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从容不迫的冷笑,阮青鸾又探身从一旁的那几包药材里翻找了一番,找出了几味合适的药材来,虽说这些拼凑起来的药材效用不如她在以前专用的那些效果好,可是仓促之间能寻得这么几味代替的药材也是万幸了,只能先将就着用了,缓出手来再想其他的办法了。
没有浪费时间,阮青鸾当机立断的就把那几味药材用旁边一个钵盂碾磨了一番,然后熟练的把那些药末放在了炕头案几上的茶壶里。
飞快的做完了这一切,阮青鸾这才若无其事的躺了回去,还故意把沾了药汁子的手帕子随意的丢弃在了案几上。
当丫头花翎取了蜜饯小跑着赶回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案几上的空药盏,她怔愣了一下,随即看了到了那块沾着汤药渍的帕子的时候,紧绷的小脸才又放松了下来,眉梢眼角里立即就带上了一层欣喜。
阮青鸾不动声色的看着花翎的神色变换,心头明镜一般,却不点破,而是皱着眉头适时的吩咐道,“快点把蜜饯子给我,这药真是苦死了。”
“是,二小姐。”花翎答应着,把取来的蜜饯递到了阮青鸾的面前,殷勤的说道,“二小姐,您赶紧吃吧,吃了蜜饯嘴里就不苦了,您吃了之后躺着养养神,这病很快就能好了呢。”
阮青鸾一边惬意的吃着蜜饯,一边扫了一眼花翎额角上的细汗,状似怜惜的吩咐道,“瞧你跑的这一脑门子的汗,壶里还有些凉茶呢,赶紧自己去倒一碗出来喝了吧,坐在这里好好的歇息、歇息。”
此话正中花翎的下怀,方才李婆子是千叮咛万嘱咐的,说是她已经打发了其他的丫头婆子,让她一定要亲眼看着大小姐睡熟了才行呢。如果不是大小姐留她,她还想找个借口留下来呢。
如今听了阮青鸾的这话,花翎乖巧的点头,还是那副恭顺的样子,“谢谢二小姐体恤奴婢,不过这茶水是奴婢们伺候大小姐的,奴婢是下人,怎么敢喝二小姐的茶呢。”
“二小姐让你喝,你就喝得,”阮青鸾故意板起了脸来,嗔怪的说道,“平日里也没少和你们几个一起吃喝啊,大家也没这么见外的,要是你再和我这么见外,我这里就不用你陪了,让九曲、绿珠、赤丹她们几个陪着我也是一样的,你还是回你自己的屋子里喝水去吧,瞧你的嘴上都干的起了老皮,要是让外人见了,还以为小姐我苛待丫头了呢。”
花翎心头大惊,她怎么能这个时候离开呢,更不能让九曲她们几个靠近二小姐一步的,要是这事出了闪失,不但不能拿到夫人的赏赐,自己被李妈妈狠狠的处罚,估计还得连累了娘和弟弟呢。
略一思量,花翎装作惶恐的站起身来,轻轻的给自己到了一盏凉茶,不用阮青鸾再多说什么,自己就‘咕咚’、‘咕咚’的几口灌了进去。
花翎忙着喝完了一碗凉茶,一边用帕子抹了抹嘴角的水渍,一边紧着道谢,“多谢二小姐的体恤,奴婢现在感觉好多了。”
“嗯,瞧这样多好啊,不要在我跟前立规矩了,”阮青鸾满意的点头,笑着吩咐道,“坐吧,明天咱们就回府去了,回去之后就不自由了,你也忙活了这么久,赶紧坐下歇会吧。”
“是,奴婢遵命。”
丫头花翎听话的应承着,乖顺的垫着屁股坐在了阮青鸾下手的小杌子上,眼睛却一直不自觉的瞅着阮青鸾的眼睛,心里头盼着她赶紧睡过去,她也好早点完成了李妈妈的吩咐,领了赏钱欢欢喜喜的回家,等着大夫给弟弟治病啊。
可是,听着阮青鸾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看着她的嘴巴一张一合的说话,花翎自己却感觉自己眼前不远处的大小姐整个人都晃悠了起来。
花翎疑惑的咬了咬嘴唇,依旧感觉到头晕目眩的厉害,她顾不得许多,用力的甩了甩头,可是她越甩头越沉,最后实在支撑不住的一头扑倒在了阮青鸾的炕头上,沉沉的进入了梦乡。
听着花翎均匀的小呼噜声,阮青鸾这才起身下炕,用力的把睡沉了的花翎拖上了炕来,脱掉了她身上的棉袄,只留下了里衣,让她躺在了自己躺过的位置上,侧身向里躺好,然后还细心的替她盖好了被子,掖好了被角。如此一番折腾,要是有人远远的看过来,就像是她阮青鸾自己睡在这里一般无二了。
眼神扫过桌子上的茶壶,阮青鸾瑶摇了摇头,这些将就着凑起来的药材只能让花翎那个丫头沉睡而已,要想激起一个男人强烈的欲望来,这些药材的效用是绝对不够的,还得另想办法才行。
阮青鸾手边一时没有合适的药材,可是她知道哪里有她能用的上的东西。
就在栊翠庵后山的不远处,在宁远侯阮家的祖坟旁边,离着她生母的坟头不远,有一片不大起眼的小紫花。上一世的时候,她只是觉得那些孤零零小紫花和她的命运相仿,开在了母亲坟前的不远处,也是那么的不起眼,那么的不被人重视,只会远远的守着她们罢了。
可是,经历了那一世的一番痛彻心扉的经历之后,通晓了医理的阮青鸾重生而来,却已经知道了那些看起来不起眼的小紫花,跟一味中药一起使用之后是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的呢,尤其是对于目前这一局面来说,正是需要用的到那些小紫花的时候。
略略一顿,阮青鸾娴熟的换上了花翎的棉袄,她们两个身量原本就相仿,花翎的衣裳她穿上正合身,上一世的时候她可没少赏了这个丫头四季的衣裳穿呢。没想到,如今的主仆情意竟然到了这一步了。
换好了衣裳,又看了看静悄悄的院子,阮青鸾轻手轻脚从后窗户跳了出去,从院子的小侧门悄悄的溜了出去,在渐渐的有些黑下来的天色中急急的向着栊翠庵的后山门奔了出去。
她一点也不担心自己这所小院子会有闲杂人等闯入、无意间破坏了她的整个计划,因为那个长袖善舞的李婆子的会替她挡住了所有人的,就连她身边其他的丫头婆子们也都会被李婆子的给不动声色绊住的。
没有任何后顾之忧,阮青鸾熟门熟路的一路出了栊翠庵的后山门,沿着那条熟悉的小路直奔宁远侯阮家的祖坟。
也就是半柱香的时辰,阮青鸾就赶到了阮家的坟场,她郑重的在母亲的墓碑前磕了几个响头,却顾不上和母亲多说什么,采了一把那些已经干涸了的小紫花梗,赶紧又疾步往回赶去。
当阮青鸾赶回栊翠庵那处小偏院正房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的黑了下来。小院子里静悄悄的,床上的花翎还是保持着方才的姿势沉睡着,一切如常。
阮青鸾的唇角一扯,露出了一抹满意的冷笑来,这个李婆子不愧是严氏身边一等一的红人,果然是个能干的啊,这么长的时辰里一个人都没有放进这个小院子里来。不过,这也说明了花翎那个丫头也是深得李妈妈的信任的,她才能够这么放心大胆的任由她办了这件大事。
既然你不仁,也就不要怪我不义了!上一世如此悲惨的遭遇,皆是拜了这个人所赐,这一世既然重生而来,不管是谁,欠了我的一定会讨回来的!
阮青鸾主意更坚决,她没有点灯,靠着对这间屋子的熟悉,摸索着把那壶凉茶倒了,轻手轻脚的去小灶房里重新打了一壶温水回来,倒出了小半盏备用,又把茶壶摆在了一旁的案几之上。
备好了温水,阮青鸾又取出了藏在袖中的小紫花干涸的花梗,掂量了一下,取了合适的分量,又参上了另外一味药材用力的揉了揉,把那两种药材都揉成了粉末,全都放在了茶盏里。
在黑暗中静静的等了大约一炷香的时辰,阮青鸾才轻轻的晃了晃茶盏,就着还没有完全黑透的天色,看清了里面的粉末已经和水完全的融合在了一起,成了一种糊糊状的东西。
凑到鼻端细细的闻了闻,除了些许的胭脂般的香气之外,并没有任何的异味。阮青鸾满意的点了点头,探身把还在沉睡着的花翎板了过来,把茶盏里的稀糊糊细细的涂抹在了她的嘴唇、耳坠、锁骨以及前胸之上。
微微的晾了会儿,直到涂抹在花翎身上的东西完全的渗透到她的肌肤里,再也看不出有什么异常,阮青鸾这才轻手轻脚的替花翎系好了里衣,又把自己身边常带着的一块玉佩系在了花翎的身上,又让她继续翻身向着里面,然后又细心的扯平了被角。
最后,阮青鸾又从水壶里倒出了一盏温水来,就用刚才调糊糊的那个茶盏,
轻轻的放置在了炕头的案几上,位置选的很是巧妙,既能让榻上的人一伸手就能够到,还没有近的榻上的人激烈的动作就能给碰洒了。
想了想还不放心,阮青鸾还不放心,把剩余的紫色小花和另一味药材用力的揉了揉,全部放在了茶壶里,轻轻的晃动了一下,把茶壶放在了茶盏的一起。
至此,阮青鸾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擦了擦额角的细汗,又顺着后窗户爬了出去,隐身在了后墙根下的杂草堆里,耐心的倾听起了屋子里的动静来。
今天,困扰了一辈子的谜团即将揭开,那个曾经夺了她清白的禽兽很快就要进入她布的网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