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画姑娘
关于《好青年》,我同样还是包揽了词曲和一部分的编曲,但这次没有找很远的人,基本上就是闻震老师、沈老师、瞿然老师几人的合作。
还有一位黄毅老师,在这张专辑中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他是我第一张专辑的《我的爱丽丝》的编曲,当时他还是音乐学院的学生,现在已经是汪峰御用的编曲人之一。新专辑《好青年》有一小半的编曲是由他完成的,由于大家都很熟了,这次玩得很野,尝试了很多没有人做过的风格,算是一张很非主流的专辑吧。
专辑中我们自己发明了一种新曲风,叫做march pop,就是进行曲式的流行乐,圈里的朋友听上去都很新鲜,但市场反响一般,看来老百姓接受新事物的能力还不是很强。
有几首歌反响还不错,有一首是我和金海心老师合唱的,叫做《油画姑娘》,又是我擅长的混合曲风,俄罗斯音乐的哈巴涅啦,加上的flow,我负责说,海心老师负责唱,两个人的配合很默契,这首歌出来后很多人都表示十分喜欢。
还有一首歌叫做《齐天大圣》,它是一首很俏皮的说唱作品,也是跟人合唱的,合唱者是中国最早的hip—hop团体成员——Chin—Flow杨帆。
我把小时候跟父亲的记忆写成了一首歌,放在专辑最后,上面曾经提到,叫做《父亲的天空》。
专辑发行后反响平平,但我并不失落,我知道这是一张需要时间才能流传的作品,我很期待在若干年后,有人会把这张专辑重新翻出来。
制作专辑期间有些事情还是很好玩的。
当时准备拍《油画姑娘》的MV,但我由于两年的办公室生涯,肥了许多,海心姐给我介绍了一个中医大夫,姓于,四十几岁,中医世家,说是可以帮人点穴减肥,我去他那里,虽然没瘦多少,但是调理了很多颈椎啊腰椎之类的老毛病。
我们在一起时常常使坏,有一次我和海心姐在外面吃火锅,那时候已是晚上12点多,我们知道于大夫注重养生,睡得早。就商量好了轮流给于大夫打电话,就说于大夫我在你家楼下呢。我们几个“病友”欣然同意,有的发短信,有的打电话,可是短信没人回,电话也没人接。只得败兴而归,第二天早上我睡得正香,于大夫给我打了回来,说不好意思昨天睡着了刚看到未接电话和短信,我睡得迷迷糊糊,只好说没事了,没事了,我自己已经好了。唉,真是“害人反害己”。
《油画姑娘》的编曲是黄毅老师,那首歌要录大型的弦乐,我们请来了中国国家交响乐团,8、6、4、4、2,整套的编制。那天正好比克回国了,跟我在一起,就邀请他一起去看看。他显得很兴奋,还特意拿了一个摄像机,录音棚地址在护国寺附近的百花深处胡同,我们早早地等在录音棚,看到黄毅老师已经到了,蓬头垢面,穿着拖鞋,留着西瓜太郎的发型,蹲在地上抽着烟。
比克有些迟疑,说这就是你的搭档,我说是啊,我们这帮人,都不拘小节。后来乐队到齐了,24个乐手,整套的弦乐团,开始录音。内容早已写好了发给他们,在录音棚里试了两遍,开始录,录到一半,黄毅老师觉得不对,对着录音室里说:“左边第二个大提琴,你的4弦低了,不准。”那提琴手赶紧调了回来……比克顿时傻了。
实话实说,《油画姑娘》这首歌反响不错。较之同时期的《同志们走起来》似乎更受听众喜欢。我估计原因有几个:
首先march pop还是不容易这么快被接受;再一个这首歌的旋律和歌词都要比《同志们走起来》精致,当初写的时候也更谨慎,毕竟是要和海心姐合唱,不能太过搞怪和随意;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这首歌有海心姐的献声合作,整个副歌把握得丝丝入扣,听得人如痴如醉的。
本来在最开始录音的时候是我自己唱的demo,为了写出俄罗斯老歌那种旋律,整段副歌写的全是离调音,我自己唱的时候显得乱七八糟的。结果当海效果这么好。效果这么好。
心姐进棚一唱,马上180度大转弯,当时我们就愣住了,连我自己都没想到会总而言之,这首歌算是我写过的最满意的作品之一了,特别要感谢为这首歌编曲的黄毅老师,其实这首歌的风格也挺独特的,本来还担心“哈巴涅啦”和hip—hop能不能糅到一起,之前也没人搞过。结果最后不仅完美地融合了两种风格,还加入了R&B和舞曲的元素,最后我又根据编曲重新改了rap的和声结构,才有了今天大家听到的这首《油画姑娘》。
说回歌的内容,其实也不需要我解释太多,每个人都曾有过孤单彷徨的时候,触景生情,周围的一切仿佛也同呼吸共命运了。看看19世纪末印象派大师们的作品,大多充斥着这种感觉,像大家熟知的凡·高的《星空》、莫奈的《睡莲》等等。
这首歌中所说的那幅油画是我在一次俄罗斯美术作品展中看到的,画名和画家记不清了,只记得能看出是印象派的作品。展览的现场我并没什么感觉,离开以后却总是想起那幅画,一个穿白纱的姑娘望眼欲穿的样子。
那时我正值低谷当中,觉得有所共鸣,所以当时也就创作了这首歌的雏形。后来时过境迁,感觉最初的版本有些过于灰色,在临出稿的时候,我修改了一些内容,好让最后有一个充满希望的结尾。
因为经过了许多事,我渐渐成长了,也慢慢懂得了人生的一些道理,无论面对多大的逆境,只要心存希望,没有什么不能面对的。我也想通过这首歌和这张专辑,给大家传达这样一个信念。
无论如何,希望大家能够喜欢这首歌,不过有一点要说明一下,我在网上听了无数个版本,压缩的都很差,各个声部在一起很浑浊。
还是那句老话,如果你真的喜欢这首歌,尽量支持一下正版,音质会好很多。当然,这年头支持正版只是少数人的娱乐活动。
繁星剧场的网络首唱会
《好青年》终于要正式上架了,可我心中却没有三年前《复生弥撒》时那样忐忑,相比而言,更多的只是释怀,仿佛背了三年的包袱,今天终于能够放下。
记得三年前有位故交曾对我说:“你的专辑风格太多,这样不好进圈子,因为说唱有说唱的圈,流行有流行的圈,小资有小资的圈,文青有文青的圈……”我听了深受启发,于是这张专辑,风格更多,hip—hop,R&B,blues,民谣,还有哥们自己攒的march pop,各种混搭曲风,基本上归类不到任何一个圈,可那又怎么样呢,圈来圈去,圈住的只是自己。
音乐是无界的,我不能忍受我的专辑里出现两首风格类似的歌,甚至不希望我的所有作品里出现雷同的风格,我希望我的每一首歌都是独立且完整的,而不是为迎合市场的拼凑。
还记得三年前《北京土着》刚出来时,连续拿了四个榜单冠军。幸运是一方面,同时也是因为那时的环境还相对开放。三年后的今天,乐坛一片刀光剑影,各种作秀层出不穷,唱片公司为了宣传恨不得编出几部小说来,可是最后检验音乐本身又怎么样呢?无非还是那点套路。
在最初筹划《好青年》这张专辑的时候,我无法确定在这之后,是否还有下一张专辑的机会,所以在最开始,我就把它当做我的最后一张专辑来创作,希望能做出一张载入史册的专辑;就算不能载入史册,也至少不要载入“屎”册,只要不跟别人一样,怎么都行。
这张专辑的风格比较激进,玩了很多没人玩过的东西。至于这张专辑的主题,可能大家已经有所察觉,是关乎于“希望”二字。越是绝望的时候,希望就越显得尤为重要。我不敢期盼这张专辑能有怎样的成绩,但至少,我是在为了我心目中理想的华语音乐,做着微不足道的努力。
借用韩寒的一句话:“什么坛到最后也都是祭坛!什么圈到最后也都是花圈。”相比于三年前的《复生弥撒》,《好青年》不再附赠戒指、海报、日历、贴纸、MV、制作花絮等等,有的只是娓娓道来的话语和简单纯粹的音乐。
我所期盼的,并非无数晃动的荧光棒,或是雷动的掌声与尖叫;而是若干年后异乡的早晨,当我偶遇某个素不相识的人,他从尘封的旧皮箱中拿出这张专辑。当音乐在晨光与回忆中流淌,我还能问心无愧地说,这是一张用心的唱片,这是12首真实的音乐。
所以,专辑上架后,成败已不再那么重要,重要的只是此刻,我,和我的音乐,都是真实的。而在这浮华的世界,这已是难得了。
不装X,不装可怜,不装无辜,这便是北京土着,这便是好青年。
由于《好青年》这张专辑上架的日子最终敲定,我在繁星剧场举办的网络首唱会的日期也能一锤定音——就定在专辑上架前的第三天。
也许日期安排得太仓促了,通知不到人成了很严重的问题。为了在“人人网”上发布消息,还特意申请了一个公共主页,不过时间还是太短,当时全公司(唱片公司)的人都很着急,好在有一些持续关注我的朋友,第一时间表示参加。我再通知一些私人的朋友,包括之前大声传播的同事,音乐学院的同学,圈内的好友,当然还有必不可少的“帮众”们。
首唱会当天,我早早到了现场,调试吉他的现场收音,因为有一首现场弹唱的《再见木吉他》,不久我的混音师瞿然老师到了现场,帮我调试话筒。
之后陆陆续续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我们只好告一段落,回到休息室。
很快,发布会的主持人——Chin—Flow杨帆来到了后台,我们在新专辑中有一首合唱,叫做《齐天大圣》,我们插科打诨了一会儿,另一位发布会的贵宾金海心老师也到了,今天不光来捧我的场,还要在一起合唱专辑里的新歌《油画姑娘》。
我们在化妆的时候,休息室进来一个年轻的学生,和我攀谈起来。原来他是天津大学的学生,跟我在博客上有过交流,之前学校学生会要翻唱我的《好青年》这首歌,从我这边拿了伴奏,今天和五个同学特地从天津赶过来。
我十分感动,就邀请他们一会儿上台跟我一起表演,他欣然答应了。
不久,首唱会正式开始。舞台下面虽称不上人山人海,但乌压压的一群足慰我心,毕竟我不是四大天王,眼前这个规模对我来说也是不小的鼓励了。
现场响起了浅浅的音乐,像溪流一样在整个剧场回转。五彩的灯光摇晃着,注定今天是不平凡的一天。
开场是专辑第一首,《同志们走起来》。我走上台,看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有从小的朋友们,有从出道来一直支持我的老歌迷,有圈里的老师们,满满地坐在观众席上,还有几个“6间房”直播用的摄像机。
一曲终了,帆哥走上台,我们简单聊了一下。接着是第二首歌《好青年》,正如刚才所说,我把天津来的那几个朋友请上台来,几个人连蹦带跳,他们还为《好青年》这首歌编了一段舞蹈,我们好像玩儿一样在台上乱闹。
中间的间隙,按照惯例,该播放VCR了,满江老师,王筝老师,还有很多圈中的资深音乐人,唱片公司的老板们,一齐发来祝贺,让我意外的是还有胡戈录的一段视频,引得台下一片哄笑。最后当然是张信哲张老板的VCR,除了恭贺之外,他也以老板的身份提出了一些要求与告诫,告诉我在音乐的道路上要坚持。
之后就是我和帆哥合唱的《齐天大圣》登场啦,一首非常火爆的说唱作品。台下反响十分热烈,我们还激动地走下了舞台。之后终于轮到一首慢歌,我的吉他弹唱《再见木吉他》,和我一起伴奏的还有这首歌的编曲张希老师,我们两把吉他配合,我也好像歌词中写的那样,仿佛回到了学生时代。
最后当然是请上金海心老师,合唱《油画姑娘》这首歌了,海心姐不愧为实力派,一张嘴就博得满堂彩,唱完这首歌,海心姐还送给我一个小礼物,以示鼓励。
结束时,我应邀重唱了《北京土着》,不过我觉得这首歌唱得太多,就突发奇想,说现场找一个观众来跟我一起唱。这一说台下炸锅了,一个大哥冲了上来,我认出是我最早的一批听众,在大声传播的时候,有活动还来帮过忙,我们私下也成了朋友,还一起唱过卡拉ok,很长时间没见,感觉十分亲切。可是等他一张嘴,全场都笑翻了,歌词记不清,只记得一句“切一片西瓜四五两”,这一句反复地唱,还特别投入……几次我说唱到一半的时候,他又张嘴吼一句,弄得我在台上都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过也好,也算是气氛达到了高潮。
活动结束后,我一一跟观众告别,许多回忆涌上心头,离开音乐圈几年,还是喜欢这种自由自在的生活,还是喜欢这种和别人分享喜怒哀乐的感受。
世界太小了,走了一圈,又回到了起点。但我想,这次跟三年前不同了,我重了,无论分量上,还是智慧上。
我们都是好青年
现在想想,《好青年》这张专辑可谓好事多磨。
首先,创作上遇到了很大的瓶颈,在最初构思的时候,对于两三年没有从事音乐工作的我来讲,很多东西要重新适应。那一段时间国际上开始复古70年代的舞曲曲风,国内的一些音乐人也开始纷纷效仿。而我觉得老曲风的重新流行,是由于人们的怀旧心理,而对于中国而言,70年代是没有欧美那些hard-rock和舞曲音乐的。所以在一开始我对于专辑的构想,是做一张融合现代音乐和中国六七十年代音乐的新曲风唱片,包括一些老军歌、俄罗斯音乐、怀旧民谣等等,看看能不能创立出属于自己的风格。
其二,对于前一张专辑收到的反馈——我的一些歌在唱片里效果很好,但都不太适合演出,可能是由于我学编曲出身,没有给歌曲留出现场二度演绎以及互动的余地。在创作《新青年》时,开始尽量规避复杂的和声,并且在一些作品中设计一些和听众互动的桥段。
其三,对于专辑所表达的内容也和三年前的有所差别,流行歌曲以爱情为主题比较多,也很好写,曲风大多也都哭哭啼啼。事隔几年以后,我觉得对于自己,还是尽量多突破一些,少写点和别人雷同的作品,并且几年来的经历,让我觉得,应该通过音乐传达一些有意义的信息,比如面对困境永不放弃的精神等等。
这样一来,我在创作过程中并不像之前那么轻松,因为事先有了太多的条条框框在脑子里,反而不知从何写起。很多歌写到一半的时候就被我废掉了,过了大概大半年以后,自己满意的、已经成型的作品,大概只有《同志们走起来》《好青年》《真的好想你》《胜利》这几首。
而后唱片公司认为时间拖得太久,准备把之前的作品先行制作,这样一边录音,我再一边写新歌,会节省一些时间。
在专辑录音过程当中,一件小事的发生对专辑产生了很大的影响。我录音的地方在我的制作人闻震老师的录音棚,那里时常会有很多其他的歌手录音。录音室休息区里有一块记事用的写字板,我的创作严重拖后,所以在公司同事的威逼下,我不得不在写字板上写下军令状……大概的内容是这样:
本人,张伯宏,特发毒誓于此:
从今天起半个月内,完成剩下的五首新歌的词曲创作,如不能完成,则死无葬身之地……我每天看着这副“悬挂着的重誓”都如芒在背。写完之后,制作人闻老师表示很满意,说:“以后你每次来录音,就能看到这行字,时刻提醒你!”
录音活动总是几天一次,结果每次去录音棚,下面都会有新的“回帖”,比如:
小龙!我替你买好了墓地——瞿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