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天,最猖狂的,我想应该是台风吧。
我觉得人很无聊,台风就台风嘛,干嘛还要给它取名字?而且要取也不取好听一点的,用的还一定是英文名字,用中文不行吗?
但学生还是挺喜欢台风的,因为它会给你带来一些假期,如果它够凶的话。
只是,这些意外的福利对高三学生来说是没什么意义的。有时候学校表面上说不必上课,实际上还是会要求学生到学校自习,说是自习,其实是考试,说是考试,其实是找麻烦。
没办法,因为你是学生,所以你就得听老师的,如果你想毕业,想念大学的话。
这时候我突然发现,念高职似乎比较好,虽然林翰聪夜间部的,但是他的共同科(国英数)感觉上明显地比高中简单,但当然啦,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科科有本难搞的书,他的专业科目,我可是一个字也不懂。
记得有一天,大概是九月底吧!有个@%#*$台风在台湾肆虐着,而倒霉的是,它不够凶,所以我们还是得上课。
我大概是坐雅哥坐习惯了吧,反正只要他一有空,我想出门,他就会自动当司机,我也不会拒绝他,有轿车坐,谁会想去挤公车?何况又是这样的台风天。
于是,我搭他的顺风车到学校,他自己再去补习班。
好死不死,当我在学校门口下车时,恰巧被我班上的同学看到,那天,当然免不了一阵“拷问”,她叫淑卿,是我的好朋友。
“喂,馨慧,今天载你来的是谁啊?”她拿出一包酸梅,递到我面前。
“没啊,我自己来的啊。”我急忙撇开视线,假装收拾桌上的讲义。
“少骗了啦!我都看到了,是个帅哥喔!”她的眉毛飞啊飞的。
“哎呀,就我说过的那个住在我家的男孩子嘛!”
“就是他啊?满帅的耶!叫什么名字啊?”她凑到我耳边问。
“你想干嘛啊?”我皱着眉头,看着她。
“哎呀,窈窕君子,淑女好逑嘛!”她说得好顺,我听得好奇怪。
这句话原来也可以这样倒装啊?
“你自己去问他啊。”我把讲义放到书包里,窗外的雨还是没停。
“小气!跟人家说一下也不肯……啊!该不会……你……”
她指着我,眼神里漫出狗仔队的味道。
“喂喂喂!别侮辱我的眼光好不好!”我马上反驳,“那是不可能的!”
“你干嘛这么紧张啊?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啊。”
“我也只是随便答一答啊。”我尴尬地笑着。
“真的不告诉我他的名字?”她又问,随手塞了一颗酸梅入口。
“不是我不告诉你,而是依据我对他的了解,你还是自己问会比较好。”
她一头问号地看着我,然后吐出酸梅子。
“为什么啊?”
“因为他不喜欢的事很多很多,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别人知道他的名字。”
“干嘛啊?他处女座的啊?这么龟?”她一脸鄙视处女座的神情。
“喂喂喂!处女座也有好的啊!”我立刻替处女座举起抗议旗。
“他真的是处女座的吗?”她追问。
“对啦!而且还跟我同年同月同日生呢!”我摇着头说。
“真的?天啊……听人家说,跟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人在一起,会相克耶。”
她说得好认真,表情好像正在诉说一个恐怖鬼故事一样。
“是吗?哪有这种事啊?又没什么根据!”
“真的啦!而且我还听人家说,跟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人结婚,不是男克女,就是女克男耶!”
她说得挺真,我听得挺乱的。哪里乱?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心里吧。
听到她的这番话时,我的心突然揪了一下,像被蚂蚁咬了一口。
“那也只是听说啊,听听就算了啦,没那种事啦!”我像是安慰自己似地回答她,心里却有点害怕起来。
“嗯,我也觉得这种说法挺无聊的。”
“我要去厕所,你要不要一起去?”我站起身,深呼吸了一口气。
“不要,我刚去过了。”
我从书包里拿出面纸,对淑卿笑了一下,便往教室门口走去。
“馨慧,你好幸福啊,台风天还有专车接送耶。”
在我踏出第一步之前,淑卿对我说了这么一句话。
我没回应她,只是笑一笑,随即跌进九月二十号我跟他生日那天,跟他一起走在回家路上的记忆里……
“那天你为什么不去上班,反而在医院外面发呆?”
“你真的想知道?”
“你不想说也没关系啊。”
“好,那我就不说。”
我也没有逼他一定得说出来,虽然我很想知道。而答案在一个红绿灯底下揭晓。
“你自己看吧!”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是那天他在车上画的那幅画。他把画交给我之后,随即自己往前走,留下我一个人在路口的这一端。
我想是爷爷去世那天,路边的灯光不太清楚吧,所以我看不清楚那张图画的到底是谁,但现在,我很清楚地看到,那幅画上面的女孩子,是我……
他画得很像,每一个阴影部分、每一道线条,都很清晰且整齐,表情很生动,笑得很灿烂。
除了那副太阳眼镜是我不熟悉的之外,其他部分都很明显地告诉我,那就是我。
当我呆愣在路旁,傻傻地看着那幅画时,我看到画面的右下方,写了一些字。
我喜欢看到你这样的笑容,虽然以现在的情形来说,期望看见你的笑是一种奢求。很抱歉,我不会安慰女孩子,所以只好用写的。我了解失去亲人的痛苦,所以我想告诉你的是:我只是想在你难过的时候陪着你。
林翰聪7/12/17PM 2 :18
我只是,想在你难过的时候,陪着你,一颗难过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