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清焉忽然有些惊骇,身上的躁热感,怎么越来越强烈,强烈得让她几近热血沸腾,她使劲掐了一下手心,大脑有一丝的清醒,但只是一下下,就又陷入新的沸腾。
那沸腾烧灼着她每一寸肌肤,让她想要发狂,又想要抓住些什么,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只是努力与这种不适抗衡。是自己后背的伤引起的吗?
“倒杯水过来”楚天狂在一边翻阅着折子,一边淡淡吩咐。
骆清焉举步维艰,手哆嗦得连杯子都拿不稳,幸好楚天狂只顾低头看折子,不然,肯定会招来他一顿喝斥。
越走近楚天狂,那种不适的感觉越浓,特别是他身上那股特有的熏香,象有了灵性,从鼻孔一直钻入她的肺腑,随之而起的,是一种酥麻的感觉,令她情不自禁,竟有种想要抚摸楚天狂,想要扑入他怀中与他耳鬓厮磨的冲动。
灵台一丝清明,使她用力咬了一下早被咬烂的唇片,疼,钻心的疼,之后,是片刻的清醒。
“你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楚天狂大约感觉到了空气中不寻常的气息,抬起头看向她。这时,才发现她满脸赤红。
骆清焉闭了下酸涩的眼睛,一定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楚天狂一向冷漠的声音,今天听起来如此温柔悦耳诱人?
“奴婢……大约……杖伤……发了”她勉强吐出一句。
楚天狂一愣,脑中忽地响起李俊卿曾经的感慨,“红绵杖伤感染,不治而亡”,真是女人,不经打。
“那还不快去找太医,难道还等着朕帮你喊么?”语气里有淡淡的不耐烦。
骆清焉得了他的允可,放下杯子,没命般冲出房门,冲向太医苑,可是很奇怪,等她跑到太医苑门前时,那种不适之感已自动淡了下去。
她还是疾步走入门,她要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很不巧,陆太医不在。
接待她的是银月宫的专职太医郑淮。四十多岁的样子,听着她的讲诉,脸色越来越凝重。
“你今天都吃过什么东西,在什么地方吃的,还记得吗?”他问得很小心。
“记得,我早膳还是在太医苑吃的,一直到现在,还什么都没吃过,对了,中间吃过一次药”清焉一边回忆一边回答。
“药在你身上么?”
“在”清焉从怀里掏出剩下的药。还有四包。
清早她离开时,陆太医一共给了五包,一天三次,一次一包,正好吃到明晚。
楚天狂跟李若兰来之前,她刚吃过一包。
郑淮打开一包,里面是象珍珠一样大小的三种药丸,分红白黄三种颜色,他一一拿起,放在鼻子下认真闻了又闻,闻了半天,喃喃自语“没错呀,这些都是治疗外伤的必用之药,而且都是上好之药,没什么问题啊!”
清焉有些泄气,“那好好的,我怎么会有那些不适呢?更奇怪的是出了屋子就又莫名好了”
“或许是你不适合这些药物吧,我帮你另换一些,你看可好?”郑淮很客气地提议。
“也只有这样了,如果还不行,那看来就是我犯了什么病症”清焉说这话时,心里有隐隐的担忧,自己可不能生病啊,那还不得要了爹爹的老命?
郑淮帮她抓了几副药,又客气地送她出门。
回去的路上,清焉顺便拐到膳房,本想随意找点吃的,没想到,膳房专门给她留有饭菜,她风卷残云般吃完,就赶快往回走。
想起刚刚在两处的待遇,暗想,金女果然有些地位,只不过,在皇上面前,还是没什么区别。
回到御书房,楚天狂已然离去。大约刚走,屋里似乎还留有他身上那股熏香气息。不知为何,一闻到这股香味,清焉刚刚平息的躁热感又在体内翻腾开来。
她赶忙步出房门,难道自己身体的不适竟跟这香气有关?但是为什么以前没有这种感觉呢?她百思不得其解。
她一直在外面晃荡了一下午,吃过晚膳,再回屋子,屋子的香气早已散尽,她也再没那种不适之感。
之后,她将郑淮拿的药吃完,将陆太医的药悄悄放起来,她要等机会,查找这次异常的原因,她不信,这些不适会空穴来风,一定有原因的。
接下来的日子,即平淡又无趣。清焉已不再象以前那般愚笨,不管楚天狂在不在,都象个木偶站得笔直,经过一些磨砺,她心思更加灵巧,也变得更加会保护自己。
御书房门口时常有四名侍卫轮流把守,她存心与他们交了朋友,楚天狂不在的时候,她在屋里想怎样便怎样,一旦外面有人来,那些侍卫就会装做随意地用力咳嗽一声,以做提醒。
她知道,很多事情,只要有心,就不难克服。
第一次领到金女的工资,她着实吓了一跳,比红女的足足多了三倍,看到那一袋白白的银锭,她开心极了,为了这些银子,受些委屈,好象也值得了,她来皇宫,不就是想多挣钱么?
心情好,看什么都顺眼,连楚天狂整天没有表情的冷脸,看在眼里,也多了一丝柔和。
这些天,她越来越注意到,李若兰的重要性,很多国事,楚天狂都要先征求她的意见,才会做决定。
亲眼目睹他对李若兰的重视,骆清焉不知为何,心底总会有一种淡淡的不适,具体是为了什么,她也说不清。或许只是想寻求一种平衡。
这天下午,李若兰跟楚天狂在屋里讨论国事,一直到天黑,才转了话题。
按照老宫女讲的“不能听不能动不能说”的规矩,骆清焉早学会,在他们谈论国事之际,任自己的思想天马行空,随意翱翔。
她不想听他们谈什么,也怕自己听了不该听的,会给自己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可是,今天,当两人一提起楚天星的名字,她的心神不由自主就被吸引了过去。
“再有两天,天星就该到了,宫里都布置好了么?”楚天狂对李若兰虽重视,但言语间却也是一样的淡漠。
“都准备好了,皇上不想给荣亲王来个惊喜么?”李若兰虽然相貌平平,但脸上的书卷气,却让她看起来很文静。
“爱卿有什么好的提议么?”楚天狂眼里闪过一丝亮光,看来,对这个提议比较上心。
“荣亲王回朝必经过银鱼湾,若皇上隐蔽在银鱼湾一侧的耳鲁山中,突其不意,出现在荣亲王面前,我想荣亲王跟荣王妃一定会感激涕零”李若兰笑微微地道出自己的想法。
楚天狂沉思良久,才双手一击“好,就听爱卿之言,给他们一个惊喜,天星肯纳妃,朕对他可也算是感激涕零了呢,耳鲁山离京也只不过一日行程,这事,就由你来安排吧”
“带多少人马呢?”李若兰笑吟吟地望着楚天狂,那语气一点也不象是君与臣,随意得就象老朋友。
“就带一队侍卫营吧,天星不是也带有大队人马么?明天一早就起程,朕先赶到耳鲁山,给天星猎几只野味去,嗯,朕好久没有这般开心了,等天星大婚完毕,一定得让他领着王妃亲自到皇陵告知九泉之下的父皇母后,唉!朕总算能放下一宗心事了!”
“皇上如此孝心,真令微臣感叹不如,微臣已有一年多都没有见过娘亲了”李若兰言语虽忧,却令人听不出一丝感伤。
骆清焉眼见他们促促而谈,其乐融融,一时,心底又涌起那股不适之感,想着自己不明不白地被楚天狂夺去了贞洁,尔今,连他一句温和的话都没得到过,不甘,实在是不甘。
李若兰终于告退离开。楚天狂陷在兴奋中有些不能自拨。
当门外第三次响起催促用膳的敲门声,楚天狂才收起笑容,滑了一眼骆清焉,声音平静而又淡漠“用膳去吧,明天大约会起得很早”
清焉应承着退出房门,他竟然真的要带自己去见楚天星,那会是什么场面呢?楚天星再见自己,又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她不敢想,也不再想,她要学会顺天应命。
她有意吃得很慢,拖了好一会儿,才回书房。巴望着楚天狂离去,果然,屋中已空空如也。
好了,这个幽静的房屋又暂时归她所有,她躺在自己的小屋里,悠闲自地地翻看着杂书。这份宁静很难得,她要珍惜。
御书房有两间寝房,一间大的,不用想,必是皇上的临时休息之所,而角落里这间小屋,自然就是每任宫女的栖息之地。
清焉刚翻了两页,就听到有敲门声。她一咕碌从床上爬起来,这是谁呀?侍卫们不是知道皇上不在么?怎么还敲?
她整理好衣服,小跑着过去,将门拉开,门外,笑得一脸光芒的竟是翠霞宫吕贵妃。
“娘娘,来找皇上么?皇上早已走过了”
清焉清楚地看到吕妃眼里闪过一抹失落。
“走这么早?去银月宫了?……没什么,我只是路过这里,顺便看看……,你在做什么呢?”一眨眼的功夫,吕妃已恢复了常态。
“准备睡呢”清焉老老实实地回答。
“怎么睡这么早?睡得着么?”吕妃笑着随口而问。
“明天要起早呢”清焉脱口而出,说完就有些后悔,想起老宫女讲的规矩,这可是皇上的行踪啊,怎么能随便透露?
不过,他们是一家人,能有什么事呢?再说,自己只说明天要起早,可没说跟皇上一起,一瞬间,她给自己想了好几个理由宽心,可依然压制不住心底那丝莫名的不安。
“哦?是么?那快歇着吧”吕妃一笑,聪明的不再往下问,
清焉松了一口气,深怕她不知趣地再问,自己都不知该怎么回答了。
送走吕妃,躺在床上,一晚上,不知怎么,一直恶梦不断,直到侍卫将自己喊醒,才知道该起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