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和薛家的谈判,陷入僵局。双方各不相让,钟宸惜夹在中间,几近绝望。
她站在月下对天默默祈祷,相信老天让她穿越至此,肯定不是为了让她感受失去至亲骨肉的痛。
是夜,钟宸惜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子里全是女儿的音容笑貌,怎么也睡不着。
慕轩南躺在她身边,眨巴着乌黑大眼睛,也没入睡。
蓦然,慕轩南凑到钟宸惜耳边:“娘,有人进来了。”
“谁?!”钟宸惜猛然坐起,压低声音道。能躲过一干太监宫女侍卫潜入她的卧房,不简单。
黑暗中,有一个高大颀长的身影,影影绰绰地显现而出:“你不必知道我是谁,你只需要清楚,我是来帮你的。我,会薛家的秘术!”
肯定的口气,让喜悦之情涌上,淹没了钟宸惜的心头。但短暂的兴奋过去,她立马冷静下来:“你想和我交换什么?”在宫中生存这么多年,已然习惯了天上不掉馅饼的准则。
来人沉默了一会儿,道:“什么也不交换。”
钟宸惜愣了愣,抬头看屋顶,天上真掉馅饼了?
“我和薛家有不共戴天之仇。”简单一句话,解释了帮忙的原因。来人显然不能眼睁睁看着薛家借这个机会,更上一层楼。
一顶不起眼的小轿,抬着钟宸惜到了京城城门口。她穿了件灰扑扑的裙装,在人群中看起来一点也不打眼。
“你迟到了。”说话的,是昨晚潜入他房间的那个男子。
钟宸惜看他戴了一个银制面具,把自己上半边面庞遮掩得严严实实,略略欠身道:“实在对不住,你知道我是宫廷中人,出宫需要陛下同意,因而晚了些。”
“是么?”男子没有揭穿钟宸惜的谎言,只是薄唇微弯,皇上是什么人,不可能在他不透露任何身份信息的情况下,几句话就轻信他,同意钟宸惜和他一起出宫寻女。
一定是钟宸惜买通关系偷偷跑出来的。如果她被发现,那是重罪。能为了女儿如此,他也佩服一个母亲的勇气。
“能给我一个称呼吗,总是你啊你的,叫着不好。”钟宸惜微笑。
男子沉吟一下,终于道:“其实我也姓薛,名凝采。”
钟宸惜不知道这个名字是不是真的,不过没有关系。重要的是除了相信薛凝采,她已没得选择,无路可走。
出发之前,他们还需要做一些必要的准备。两个人风风火火赶到西市一家珠宝店,想买一块上好的水晶,却发现店门上贴着告示,店主有事,下午才开门。
“怎么办,去其他家?”钟宸惜叹了口气问道。
薛凝采摇头:“只有这家的水晶最是晶莹剔透,块头也大,有利于我施展秘术测方向。”看钟宸惜兴致不高,便道,“既然下午才开门,我们先去吃饭罢。”
来到附近一家酒楼。
正巧碰上给酒楼送菜的马车吱吱呀呀,驶到了酒楼门口。伙计们纷纷过来帮忙,把菜从马车上卸下来,搬入厨房。
“那是什么?”薛凝采指着一种圆滚滚的东西问钟宸惜。
“那是土豆啊。”钟宸惜眼睛瞪得比土豆还滚圆。这么常见的东西,他居然认不得?他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啊?
“哦,那这个呢?”
“这个是绿松菜。”绿松菜,就是上次慕轩兰按照那本偷来的食谱做菜的时候,在鲤鱼肚子里放的东西。在这个时空,绿松菜就跟大白菜一样,随处可见。
钟宸惜想,难道薛凝采以前是不吃饭的,或者吃饭的时候只吃肉不吃菜?否则怎么会连这些常见菜蔬都一个不认识。
不光钟宸惜纳闷,旁边站着的酒楼伙计也同样纳闷。天哪,他在酒楼工作十几年了,还没见过这么白痴的食客。
薛凝采却没有任何自觉,继续道:“这样啊,那就来个土豆烧绿松菜好了。”
钟宸惜惊得下巴都要掉了,额头上黑线根根直冒:“凝采,你不知道土豆和绿松菜不能一起食用,否则会中毒而亡的吗?”
拜托,这是这个时空的连三岁小娃都知道的常识!
果然。
四周忽然安静下来,连其他正在用餐的食客都把筷子停在半空,然后转头,用怪异的目光盯着薛凝采瞧,好像他是一头怪物。
托薛凝采的福,一些眼神也连带着往钟宸惜身上瞟。钟宸惜已经听人在说:“他们是夫妻嘛?”
“应该是吧,要不孤男寡女一起吃饭作甚?”
“哎,好好的一个姑娘,怎么嫁给那样的连生活常识都没有的人,可惜了……”
“嗯,就是就是,还不如嫁给我家隔壁的那个XXX。那人虽然年纪大了点,人丑了点,但生活自理能力还是很强的。”
“对了,他干嘛脸上带着面具啊?”
“也许是脸被开水烫伤了,见不得人呗!”
“我想也是,像他那样什么都不懂的人去烧开水,不被烫伤才怪!”
薛凝采定力很强,对四周的议论充耳不闻,只当他们是一群苍蝇在嗡嗡嗡。
相反,钟宸惜脸皮就没这么厚了。
“我不认识他,我不认识他,我不认识他……”钟宸惜欲哭无泪,在心中默念,自我麻醉。此时此刻,她很有冲动一拍桌子,然后大吼一声:“掌柜的,来碗内牛满面!”
这实在、太丢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