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铁链,在地上拖出长长的痕迹。一个蓬头垢面的男子,被押入了刑室。
钟宸惜用鞭子指着白落霞,道:“你去,拨开他的头发,让我们看看他的脸。”
白落霞瞅了一眼男子满是灰尘的头发,低头不语。
钟宸惜又看向柳俏儿,她尽管也不愿意,但总算听命,走过去,用帕子包着手,拉开了那乱得如同鸟窝般的发。
“啊……”室内顿时响起了秀女们低低的惊呼声。她们没见过狐九昀,所以觉得,这位囚犯的相貌,也是天人之姿了。即使那张脸,布满了疲累之色,也丝毫不减其魅力。
“要把他……用绳子捆上吗?”柳俏儿问钟宸惜,话语中有些不忍。
果然美se走到哪里,都是最好的武器,能秒杀人。如果这男的长得丑,估计秀女们早忍不住鞭子棍子齐招呼了,但就因为他是美男子,一干秀女都莫名生出了怜惜之心,连捆绑也犹豫着不下手了。
“随你便。不过我得提醒你,他可是击杀了十八名侍卫的高手,如果一会儿他挣扎起来伤了你,可怨不得我。”钟宸惜自顾自坐到一边,“开始吧。”
秀女们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还是柳俏儿开口。她抿了抿红唇,开口道:“这位公子……您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要闯宫?”
钟宸惜嘴角一抽。我的天,这是审问犯人吗?如此轻柔的语气,而且还是问句!而且,还用的是“您”,不是“你”!
不过她现在是打定主意,让秀女们自力更生,所以再荒唐的审问场面她也不会帮忙半分。
囚犯正眼也不看柳俏儿,拒不回答。
柳俏儿却伤感起来,抱怨道:“你就算不回答我的问题,也该眼睛看着我吧?这不是起码的礼数吗?”
囚犯听她这么说,抬头,目光扫了她一眼,道:“人长得又不怎么样,我看你做什么?!”
“你!”柳俏儿顿时俏脸发白。她生平自负美貌,如果不是因为漂亮,岂能从选秀中走到今天?
但她的性格终究柔顺,所以“你你你”半天,也最终下不了手哪怕扇囚犯一耳光。
黎昌因为上次狗咬事件,表现不好,所以这回急于在钟宸惜面前弥补。她一把推开柳俏儿,满脸不耐道:“让开!和他这样的人,有什么好啰嗦的?”
转头,钟宸惜的那条鞭子就在伸手可及的地方,于是想要上去拿起,然后一口气抽在美男脸上:“一会儿让他破相,看他还得意什么!”
那条鞭子,看着很轻巧,其实不然。就是钟宸惜举起它挥动,其实都要费好大一番力气。黎昌太瘦,力气很小,没有准备之下,不但没有拿起那鞭子,反而被上面的倒刺划伤了手指。
柳俏儿在一边,捂着嘴冷笑:“姐姐,你还是省点力气吧。我看今儿钟娘娘给你上这课,就是要告诉你,回去多吃点饭,长胖点,免得陛下的鞭子抽在骨头上,叮当作响的!”
钟宸惜皱眉,望向柳俏儿的目光很凉:“柳俏儿,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陛下的癖好,只能是嫔妃内部的秘密,这里还有一个外人在,怎么可以透露出来?
柳俏儿知道失言,怏怏退到一边。
折腾了半天,最后好不容易有一个秀女站出来,纤纤玉手,握住一根棍子,往囚犯手臂上象征性地敲了两下。结果美男囚犯的手臂没啥感觉,秀女握棍子的手却隐隐作痛。只好作罢。
纠结的当口,天牢的总管也进来了。他看见秀女们的表现,眉头皱得如麻花一样。这囚犯,可是重犯,要不是钟宸惜再三保证,她绝对能从囚犯口中套取信息,他是说什么也不愿意那重犯当秀女们的实验品的。
“娘娘,您看……”总管特别为难。
钟宸惜却但笑不语,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一时间,牢房里悄无声息,烛光照着一张张秀丽的面孔。
静了一阵,有个细细的声音传来:“听说林清姐姐也因为反抗陛下,被关押在天牢里,我们要不要去看望她?”
其他的秀女均惊愕万分,林清不是上午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关入天牢了?而且就算她被关进来,在此时说起这个作甚?
唯有钟宸惜,长舒一口气,总算发现一个聪明的姑娘了。
果然,这话在囚犯心中,仿佛一石激起千层浪!他旋风般冲到说那句话的秀女面前,好像脚上沉重的铁链是纸做的一般,大声怒喝:“你再说一遍!”
天牢总管目瞪口呆,先前不论他怎么逼迫,这囚犯都不肯开口,如今稍微一用计,半真半假地一诈,就轻易拿到了囚犯闯宫的目标……原来,他想救林清出宫!
钟宸惜之所以发现这个小秘密,是因为她注意到了囚犯脖子上麻线穿着的木制吊坠。这个年代,脖子上有吊坠的男人,本来就稀少得好似大熊猫。何况,哪怕身陷囹圄,有被打危险的时候,他第一时间也是下意识地手伸到胸前,要护住那个吊坠。
而那个木制吊坠上,有四个字,“双木水青”……这不是指的林清还是谁?
钟宸惜知道了,却忍住不说,就是想让秀女们自己去发现。
良好的观察力,本来就是伺候帝王必须的要素。通过一双眼睛,去探知帝王的喜怒哀乐。
钟宸惜是想告诉秀女们,就算以后面对皇上没有人道的XXOO,也不能被动承受。必须开动脑筋,调动智慧的力量来和皇上周旋,才能减轻苦痛,博得宠爱。
这边的“审问”,扯出了林清。
而此时此刻的林清,却丝毫没意识到危机降临。御花园空无一人的阴暗角落里,林清躬身而立,对着一个身影,恭恭敬敬地道:“大人,一切都按照您的吩咐来了。薛凝采这次,绝对避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