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宴会大家不必拘谨,尽兴就好。”龙宇翔貌似很谦和,俊朗的面容始终挂着温和的笑,明黄的龙袍更衬得他身形提拔,“平日里大家天南地北难得聚上一聚,若是事务不忙,四位爱卿不妨留在宫中小住一些时日,如何?”龙宇翔望着四大家族首脑,很客气的挽留。
座上四人相顾一眼,倒是西门洪烈哈哈一笑道:“如此甚好,老夫就多谢皇上了。”
“圣主客气了,你是夜儿的外公,自然也是朕的长辈。圣主留在宫中也可多教教夜儿一些东西。”龙宇翔轻笑,有意无意的望了一眼苏小夜。刻意如此亲近的称呼只不过是做做样子给这帮人一个暗示——他和皇后的关系很‘恩爱’,所以,让站在苏小夜这方的人安心,让敌视苏小夜的那边赶紧谋划来除去这个眼中钉。
“呵呵呵,既然西门老怪儿留下,那老夫我也决不能走了。老夫与那老顽童一别好几年如今终于相见,怎能匆匆话别?”东方鹤捋着白胡子促狭的盯着西门洪烈,略带挑衅的挑了挑眉,脸上挂着欠扁的笑。
众人表情愕然……
西门洪烈立马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糟老头儿,你干嘛跟我学啊?瞧你那一脸欠揍的样儿,这几年没教训你,你又皮痒了是吧?”
“咦?臭老怪儿,咱俩究竟谁更高一筹还没分出个所以然来呢,你凭什么说是你教训我啊?”东方鹤不依,转过身子正对着西门洪烈两人就杠上了。
众人额头爬满黑线,这两个德高望重的泰斗当着天子的面也这么不收敛,这气势……啧啧,确实非常人能及!
“凭什么?就凭上次醉酒后你打输了!”西门洪烈理直气壮的瞪着他,一副趾高气扬的神态。
“卑鄙!无耻!”东方鹤小眼一瞪给他瞪回去,“你这老东西真是厚脸无皮,上次若不是你在我酒里加了……”东方鹤突然止住了,眼珠骨碌碌转着四下里瞄瞄众人,吞下口水,眨眨眼耳根爬上一丝可疑的红晕。
众人表情都有些呆滞,大眼瞪小眼的望着兀自吵得起劲的两个老头儿,大殿里静得针落地可闻,徒余他们气呼呼的粗重的喘息。
“哈哈,加了什么?加了什么啊?你倒是说啊!”西门洪烈一脸得意的奸笑,看到他老脸通红别提有多惬意了。
“呸!无耻!”东方鹤被他一刺激,哪里还有方才仙风道骨的风度,整个一斗气的孩子,送给西门洪烈一个纯白的眼球,“你这个老不要脸的,你在我酒里下泻药,害得我内急,我哪有心情跟你打架?你这是下流手段,赢之不武!”
众人以手扶额,表情万般扭曲。谁能想到这两位身份显赫的主儿竟然这般……哎……都不知道该说他们什么了。真是让人震惊,让人跌破隐形眼睛!
“哈哈哈……可我就是赢了,而且把你打得落花流水,狼狈不堪。老东西,这是事实,你还是认了吧。”西门洪烈更加得意,浑厚的笑声略带着内力震得众人耳朵嗡嗡的。
“你……”东方鹤气得浑身发抖,伸着枯瘦有力的手指指着西门洪烈,大有他再多说一句就开打的架势。
西门洪烈无视他的暴怒,努努嘴让他注意一下周围的气氛。东方鹤恍然醒悟,懊恼的冷哼一声,丢人丢大了!讪讪的左右瞄了瞄,一脸的苦笑,他一向自以为傲的形象啊!就这么被这老东西毁了!想到此,暗自咬牙,暗地里对西门洪烈挥了挥拳头,这口气非出不可!
众人额头冒汗,暗自抽气,望望这个瞅瞅那个,最后将茫然的眼神聚焦在龙宇翔身上,气氛就这么诡异的卡住了。
“哈哈哈……”一道爽朗的大笑冲淡了尴尬,“朕早就听说西圣主与东岛主感情非常,如今看来果不其然。你们俩是不吵不爽,不打不痛快,两位这种率直心性着实令朕艳羡。有你们同时出现的地方绝对少不了好戏,看来今日不用担心宴会冷场了。”
“老夫汗颜。”西门洪烈与东方鹤异口同声,一样的反映令二人很不爽,互瞪了一眼,冷冷一哼,同时别过头去谁也不看谁,动作表情不是一般的默契!
苏小夜哑然失笑,素闻外公说西门家与东方家交好。如此看来,这两家还是欢喜冤家呀。能和外公这个老顽童斗起来的人也绝不会是什么呆板木然的人。看来,这个东方岛主也是一副孩子心性,不失为一个有趣的人。
“皇上,老夫山庄有事要处理不便在此久留,还望皇上见谅。”一道低沉冷然的嗓音不带一丝感情。
众人望去,北堂斌剑眉微蹙,有意无意的瞥着西门洪烈和东方鹤,眼中充满不屑与厌恶。他向来看不惯他们俩为老不尊整日争来吵去的放纵行为。平日里在江湖上大家天南地北谁也见不着谁,只是偶然耳闻二人之事也是嗤笑而过,如今齐集一堂亲眼所见这种轻浮不重礼数之举着实令他不满气愤!更甚的是,他们竟然与自己名声相齐,与之为伍实在是让他觉得大大的受辱!
“喂!北堂老头,你那是什么态度?皇上好意留你,你倒是不知好歹啊。”西门洪烈向来与他不对盘,互看不爽。二人一见面不是冷嘲热讽就是恶语相向,有时牛劲上来二话不说动手就打。
“老夫什么态度与你何干?你能管好你自己就不错了,老夫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哪轮得上你插嘴!”北堂斌顿时火大,早就忍着的怒气此时也不想再忍,一拍桌子就瞪了回去。
“北堂斌!老夫只是好心提醒你一句在天子面前不要太放肆!不管你北堂家势力如何也不管你北堂斌如何自命不凡,但你我终归是皇上的臣民,老夫奉劝一句,野心不要太大!”西门洪烈绝不是吃素的,他那火爆的脾气只要一旦被点着,管你是谁一概都要烧死你!
空气中顿时充满火药味,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众人大气不敢喘,噤若寒蝉的看着座上剑拔弩张的二人。
“西门老怪儿,算了算了,不必与他计较。人家想玩什么把戏让他玩就是啦,你我跟着瞎掺合什么啊?来来来,喝点酒消消火,猴子放火烧它自己屁股,咱们看戏就好。”东方鹤伸手拉扯着西门洪烈的衣袖,似笑非笑的瞥着脸色铁青的北堂斌,挑衅的眨了眨眼睛似是在说:气死你!气死你!
“真是过分!”北堂斌忍无可忍,无须再忍,‘啪’的一掌打在面前的矮几上,强大的内力震得桌子七零八落,如此一张昂贵的檀木桌就这么粉身碎骨宣告报废了。
大殿里众官员哪里见过这样的局面?一个个面色蜡黄,惊恐呆滞,他们在天子面前说话都要思前想后唯恐一个口误惹来杀身之祸。而他们,肆意喧吵,摔桌子砸酒杯连武功都用上了,可座上那位大老板似乎……似乎并无不悦?
龙宇翔慵懒的斜靠在龙椅上,手指有意无意的轻叩着扶手,寒澈的眸子波澜不惊,嘴角噙着一丝邪魅的微笑,平淡而疏远的观望着殿下。
这种情况越激烈越好。四大家族的威望和势力简直可以与皇族相抗衡,他身为天子要的是绝对臣服,目前的四大家族已经快要脱离他的掌控了,这种局面是他不愿意看到的。可是,此时的他又没有足够的势力去清除这个烦恼,所以,他只好让四大家族相互倾轧,借他人之手除去心腹大患,玩的是借刀杀人。
苏小夜歪着头斜睨着龙宇翔,她心里清楚他的用意,可即便是这样此时也不能任由他们闹下去,大殿之上,多少都该维护一下皇族的威严。可他似乎并无意制止,寒澈的目光时不时的在苏景涛和北堂斌之间流转,他这么刻意示弱难道是别有用意?
苏小夜以手扶额,懒得深究。可她不想让外公太不给北堂斌留面子,毕竟两家闹得太僵对谁都没有好处。
“北堂庄主稍安勿躁。”苏小夜抚了抚衣襟端坐在凤椅上,清透稳缓的嗓音打破了压抑的氛围,她嘴角轻笑,柔和庸贵的俯视殿下,沉稳,冷静,绝对是母仪天下之范。
“圣主言语过激确实有得罪庄主之处。北山庄乃宇拓第一庄,庄主自然有开阔胸襟不会在意这些事。本宫恳请庄主看在满朝文武官员份上当方才之事只是一个误会,这种不愉快一带而过就好,不要让它扫了大家的兴也气坏了庄主的身体。”苏小夜不紧不慢的温笑,看着北堂斌发紫的脸色和他刻意隐忍的发作,苏小夜温雅娇笑,“来人!给北堂庄主重新换置一副桌座。庄主请入座,今日咱们钟鼓齐奏,达旦畅欢,不求苟同,但愿开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