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感觉大毛平复下来,凌秋柔声问到:“大毛,到底怎么了?”
大毛仍旧抱着她,像个寻求安慰的孩子。头埋在凌秋肩头,还有些抽抽噎噎声音传来,有些闷闷:“花花……花花死了!”
凌秋一怔,想到他说起的,他的老虎朋友。
再看他一身血迹,也不多说,只柔声哄着他,大毛享受着她难得的温柔,渐渐缓住悲伤。松开了她,却郑重的从衣襟里取出一物。就着天边余下的亮光,凌秋看着那物,脑中只浮现出两个字:参王!
那人参却不同寻常野参,不只是已成人型,在这微暗的夜色中,竟然浑身透亮!犹如须发皆白的小老儿,如今蜷缩成一团!
凌秋只感觉那小人参老儿栩栩如生,宛若活人!一时倒有些踌躇,心中升起一种自己要害这小人参老儿性命的荒谬想法。
不过转念一想,这大毛双眼能变的血红,还传说有尾!这山中虎王能舍命相救,颇通人性,这要是现在有人对她说:这山中人参已成精怪。怕她也是但信不疑!
有些矛盾的接过那参,轻拂那参须,凌秋皱眉。如今可不是大发善心,怜悯这参王的时候!
取过手帕,正准备包裹上。就听得大毛低声说到:“花花……花花死前说这参王只需用参须入药即可,让我们取下参须,还放它回山。”
凌秋愣住,这手中人参老儿,竟觉得有些烫手。自己知道,要是只取回参须。怕不止是那元厚不信,就是这山野村民,怕也是难以相信这老虎会交待后事的荒诞说法。
不过抬头看向大毛,见他神情还是颇为哀痛。自己却不得不信,那虎王临时之时,确实对他交待过这话。
拿着这参,犹如那烫手山芋,左思右想,最后还是认输。轻轻说到:“我们取下参须,就放它回去吧。”
大毛许是由于哭过,看着凌秋的眼,亮晶晶的,这时候眼里格外柔和。
轻轻点头,凌秋虽然仍旧发愁应该如何向元厚交待。可是看大毛颇为开心的模样,也就由着他去忙活。见他取下参须交给凌秋,又进了山,过了许久才重新出来。再出来时,面上已经很是宽慰,仿佛卸下了许多沉重。凌秋知道,他已经完成好友的嘱托,心中放下牵挂。
见他仍旧浑身是血,虽然没能取回完整的参王,可得了这参须,也算是勉强能对元厚有些交待,如今情形,自不必急着逃离。就领着三人,回了家中。
果然还未到家中,就见家门前火把照的夜色通明。元厚想是仍旧守在那处山口,这在在他们门口之人,却是上回送礼的家丁。这家丁见他们回来,颇为激动,今日元厚久等不到大毛下山,赶紧派人前来这里,却见凌秋带着两个孩子人去楼空!心中虽然惊恐,可又害怕大毛下山,自己不能见到。就一直守在山口,却派了这家丁领了人候在这门前。如今这家丁终于见到凌秋领着他们回来,怎不欣喜若狂?
忙派了人去通报元厚,自己上前,询问凌秋结果如何。凌秋此时却没有力气与他周旋,只说大毛需要休息,就进了屋,将他们全都拦在门外。
回到家中,赶紧让二毛去烧水,却并不立刻让大毛换下血衣,只取过糕点,让他充饥,又嘱咐他休息一会儿。
就坐等元厚上门,那元厚果然速度!不一会儿就寻上门来,凌秋请他入内,也不说话,元厚进屋见到浑身是血的大毛,也是一愣!心下先自有了不好的预感!莫非,那参王果真未曾寻到?心下苦笑,却还是面露期盼之色,看向凌秋。
凌秋先是长叹了一口气,嘱咐小毛搬来小木凳,硬要元厚先行坐下,自己给他倒了一碗水,这才开口:“元公子,你也看到了,那无回岭凶险无比。便是大毛,也是落得如此模样回来,可把我们吓的不轻。”
元厚见她如此,心里已经隐隐有些失望。也没有精神开口,只是面露苦笑。
却见那凌秋接着开口到:“那参王,灵性无比,本是无人能捉它回来,不过……”
故意吊起了元厚胃口,元厚果然上当,一脸期盼的看向凌秋,凌秋接着说到:“不过大毛机缘巧合,弄得浑身是伤,虽未能带回参王,却寻得了参王参须!”
语毕,凌秋取出那手帕,缓缓打开,元厚睁大眼睛看去:就见那盈盈闪动着光华的、晶莹剔透几跟粗大参须。虽只是参须,却非寻常野参可比!一时间,元厚眼睛晶亮、似要闪出光来!
凌秋见他如此,心底先是长松了一口气,淡然说到:“公子今日也过于劳累,如今,这参须就交于公子,公子不如派人及早回报!待到明日,再起程回去。”
元厚此时已是心中大喜,虽然未能取回完整参王,可自己毕竟是第一个为皇后姐姐做成这事之人。赶紧吩咐外面家人,让人马上快马加鞭回京通报!
自己又进了屋来,对凌秋千恩万谢!凌秋却不管他此时心情如何,只淡淡说到:“大毛为取这参,今日是元气大伤,公子怕也是劳累了一天,不如及早休息。至于先前公子答应替我们置办的马车,还请公子明日派人送来。公子明日一走,此地我们怕是也不能留了,我们也要及早离开。”
元厚此时,心情大好,自然是万般许诺,拿了那参,高兴的离开。
凌秋长吐出一口气,心里放下一块大石,这件事,总算是过去了。就见大毛还是浑身是血的坐在那里,赶紧招呼他去洗梳,换了身干净衣裳。
夜间,四人却都未早睡,围坐在一起,凌秋告诉他们,明早就一同离开此地。
大毛憨笑不语,二毛却是叽叽喳喳,犹为兴奋,小毛更是不停的过来,腻在凌秋怀中。凌秋暗暗感叹:这一块土地,怕只是给他们带来过伤痛,才让他们离开之时,毫无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