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她怎么样了？你说话呀！”一直久在屋门外久等无消息，莫天昭再也顾不得那么多，进到屋里拉过冷无双就问。

冷无双满手是血，无言地低下了头。他沮丧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莫天昭心口一痛，不敢相信地摇晃冷无双的身体，吼道：“冷无双，你不是号称苗疆第一的药师吗？你为什么会救不了她，为什么？”问到后面声音哽咽竟是要哭出来，他的孩子，他和赵晚雪的孩子，就这样从他眼前消失了，他不愿接受这个事实。

想起赵晚雪和冷无双亲密无间的关系，这个时候任何可疑之处都能成为莫天昭发泄的理由，他是天底下最可怜的人，最可怜的父亲！

莫天昭双目赤红，提起冷无双的衣领，“你讨厌我是吧，你不想赵晚雪生下我的孩子，你不想赵晚雪和我有任何瓜葛，所以你故意不救她对不对？你是存心这样做的，对不对？”

“你要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冷无双也很难过。他作为一名大夫，眼睁睁看着一个幼小的生命在自己眼前消失，那种无能为力的痛苦没人能够体会。

“我杀了你！”

“我杀了你！”莫天昭猛然提起冷无双的衣领顺势抛了出去，冷无双没有运用内力保护也没想要保护，硬生生被莫天昭摔出去一丈多远，身体重重地撞倒后面的屏风，巨大的碎裂声在屋中想起。

冷无双抬手擦掉嘴角的血丝，眉头也不皱一下的爬起来，脸上依旧面无表情，甚至比先前更冷了几分。

莫天昭拔出软剑指向他，“为什么不用内力？”

沉默了片刻，鸦雀无声的房间里响起冷无双清冷的声音，“你比我更难过，你是孩子的父亲。”

莫天昭一愣，他这是在可怜他吗？他这是在同情他吗？他不需要，不需要！莫天昭疯了似的奔出了冷院！他无法承受冷无双这样对他的态度，如果冷无双还像以前那样用冰冷不屑的口气和表情来对他，他或许还能提起一口气和冷无双痛痛快快的打一架，将心中的不快完全发泄出去！但冷无双如此的态度只让他更加无地自容，更加后悔以前对赵晚雪做出的那些残暴不仁的事情，他羞愧得恨不得一刀杀了自己。

一片狼藉的御书房内，莫天昭颓丧的倚靠在椅子上，失去孩子的痛苦像万把尖刀割心一般难受，痛苦、哀伤、伤心、失望如同决堤的洪水铺天盖地席卷而来，活生生将他吞没其中，就连想要挣扎自救的力气都没有。

敏锐的感觉到有脚步靠近，他却疲惫的闭上了眼睛。来人要是来刺杀他，他就认了，这也算得上是一种赎罪！

莫宁清清理完刘巍的叛军赶回来的途中就知道了宫中发生的事，他便马不停歇的急赶回宫。小贵子一见他就向他哭诉莫天昭将自己关在御书房里谁也不见。莫宁清一进门见着那满地的狼藉就明白发生过什么。小心绕过地上的阻碍物，莫宁清缓步靠近莫天昭，手握上他的肩头，轻声唤他，“皇兄。”

那温暖的一握，那安慰的一唤，让莫天昭这样一个五尺男儿竟忍不住想要落下泪来。只有他最懂得他的心。

莫天昭拉住他的手，将脸埋进他的掌心，哽咽着道：“我害死了自己的孩子，是我害死了她！”

莫宁清感到掌心里一丝水润温热，顿时一怔，皇兄竟流泪了。

“我好恨我自己，为什么救不了她。”莫天昭自责不已，也只有在莫宁清面前他才敢真正发泄出来。

“皇兄，你别难过了。”莫宁清细心安慰道：“看开一些吧，只要大人没事儿，一切都还可以重来。”

“……可以吗？”莫天昭迟疑地开口，他和赵晚雪还可以重来吗？就连他自己都怀疑这种可能性是否存在。

“可以的，只要你真心付出就一定能做到。”莫宁清回答得信誓旦旦。

听到这样肯定的回答，无疑是一种巨大的强心剂，莫天昭就像一个濒临死亡的可怜虫忽然有人伸出手过来拉了他一把，他的眼中燃烧起了希望的曙光。

“妈妈，妈妈……”一双小手晃动着要来抓她，稚嫩的童音叫得心头一片柔软，赵晚雪欲伸手去抱她，她掉头转身就跑，还故意扭回头来逗她开心。

小淘气，看我不抓住你！赵晚雪笑着追上去。

“妈妈，妈妈……”小手在眼前不远处晃动，招引着她更往前追。

该死的！明明不是很远，怎么就抓不到她，越追反而越追不到。赵晚雪一急就醒了过来。

“宝宝！”

“晚雪，是我。”映入眼帘的是冷无双那张俊美异常的脸，低头一看自己手中抓住的也是他温暖的大掌，赵晚雪顿时明白了一切。

“孩子，是不是没有了？”虽然很清楚这个事实，赵晚雪还是忍不住问出口，她隐约期待着能听到其他的答案。

冷无双低下了头，默认了她说的话。

赵晚雪笑了，“这样很好，少了一个包袱。”

“晚雪……”冷无双担心地看着她。

“我说的是真的，”赵晚雪脸上露出恨意，“我恨莫天昭，也恨这个孩子，没有了，再好不过！”

“……我都知道。”

“不，你不知道。”赵晚雪笑得更加灿烂，“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开心，你不知道我心中有多么轻松和畅快，这是来到东陵国之后最另我开心快乐的一件事了！真是出了一口恶气！我恨不得摆宴席庆祝这个大快人心的事情……”

“晚雪……”冷无双将赵晚雪紧紧地拥到怀里，制止她在这样说下去。

“无双哥哥……”一个生命就从我的肚子里消失了，我真的有些舍不得。赵晚雪难过的闭上眼，一滴泪无声地从她的眼角滑落。

一连几日，莫天昭都吩咐太监宫女将各种上等补品源源不断地往冷院送，一是为了帮赵晚雪补养身子，二是为了弥补曾经的那些过失，有示好修和的意思在里面。

虽然如此，赵晚雪都不为所动，表情淡淡的。

“皇上，你以后不用送这些东西来了。”赵晚雪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说这样的话了，尽管每次莫天昭都会笑眯眯地答应好，第二天还是照样送一大堆东西来塞满冷院的小厨房。

莫天昭还是如往日般笑得春风和煦，“这些都是补身体用的补品，你身体那么虚弱，需要补一补才好。”

“如果你真的那么希望我好，就放我离开东陵，还我自由。”想了好几日了，今日终于将话说出了口。

莫天昭背影一僵，强颜欢笑道：“晚雪，我知道我以前对你不够好，是我对不起你。我保证以后会对你好的，请你相信我。如果你不开心打我责骂我都没有关系，那都是我应该受的，但请你不要再说想要离开的话，我会受不了。”

赵晚雪轻叹一口气，抬起头直视着他，“莫天昭，你以前也说过同样的话，但是你没有做到。你觉得现在这个时候再说这样的话还有用吗？你就放我走吧。”最后一句已是恳求的语气。

莫天昭心口一痛，赵晚雪直呼他的名字，表明他们的关系是真的无法挽回。

“晚雪，我知道那都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你，我以后一定会说到做到，我向你发誓好吗？”莫天昭从来没有这样委曲求全过，这已经是他忍耐的极限了，痴痴地望着赵晚雪期待着她点头同意。

赵晚雪摇了摇头，淡淡地道：“莫天昭，我们两个人联系在一起的那根线已经断了。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我已经想明白了。小时候，是我折磨你，虐待你，是我对不起你。你当皇帝之后报复我，让我吃了这么多苦头。我们的恨意和报复早就应该扯平了，我们谁也不欠谁什么了。所以，请你放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