但专制资本主义是一种稳定持久的模式吗?在我看来,这是我们时代最重要的问题之一。我们所处的时代仍然是‘后9·11时代’,但也是‘后8·8时代’。”
2007年底,英国《经济学家》杂志似乎为阿什教授的分析提供了数据支撑,该杂志推出的《2008世界展望》显示:2008年,美国在发生次级债危机后,因消费心理大幅萎缩,美国的经济增长率将低于今年(1.9%,世界银行的预测值),预计为1.2%;中国的经济增长率将达到10.1%,会弥补美国留下的空缺,由此世界经济不会大幅萎缩;从整体上看,明年的最大亮点可以概括为“上升的中国,下沉的美国”。
报告还展望说,2008年中国会超过德国成为世界最大出口国,目前排名第三的进口规模也会上升至仅次于美国的第二位。此外,在北京奥运会上,中国将在大多数项目上赢得金牌,登上奖牌总数第一。宽带网络用户也会超过美国,将成为主导全球电子商务的国家。
总之,报告认为2008年是全球政治、经济“脱美入中”的第一年,即从“美国主导的世界秩序”转变为“中国主导的世界秩序”的元年。
与此同时,美国《新闻周刊》年终特稿也预测了2008年的世界格局,仍然是两年前写《中国世纪》的扎卡里亚,在这组特稿中开宗明义地写道:“对美国人来说,2008年关乎选举;对世界而言,则关乎中国。当奥运会最终揭开它的帷幕,中国将步入国际舞台的中心。”
更有甚者,英国《泰晤士报》说,在过去两个星期里,中国的奥运选手在首都北京壮观的新场馆中、在狂热的同胞面前击败了美国对手,以多赢得16枚金牌的优势结束了苏联解体后美国运动员一直占据的世界霸主地位。这一结果只会加剧美国目前的恐慌情绪,专家们肯定会把中国不可阻挡的崛起与美国的衰落相比较,研究两条线何时相交。
文章说,对偶尔来中国的游客来说,引起他们关注的是中国人呈现了曾使美国变得强大的心态——乐观、活力和爱国、积极进取的精神,以及让下一代比自己过得更好的决心。“上个月我在中国待了3个星期,我发现这是一个散发着自信的国度。美国的情况却截然相反。眼下,受经济衰退、房价下跌、银行倒闭、外国投资损失惨重以及政治领导不力困扰的美国陷入了虚弱……中国梦已取代美国梦。”
六、库恩讲述中国30年
库恩想探究中国的领导人是如何计划在整个中国社会建设民主的。“以扩大党内民主,”李源潮直截了当地告诉他,“带动人民民主”。
中国的经济成功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人来解读中国,而且他们的身份也越来越重量级。2008年末就有一部足够分量的书出炉——这就是罗伯特·劳伦斯·库恩的《中国30年——人类社会的一次伟大变迁》。
对于中国的读者来说,此人并不陌生——罗伯特·劳伦斯·库恩,2005年他的着作《他改变了中国:江泽民传》,成为中国大陆出版的首部在世最高领导人的传记。该书发行110万册,成为当年最畅销的书籍之一,影响流布海内外,声势浩荡。
而《中国30年》这部新着,无论从作者的身份,还是从题材以及采访内容来看,都无不吸引读者的目光。加上书推出之际,正是全国上下热烈纪念改革开放30周年,因而一经推出,就在中国掀起了第二次库恩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