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只发生在瞬间,喊杀之声在山间骤然响起,从四面八方飞出十几名全身黑衣的冷血刺客来,完全失神的朝廷大臣们终于回过神来,惊呼着“救驾”“保护皇上”的词语各自抱着头作鸟兽散,能真的顾及莫天昭性命安危的人真是少之又少。
只见到刀光剑影漫天飞雪中掺加着那些不知道是谁的红艳艳的鲜血,耳边是呼呼的风声和惊恐的叫喊声。
侍卫和刺客厮杀得难分难解,莫天昭被两名武功高强的刺客缠斗不休,让他想过来保护赵晚雪都不成,莫宁清也被训练有素的刺客纠缠得脱不开身,季云小心护住身后的梅妃无暇他顾,一时双方竟形成了势均力敌的相持状态。
莫天昭在先前推离赵晚雪的时候将她推向了一边,她没能及时的和其他官员汇合在一起,一个人孤零零地被一个侍卫保护着。她对于眼前突然出现的状况有些呆滞,那些流血和厮杀的场面让她微微怔忪,她关注着和刺客缠斗在一起的莫天昭,那些击起漫天雪花的剑气紧紧揪住她的心,说不清道不明心中那究竟是什么感觉。如果莫天昭死在那刺客的剑下……不,不不,她又直觉的想要否定这个想法,甚至一想到莫天昭浑身带血地倒在她面前她的心就忍不住莫名的抽痛了一下。
就在赵晚雪慌神的那片刻之间,莫天昭已将其中一名刺客杀死,那名刺客原本就是训练有素的绝顶高手,真难想象莫天昭的武功到底有多深不可测!
同伴一死,自己必定会成为莫天昭的剑下亡魂,另一名刺客显然预料到了这一点。然而,他却出其不意地发出一枚暗器,趁莫天昭用剑隔挡之际往赵晚雪的方向飞扑过来,保护赵晚雪的侍卫显然没有预料得到,还没出手就被刺客杀死在剑下。
刺客对赵晚雪大声吼道:“公主,快跟我走,臣是左玉麟将军手下副将,特奉他之命前来营救公主,快跟我走!”粗糙的大掌拉起赵晚雪就要往梅林的方向奔逃。
莫天昭原本想要提剑来救,却在听到刺客说出的话之后停下了脚步,另外几个刺客于是杀将过来,他本能地挥剑狂舞……
“公主,快跟我走,左将军很想你,公主!”刺客双目赤红,竟似恳求地吼道,焦急地注视着战况的发展,一个奔上来的侍卫也被他几剑杀死。
“公主,快跟我走,不然来不及了!左将军正在等着你,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你!”
左玉麟!!!
心止不住一颤!
赵晚雪缓缓看向莫天昭,又一个刺客中剑倒在了地上,而后她又转过头来看向身前焦急万分的人,万分艰难地才下定了决心,狠狠一咬牙,低声道:“走吧!”
刺客转忧为喜,拉起赵晚雪就往梅林深处拔足狂奔,只想将缠斗的人远远地抛在身后,越远越好!
赵晚雪忍不住回了头,她的心狠狠一沉——远远地看见莫天昭虽然是在和刺客的打斗之中,眼睛却一瞬也不瞬地注视着正在逃离的她,他的眼神复杂深邃,是那种让人冷到骨子里的极度厌恶和恨意。她从他的眼里从来没有看到过那样的眼神,尽管以前他是那么恨她讨厌她,但是也没有现在这么浓烈,强烈得似乎就是那眼神也能将她撕裂成千千万万片!
别让她逃了,绝对不能让她逃了!
她是他的,她的人她的命都是他的,他绝对不允许有人从他眼皮底下将她带走,如果有人胆敢这样做,无异于老虎嘴里拔牙,自寻死路!
谁也没有看清莫天昭是怎样出剑的,谁也没有明白他是怎样将身前的三名刺客杀死的,只瞧见那三个刺客突然就站在原地不动了,原本还好好的脖子上出现一道血红的剑痕,脑袋顿时掉落在雪地上,身子也随之倒了下去,从颈动脉汩汩流出的鲜血将周遭的白雪全都染成了大红色。
鹅毛般的大雪漫天飞舞,迷蒙了眼前的一切!赵晚雪只觉得眼前的一次都变得十分缓慢,一切声音都消失不见,唯一还能让她有感觉的眼前的刀光剑影。
到底是什么时候结束的赵晚雪连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似乎是过了很久,似乎只是片刻功夫,模模糊糊之间好像听得有人叫了一声“不要”,她才缓终于过神来,那个说要带他走的人已经被莫天昭挑断了手筋脚筋,狼狈不堪地倒在雪地上痛苦哀嚎。
迎接上那些或怒视或痛恨或鄙夷的眼光,赵晚雪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那声阻止莫天昭杀人的“不要”竟然出自她口中。
“皇兄,你确定那些刺客就一定和赵晚雪就关吗?”莫天昭那张俊脸真是阴沉的吓人,现在所有人对于赵晚雪这三个字都是避而远之,也只有莫宁清不怕死的敢在莫天昭面前提起。
“你觉得呢?”莫天昭挑了挑眉。
“我隐隐觉得这事情有些蹊跷,或许有人嫁祸赵晚雪也不一定!知道你们会那天出游的除了朝中大臣和少数的宫女太监之外,其他人都不知道,刺客又何以知道?”季云曾暗示过他皇帝出游要以防意外发生,他隐隐觉得有些古怪,那天才会借口有事没有出席游玩,而是在暗地里跟随保护,果不其然就发生了意外。
“宁清,你又怎么知道不是赵晚雪她通知他们的?要知道最先说要去看梅花的人就是她!”莫天昭的脸色越发难看,他恼怒于自己先前为什么会头脑发热地对赵晚雪莫名的疼惜,如果这件事真的是赵晚雪暗地里通知他们前来营救,那么她便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
“那么皇兄是认定她这样做了!”莫宁清不太确定地问,要是真被定了性那就大大不妙了。
莫天昭偏头看向他,对他微微一笑,“当然不,我会亲自查个清楚!”那个笑原本是没什么的,可莫宁清看着就不自觉的头皮发麻,真不是一般的恐怖!
暗无天日的牢房,一个四肢残废奄奄一息的人被悬吊在牢房中央,背上鞭痕无数,鲜血淋淋惨不忍睹,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晕死过去多少次,每次晕死过去就会被盐水泼醒,一次又一次的凌虐和鞭笞,火红的烙铁在他的身上不知道烙下了多少个印,肉烧焦的味道充斥在暗黑的空间里,血腥、残暴、嗜血、狠毒……他十分后悔自己当初怎么就没被杀死,如果那个时候死了或许还能算得上是一种轻松的解脱,这种不死不生的折磨才是正真的人间地狱。
侍卫拿着皮鞭一下又一下的抽打,身上已经找不到一寸完好的皮肤,纵横交错的鞭痕看得人触目惊心。每一次鞭子落下,剧烈的疼痛都会使他忍不住痛呼出声来,而如今,他已经没有力气了,口舌干燥,喉咙像着了火一样难受!毫无焦距的眼睛茫然注视着前面。
有人走进牢房,正在执行鞭笞的侍卫慌忙放下手中的活儿向来人叩首。莫天昭微抬手阻止了侍卫,侍卫恭敬地立于一旁。
莫天昭走过去一把抓起他披散的头发,逼迫他抬起头望向他,冷冷地问道:“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说出来就放你一条生路!”
呸!
他拼尽力气向莫天昭吐出一口,虽然他早就唇舌干燥得毫无唾沫可吐。
莫天昭冷冷地偏过头躲过,脸色变得更加阴骛,手上一用力几乎要将他的头发从头上连根拔起,嗜血地道:“你不说朕也查得到,不是要救你们尊贵的晚雪公主吗?我就让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看你们如何来救!”
“卑鄙,无耻小人!有胆就杀了我,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算什么本事!左将军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尽管被骂得非常不堪,莫天昭反而笑了起来,笑声阴沉得可怕,仿佛来自地狱的魔鬼,“左将军?左玉麟吗?”
“是又怎样?”怒目而视,如果眼神能杀人,他一定已将莫天昭杀死千遍万遍。
“呵呵,很好,非常好!”
莫天昭笑着丢还他的头发带着异样的表情走出了牢房,没有人看到他转身之后眼睛里那冷得如同千年寒池一样的眼神和那眼神深处燃烧的熊熊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