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擎雷脸上出现了水颜意料中的惊讶,他黑色的瞳孔望着水颜那娇媚的笑意,他微微的张开口,想读懂水颜的意思,但除了迷惘就当真的不明白。
“那还真是恭喜齐爷你了。”阎濮昊走上前,双手拱起,似笑非笑的说着祝福,只是心里的滋味或许只有自己明了。
齐擎雷依然沉默了,但这样的沉默,让水颜觉得有些尴尬,觉得或许这言语在也没有说下去的必要,这一声的祝福,不是已经将他们的一切都已经断干净了,现在的他和她,已经形同陌路了。
“同喜,到时我和水颜的好日子,一定会请你前来。”温雅的扯开笑意,只是有些无可奈何,因为此时水颜的打算,让他摸不清目的,而且这般的被人拉出来,成了有婚约的人,想想还是有一点冤枉。
阎濮昊深呼吸了一下,似乎想了很久,才转身望着面前的水颜。
“能和齐兄这样的人在一起,是你的福分。”低沉的声音有些惆怅,说出的话语却不是情愿,有些事情一开始就错了,到最后错的依然不能纠正。
“他们说在我失去记忆前,遇见了一个很不好的良人,以为可以托付终身,但据说到最后差点死在他的手上……能遇见齐爷,确实是我的福分。”淡笑的望着齐擎雷,眼底的温柔让阎濮昊红了眼,他紧握着的双手,有着怒气却不能发作,想开口解释过去的总总,但却没有勇气和理由。
“过去的,你都忘记了,现在就好好的过日子吧。”身子僵硬的转过身,冷硬的脸上真的看不出有着暖意。
望着他转过身的背影,水颜握着齐擎雷的手,缓缓的落下,脸上的笑意也慢慢的收敛,迟疑了许久也缓步的回到席桌上。
“没想到木棉姑娘已经有婚约了,看来我真是替人乱着急。”笑笑,安简薰有多虚假,就装着多虚假。
“谢谢公主的好意。”淡笑,脸上却是疲惫,刚才的戏码,只是想要自己少些烦恼。断开安简薰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
“我也不是什么好意,多了一点自己的私心。”安简薰依然笑着,想在继续这个话语。
水颜愣住,没有答话,她也不想听见什么话语,在她看来,安简薰的言语没有什么好听的,都是有着目的。
安简薰握住了阎濮昊的手,她清楚的感觉到,阎濮昊的手心在微微的颤抖,他在压抑着自己的怒气和心里的不适。
“我夫君虽然人是冷淡了一点,但绝对是个好男人,结婚这些日子来,也只有我这个妻子,想想也委屈了他,所以我想……”安简薰没有把话说完,但全部人都听懂了她的意思。
水颜原本就苍白的脸,变得更加的苍白,黑色的瞳孔里,猜不出安简薰此时在打着什么样的算盘。
阎濮昊身上的怒气,是彻底的不能在压抑,他冷眼的望着安简薰,想让她停止这一切的闹剧。
“谢谢公主的好意了,只是木棉没有那本事高攀阎爷了。”水颜努力的扯开笑意,在说高攀的时候,加重了语调。
确实,过去的自己,想和他在一起,是真的高攀了。
“只是现在你遇见了好的良人,看来我的夫君也没有那福气了。”安简薰话中有话,似乎没有在意挑起阎濮昊的怒火。
水颜叹出了一口气,缓缓的站起身,这顿饭或许让好几个人都没有了胃口吧。
“我身体有些不适,我先下去了,谢谢阎爷和公主的款待。”微微欠身,移动的步子是如此的平稳,郁骐看见水颜起身后,也急忙的走了上去,但齐擎雷依然淡笑的坐在凳子上,只是眼底的诧异有些明显,这样的水颜,他有些不认识,似乎不是失去记忆的水颜,她刚才拉住他的手时,那笑意,那语调似乎只是在想气一些人,想摆脱一些事情,他这般的被人利用还是第一次,难道水颜记起了……
水颜走出阎府后,就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外面的空气,仿佛里面的任何东西都让她压抑。
郁骐走到了水颜的旁边,用手拍了拍水颜的肩,一切都在不言中。
他明白刚才水颜这么做的目的,也明白水颜想解脱的苦闷。
“我没事,就是里面的人让我不舒服。”淡淡的笑了笑,想起安简薰,想起他怀中的孩子,每一样都让人心寒和心痛。
“郁骐,你答应我,在我死了后一定要将孩子和我埋葬在一起,他在后山太孤单了,而我一人入土,也很寂寞的。”平静的开口,还加上玩笑的语调,但郁骐是怎么也笑不出来。
“你不要这样愁眉苦脸,其实我现在想想,走到今天这一步,让自己如此的难看,其实是自己咎由自取了,如果当初不那么的付出,不那么的痴傻为他,我是不是还好好的,是不是还是……”水颜的眼里有着了雾气,想起过去的自己,心痛到抽搐。
郁骐突然用力的再次怕打了水颜的肩头。
“不许给我想这些,给我好好的活着。”郁骐本想宽慰水颜的心,只是这样的宽慰好像是适得其反。
“郁骐我想去绣庄店看看。”伸出自己的手,缓步的朝那地方走了进去。
郁骐望着水颜的背影,眼神有了悲哀,站在原地好一会,才缓步的走进去,只是才踏到门边的时候,突然一道冷冷的目光,让郁骐有了注意。
他转过头,看见一个男子带着斗笠,站在对面的小巷口,露出的眼睛像刺骨般寒冷的望着郁骐。
郁骐脸上有了惊讶,那一双眼睛,他怎么会不记得,如果是换做水颜,水颜也会记起,只是现在不是应该藏身的季凌阳,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转过头,假装没有看见,他心里清楚的知道季凌阳一定会来找她。
水颜站在绣庄里,眼睛有些痴迷的望着平摊在桌面上的一件喜服。
“漂亮吧?”淡笑的开口。
“你拿它来干什么?”郁骐脸上有着防备,怎么想起一切的水颜,做出的事情和问出的话语,都让他觉得不可思议。
“我想做一件喜服。”没有犹豫的开口,回答得干脆。
郁骐睁大自己的眼睛,差点被口水呛到。
“你做喜服干什么啊?你不会真的要齐擎雷娶你?”
水颜摇了摇头“他怎么会娶我,就算是同情我,他也不会娶我,齐擎雷是个很追求完美的人,我这样的身子,他娶了我,估计都觉得是在侮辱他。”水颜如实的说着,这确实是她认识的齐擎雷。
“那你想要干什么?”郁骐彻底的迷惘了。
“这将会是我的寿衣。”一句寿衣,让绣着花色的女工们都出现了诧异,郁骐更不在话下。
“有什么好惊讶的,我只是觉得,我死了是件喜事,也是让自己解脱了,穿上这样的衣服睡在棺材里,也一定很美的。”玩笑的语调依然的存在,但想想那画面,确实不觉得是美丽。
“为什么要选喜服?”郁骐小声的问着,心里的不舒服蔓延到了全身。
“只是想起上次穿上喜服的样子很美,很想真真正正的做一次新娘,但觉得今生估计没有那可能了,不如让我穿上喜服,让我带着今生唯一的遗憾离去?”开口的话语,依然没有说服力,郁骐不相信是这样的原因。
将喜服抱进自己的怀里,认准了这个花式和上面的颜色,只是那火红的颜色,有些刺痛水颜的眼睛。
他说,今生她是他不会娶的妻子,那么她今生当真的要穿上这喜服死去?如果真的有来生,那么想必不用像今生那样,穿上红色的喜服也不是新娘,只是这个喜服,有着水颜想向往的来世,有着想要弥补今生的缺憾……
月,在凄凉的夜里,挂上的墨黑的天际,照亮了大地的寂寞。
水颜浑身的抽痛,已经让她不能在入眠,只是这般的疼痛,她还要继续多久,有时想一想,就连想死都是这么的不容易?
眼神飘忽到窗外的冷月,熄了烛火的窗外,寂寞得更加的让人心疼。
想起中午时的自己,在他的面前,毫无顾忌的说着自己的婚嫁,其实想起又有什么意义?他又怎么会在乎她分毫?
窗外突然有黑影闪过,水颜愣了一下,连忙起身,警惕的走到窗棂边,站在阴影处望着外面的动静,她诧异的看见郁骐瞻前顾后,左右看着的往宅院的外面走去。
心里有了狐疑,水颜小心的跟在后头,但就在走到第一个巷口的时候,她的手腕被人用力的带进那黑暗的巷子里。
水颜还未挣扎,还未来得及看清眼前的人时,灼热而又湿润的吻,强而有力,带着霸道的吻上了水颜的唇。
只是在惊恐中,水颜的唇舌尝到了浓烈的酒香。
睁大自己的眼睛,看清楚了来人。
水颜伸出自己的手,用力的捶打着那人的肩,但她的反抗,换来的只是更加疯狂的掠夺。
衣服撕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水颜脸上的惊恐更加的明显。
用尽全身的力气,将他用力的推开。
水颜大口的呼吸着,脸上的惊恐依然是那么的明显,只是月光下,被她推开的那人脸庞上出现了,惨白和那明显的挫败。
水颜的嘴唇微微的颤抖了起来,在这样的深夜里,他到这里来干什么?
“为什么要推开我?”含糊的声音,有着难过的低沉,今夜注定他的难过。
“阎爷,请你放尊重一点,你大半夜的将我拉到这里,如此的动作,我都可以将你送到官府。”水颜压住自己心里的不适,冷淡的开口,依然装出自己没有情感。
阎濮昊低下头,突然露齿的失笑出来。
笑声低沉得让人难过,似乎有着悲鸣的意思。
水颜愣愣的看着他,此时的他就像发疯了一样。
深呼吸一下,没有犹豫的转身离去,但脚步还没有移出去,一股贯力,将她逮入她曾经熟悉,曾经有些贪念的胸膛里。
“为什么要忘记我?为什么到最后,我们两个都要天各一方,就像陌生人般。”阎濮昊将自己的头,埋进水颜的青丝里,恨不得就此就将水颜锁进自己的怀抱里。
“阎爷,你不是说水颜已经死了吗?你认错人了。”心有一丝丝的揪痛,垂下自己的手臂,缓缓的开口,声音飘忽得不真实。
阎濮昊低垂着的头,迟疑的摇晃了几下,但沉默的却没有开口,只是手上的力道更加的用力。
泪滑过了脸颊,曾几何时,就这么希望他这般抱住她,说着让她心动的爱语,但为什么总是让她心动的时候,他的话语都含糊不清,意识都被酒精麻痹?现在如此,在京城的时候,也何时如此!
“阎爷,你真的认错人了,放开我,我去阎府叫……叫公主来接你回去。”说起安简薰,抽痛着的,居然是两个人的心。
阎濮昊徒然的放开了水颜,没有禁锢了的身子,突然有了一丝失落。
呵呵,看来还是安简薰在他心里能让他能换回理智……也是,谁叫她是他的妻子,他阎濮昊唯一的妻子呢?
水颜转过身,眼神不愿放到他的身上,想了很久,才抬高眼睛,扯开笑意的望着阎濮昊,但就在自己的眼神对上他的时候,清凉的月光,照耀出他的脸那浓得无奈的悲伤,就连眼里也有着压抑着的血丝。
“回去吧。”开口,水颜再有千言万语,也没有说出来的必要,因为没有必要在纠葛,因为没有必要在像原来那样痴傻。
“为什么?……为什么到最后先忘记的是你,水颜你真的觉得忘记我是解脱?”眼睛直视上水颜,眼里的血丝更加的多了。
水颜撇过自己的头,眼神不敢忘向他,害怕泄露的是自己的心情和那已经狼狈不堪的心。
有些冰冷的大掌,握住了水颜也依然冰凉的柔夷,将它按向他的胸口上。
“水颜,你听见了吗?你看见了吗?这里在痛,这里被人撕开了,留着滔滔的血液,它在痛……如果可以,我想忘记的是你……而不是让你忘记我。”断断续续的话语,难受的语调,震惊的或许是水颜的心。
水颜冷冷的望着他,冷淡得没有一丝情感,只是想笑。
话语来得晚了,而且此时的话语代表的是什么?纠结住的是什么?
“有些事情,不是想谈及,是真的已经忘记。”幽幽开口,说出的依然是伤他和伤自己的话语。
“那我想让你想起我呢?”伸出自己的手,抚摸上她有着水迹的脸颊。
“不!”水颜惊恐的开口,她不要他认为她想起了他,她不要!
阎濮昊的嘴角噙上了笑意,一抹有些释怀的笑意。
“我要让你记起我,就算是你死去,我也要你带着我的记忆死去,只想让你记住,此生你只有我唯一一个男人。”话语一落,牵着水颜的手,就要走出巷口。
水颜脸上的嘲笑越发的明显,他要她记住,他是她唯一的男人,但他可知道,曾几何时,她想成为他的唯一,他可有办到过?可有为她想过?
摇摇头,顺从的跟着他走在他的身后,不知道他会带她去什么地方,也不在乎他到底会把她怎么样,反正现在的她,早已对他除了痛,便是觉得自己曾经的痴傻和恨意。
移动的脚步,突然停留了下来,阎濮昊转过头,望着水颜有些迷蒙的笑了笑,刚硬般的俊脸上有着孩提般的笑意。
“我要在你最后的日子里,过的开开心心,让你的眼里只会为我停留……齐擎雷不会成为你的夫君,他不佩。”笑意到最后都没有减少,如此肯定的说着。
水颜蹙眉,抽出自己的柔夷,紧抿着唇,眼睛幽怨的望着他,直到她这样的眼神,将他脸上的笑意收敛,直到他也这般望着她的时候,水颜才幽幽的开口“婚约已经订了,他不佩,难道你佩?你不要忘记,你的公主,还有你那叫永儿的孩子。”
露骨的话语,掀开的是再也不会有着开开心心的未来,阎濮昊眼里的挫败加深,但伸出手,依然还是将水颜的手,紧紧的握着。
“阎濮昊你忘记仇恨了?你真的就这么的想和我在一起?”再次开口,说出的却是他无法跨过的鸿沟。
他眼里的复杂情感加深了许多,但到最后,他还是拉开笑意。
“我想忘记那仇恨,我也许可以学你,假装忘记……至于安简薰,我给了她承诺,但却不能在这里装下她,因为你比她先进入我的这里……”第一次听见,他把如此矛盾的情感分析得如此的清楚,第一次听见他的心里,装有她。
想感动,想让眼里的雾气变成泪水滑落,但……为什么心里只觉得酸楚,只觉得一切可笑和虚假?
月光把郁骐小心翼翼的身影拉得修长,在隐蔽的湖边看见那熟悉的身影时,他微微的蹙了一下眉,迟疑的上前。
“王爷。”单膝跪在地上,眉头纠结得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