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时分,天空又下起了小雨,天气比前些日子都冷,仿佛一夕间,冬天就要来了。
阋宸妍躺在床上,床顶帐幔上的浅紫色流苏轻轻摇摆,想到昨夜的情景,她心中一片悸动。
他是个很特别的男子,如若不是他的病,他应该会是一个完美的人罢?家世显赫,样貌卓绝,就连才华都横溢出彩。
可惜,上苍总不会将一切都赋予到一个人身上。
就像她,拥有世人羡慕的容颜,显赫的家世,在旁人看来,就连她的夫婿都如此出色,世人都以为她会幸福呵……
可她幸福么?世人怎会知道,她的夫婿,不要她。
不要她的理由,竟是不想耽误她。
他甚至都没有过问她的想法,只是用一封信,便将她现在的路,以后的路都已定下。
他以为这样做便是为她好?
呵呵,她不需要!
她的路,由她走;因此,她的路,亦由她定!
选择嫁入郝家,她就会走到底,致死方休。
“小姐,你现在起床吗?”一旁的清秋打了水进来,她放下水盆走过去推开窗子,秋风顿时吹洒进房内,空气变的清新起来。
阋宸妍没有答话,只是径自下了床,站到窗边。
又是一个雨天,这绵绵的秋雨要下到何时才是个头?
清秋径自为她更衣梳洗,一边梳头一边道:“对了小姐,早上听几个小丫鬟说,姑爷身体不好,是不是真的?”
阋宸妍看了她一眼,神色没有丝毫的异样,淡淡道:“不要听人胡说。今日我会去书房看书,你自己休息吧。”
下雨的天气,看书最好吧?
吃过早饭,阋宸妍便只身去了书房。
房门紧锁,不知他是否在屋内,正待敲门进屋,一个侍女端着装药的瓷盅从屋内走出。看到她站在门口,一脸恭谨。
阋宸妍看着托盘上的瓷盅,眉目微蹙。屋内的那个人看到她站在门边,一抹淡淡的笑自唇边溢开:“早,用过早饭了么?”
她抬头对上他的眼眸,淡淡道:“用过了。”
走进屋内,看到书案前的纸镇下压着什么,他似乎正在忙?轻轻关上房门,阋宸妍温婉地问道:“我在这里看书,会打扰到你么?”
郝云玺的唇角荡出一个优雅的弧度,浅笑道:“不会,你不用拘谨,这本也是你的家。”
得到了首肯,阋宸妍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恬静的微笑,款款地走至书柜前,翻阅了起来。
雨渐渐小了,淅淅沥沥,绕着几许烟雾,冷冷清清中又潆洄着朦胧的情愫。
时间一分一秒的消逝,阋宸妍就这样静静地待在书房,手中捧着卷书,津津有味地看着。仿似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干。
郝云玺放下手中的笔,将写好的书信折好收入信封内。抬眼就看到了坐在椅上的阋宸妍,她突然就痴痴笑了,桃色的唇角向上勾起,眼眸中的那抹专注让人着迷。
她很特别,一本书就可以让她笑的如此开心,仿佛所有寂寞都被抽走,只留有一室温暖。她只是那么文静地坐在那里,就有种说不出的慵懒风情,浑身洋溢着雍雅的贵气,她真的很美。
郝云玺默默地看着她,眼中流露出的那一丝温柔连他自己都未曾发觉。
门外响起的脚步声,将他的情绪打断,惊散一室的旖旎。他轻声走至门前,对来人做了个禁声的手势,便走出屋外将门轻轻带上。
当他再次推门进来的时候,身后跟了几个侍女,手中的托盘中装了几碟可口的菜肴。看到她还专注于手中的书,郝云玺走到她身前,垂目看向她:“已经午时了,陪我先吃午饭好么?”
一个温雅清贵的嗓音从头顶响起,阋宸妍放下手中的书,抬头向声音的来源寻去,见到他优雅的微笑正挂在唇角,她怔怔地问道:“已经午时了么?”
看着一脸愣怔的她,郝云玺唇角的笑变得更深,她此刻的模样煞是逗人,绝美的脸上挂着几丝愣怔,几丝疑问。
“先来吃饭吧。”从她身上收回目光,郝云玺向书案走去。走到了屏风处,饶个弯进到了里面。
阋宸妍跟着他的脚步走了进去,里面另有一番天地。一张紫檀带门围的床榻倚墙而放,床榻旁边放着一盆寒兰,兰叶细长,叶姿幽雅潇洒,碧绿清秀。寒兰上方是一副字画,画面上是一株兰花处在深山幽谷中,正独自绽放,淡雅高洁。虽只寥寥几笔,却涉笔潇洒,独得天趣,功力非凡。画旁另有一行题字:“露冷风清香自老。”字写得飘逸流畅、高雅遒媚。屏风的正后方,是一张紫檀木桌,桌上正摆了几碟精致可口的菜肴。
“你平日在这里休息?”阋宸妍站在桌边,一双灵动的杏眼定定地看着他。
郝云玺脸上带着温润的笑,黑亮的眸子凝视着她:“恩,吃饭吧,一会儿菜凉了。”他将坐椅拉开,示意她坐下。
阋宸妍在桌边坐下,看着桌上可口的饭菜,再看看身侧温润如水的他,心湖泛起一丝涟漪。
窗外的小雨渐渐停了,久违的阳光泼洒向大地,天地间的一切都变的温暖起来。
包括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