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冷一直对冷蝶舞能这么冷静地处理掉旷云的事不解,照着旷禾的说法和她自己见过的冷蝶舞和旷云之间的关系,根本想象不出来冷蝶舞能这么做。可是,事实就是事实,发生在眼前的事绝对不可能会改变。冷冷只能说她看不懂冷蝶舞对旷云的感情,是不在乎还是太在乎?
身边坐着的是环儿,冷冷吃着他亲自做的小糕点,看着破尘殿来的消息。仰山的问题一直都是他帮着处理的,虽然不明白为什么突然的要接手,但是能放松一下也没什么不好。流民的问题已经基本上解决了,花费了不少力气,明月宫可是出了不少钱财呢,想到这里冷冷就觉得亏大了。毕竟白花花的银子就这么流了出去,是谁都会觉得不舍得的,何况她又不是什么慈善家,自认没这么大度。
“有空?”冷冷瞄了眼刚坐下的某人,懒懒地问。
“没什么事,过来坐坐。”冷蝶舞挑了一本书慢慢翻着。
冷冷笑笑,没事?骗鬼啊。想也知道,冷雅茗已经被逐出皇宫了,如今这宫里能和冷霜华争女皇之位的,可就只一个冷蝶舞了,自然不会再做什么隐蔽工作,大大方方的显摆出来才是正道。冷蝶舞,怎么可能会没什么事?眼神往内院看了看,果然是他么?
“彩蝶坊那里怎么样了?”
“还行,只是暗地里调了些人进来。”冷蝶舞淡淡地说道。
“杀手?”
“功夫不错。”
“旷云,不在彩蝶坊么?”
“在霜泠殿。”
宫里?冷冷翻了一页书,难怪冷蝶舞会一天到晚的往这翠柳居跑了。
“旷禾还好么?”
“他和你一样,不用担心。”
冷蝶舞一抿嘴,没说话。冷冷看了看她,真是不诚实的小孩!虽然不明白她在彩蝶坊为什么会这么果断的离开,不过现在,还是尽快搞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比较好。
“那个鸳鸯楼,打算怎么办?”冷蝶舞转了转话题问。
鸳鸯楼?冷冷把这个名字在脑中过了一下,冷笑。“杀手嘛,自然要用杀手的准则去对付。”
冷蝶舞看着她眼中的光芒,真是的,明明这么纯洁的一个人,怎么能发出这样的光芒呢?如小家女儿般的撒娇无奈,如大家仲裁者般的狠厉决绝,这两种性格,怎么能在她身上融合的?明月宫主,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来着?
冷蝶舞坐了一会儿就走了,冷冷也不多留,反正她每天只是来这里坐坐,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就会离开。收收心,最近感觉不好,冷冷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鸳鸯楼?”司空满紧着眉。她说要挑了鸳鸯楼?
“不可以么?”冷冷反问。
“怎么会?晴儿想干什么就干好了,鸳鸯楼说回来也不过是一个杀手楼而已。”凌无缺笑得灿烂。
不过一个杀手楼?环儿觉得自己有点抽搐,这种话,也只有他才能说的出来吧,平时都能把晴儿搞得没法子呢。感觉被晴儿握着的手紧了紧,侧头看她,果然嘴角在抽啊。
因为冷冷的一句话,整个翠柳居都忙得脚底抹油,五皇女的贵客这几日都风风火火的,下人们自然也不敢怠慢,统统吊紧了神经。冷冷就觉得奇怪了,怎么这园子里的气氛一下变这么沉重了?
明月宫里没有专门的杀手,破尘殿里只有一小部分,冷蝶舞养的那些死士根本不值一提。就在一切都准备好的时候,冷冷无语了,所有铺垫都已经搞定了,连鸳鸯楼的位置都已经找出来了,可是……为什么找不到杀手?这个问题,很严重啊。果然她不适合干这种事,要让她去管理一个几千人的公司没问题,要让她去集结杀人的杀手,这就有点麻烦了。当然,决定了的事是绝对不可能会改变的,好不容易等到的机会,鸳鸯楼每年一次的祭祀,错过了可就得等到明年这个时候才行了。结果,让冷冷觉得惊愕的是,司空满身后带着十五个人出现在眼前。他身后的这些人,就算不看见,光凭着那气势和眼神,冷冷也能猜出来是什么人了。杀手,而且是顶级的杀手。
环儿和青衣留在翠柳居,冷冷和凌无缺、司空满踏上马车,带着十五个杀手直奔鸳鸯楼。鸾凤和青龙交界的地方,离月城只一天的路程,冷冷从来没想过鸳鸯楼居然会在那种地方的,一个商业繁茂的大都市。
夜,月黑风高,要杀人,自然得选择在这种时候,特别,要落春雷下春雨了。
“小心些,等信号。”冷冷暗暗吩咐道。
众人点头。悄悄靠近,反正这些人都分的很散,就算被发现一个两个也不会牵扯到其他人。何况,鸳鸯楼的年祭很隆重,警惕性也会放松很多呢。
夜溪戴着银色的面具,没有月的夜下显得更加阴森。火把燃的很旺,照的人红红的,似血的颜色。
猛的,一片空旷的地界外围的丘陵后飞出两个人,身后又是一小队人。冷冷顿了顿,那个人……红衣,是姽婳。她身后的那个人,没看错的话就应该是阎了。
“属下参见主楼人。”姽婳和阎恭敬地一躬身道。
“主楼人?坠夜坊主可真抬举夜某。”
姽婳并不辩解,只是轻抬头,含着笑看着他。“主楼人永远都会是主楼人。”
“是么?我好像传过话,再来招惹,杀无赦。”
轻轻地笑着,姽婳媚眼一勾道:“主楼人可真绝情呢,姽婳好歹也在主楼人身边待了五年了。”
夜溪冷眼看着眼前的女子,五年前救下她,是福是祸?然而外人所知的鸳鸯楼姽婳,仅仅是以色夺魂,却不知,姽婳此人决不因着她的容貌杀人,虽然那是她最好的面具。当年要不是因为她眼中的那一抹坚持,怕也不会收下那个在巷角的褴褛女子。或许他做错了,不该救下她,不该把她留在身边,不该给她取名姽婳。
“滚。”
“哎,主楼人真要赶姽婳走么?这里,可不太安全呢。”姽婳绕着胸前的发,眼角扫了扫周围,慢慢说道。
夜溪皱皱眉,她这是什么意思?
冷冷听不清他们在讲什么,不过,一阵惊雷闪过,天空被划破一道口子,狰狞的一闪而过。伸手往上一抛,信号弹散着紫烟,飘散。十五人,五个方向,直接飞身下坡。夜溪看了眼姽婳,又看了眼她身后的阎,什么话都没说。转头,正好看见一道闪电下印出的那抹蓝。
鸳鸯楼的杀手不会全部都在这里,可在的绝对是重要领导,冷冷的目标不在这些人身上,而是,夜溪。只要杀了他,整个鸳鸯楼就会散,不过,想到要杀掉这个自己一手救回来的人,冷冷还是觉得有点不舒服。按了按太阳穴,头疼啊。
凌无缺笑了笑,冷冷终于看到了他完全不一样的笑容了,噬血。至于司空满,冷冷可不指望着对着别人还能从他的脸上看到笑容,只是这次倒是她错了,司空满的脸上居然也扬着一个笑,太诡异。摇摇头,冷冷看着下面杀成一片的人,下雨了呢,早点结束的话就能少淋些雨了。抹掉一滴掉在眼睑上的雨水,冷冷甩开腰间长鞭,飞身而下,直奔夜溪。
夜溪看着那抹向他而来的水蓝,心下一冷,皱了皱眉,手中的长剑迟迟没有拔出。姽婳侧头看了看他,悄悄拔剑,猛的一踮脚迎上。
中途杀出个程咬金,冷冷凛了凛眼神,姽婳么?
凌无缺和司空满一边解决着那些杀手,一边抽空看着冷冷和姽婳。
冷冷用鞭,姽婳用剑,还是藏着暗剑的剑,冷冷知道她有什么本事,自是不敢大意。一招一式都精准凌厉。姽婳惊讶于眼前这个挥着长鞭的女子,若她不是站在敌对的立场,她会是自己极力想要拉拢的人。雷电交加,雨开始下得大了,稀落的落在地面上的雨滴打起一个个透明的水花碗。银鞭和长剑,一软一硬一柔一刚,雨夜下配着四散的血水,空气中雨水的湿气和鲜血的腥气混杂着冲入鼻间。
“你故意的!”姽婳突然说道。
冷冷笑了笑,“是你笨。”
“我要你付出代价!”姽婳狠狠地说。她是在耍着她玩!那天根本就不是真实的她,眼前的这个人的功夫根本就在自己之上,上一次是试探么?才会这么轻易地就落败?敢和她玩把戏,绝对不能饶恕!
原本,费了多少力气才能站到他身边的,鬼夫人的门可不是这么容易入的,一旦入了才知道什么叫做人间地狱什么叫做生不如死,可是以为他,她忍了拼了。一年的时间里,她没日没夜的被训练,媚术、剑法、算计之术,能学的不能学的都被她收入囊中,结果呢?他失踪又突然的出现,只有在他身边的她才发现了,他有时候会发呆会出神,甚至连嘴角都有了笑容,五年里绝对绝对不会出现的笑容。然后,她知道有这个人的存在,他会为了这个人担心着急,会为了这个人不惜调用最好的杀手只为杀了对她有威胁的人,会为了这个人第一次训斥自己。姽婳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凭什么那个人就能得到他这么多的青睐而她却得不到一点的关心?她恨!所以,非要她入十八层地狱!
夜溪握着长剑的手紧了紧,姽婳的剑……眼中闪过一丝担心。
明显感觉到气势不对,冷冷敛眉,这家伙受什么刺激了?长剑相倚,冷冷浅笑,剑长一分利一分,看来的确是受刺激了,居然会忘了守心。避开一剑,现在还不是时候,得先把她那柄暗剑给套出来。飞天,冷冷抬鞭直向姽婳,却在两人相交的瞬间一闪身,勾唇,取下盘。姽婳一惊,剑已过。暗光一亮,冷冷嗤笑,出针。
当——
剑断,姽婳一愣。冷冷趁机甩开银鞭绕上她的脖子。
“呵呵,你可以有暗剑,我就不能有暗针么?”冷冷笑的一脸无害。
“卑鄙!”
“哦?卑鄙?这话可真冤枉死人了。话说一直跟在我身后不放的人,不是你们鸳鸯楼么?要杀我,难道就不许我反抗?”
眼前一闪,冷冷眼神一凛,当下被手中鞭震的放开手。直直地看着站在眼前的人,夜溪,终于忍不住了?
“主楼人!”姽婳欣喜地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人。
“带人回去。”
“可是……”
“滚!”
姽婳咬了咬唇,看看周围一片狼籍,在这里还活着的人已经不多了,放了号,转身离开。
“怎么,就算现在回去,鸳鸯楼怕也只是一座灰烬之楼了吧。”
夜溪皱眉,举剑指向冷冷。“放了他。”
“谁?”
夜溪看向冷冷身后,冷冷稍稍转头,阎?此时的阎已经失了右臂,被司空满指着剑,凌无缺站在一边一身轻松,谁也不会想到刚才他的身边曾经是地狱。
“给个理由先。”
“他是鸳鸯楼的人。”
冷冷貌似为难地想了想道:“可惜了,跟他有仇的人可不是我呢,如果要求的话,跟司空满说吧。”
“杀我族人的人,主楼人觉得我能轻易放过么?”司空满带着惯有的邪恶的笑容转了转头,淡淡地说。
“你听到了,他说不行呢。作为妻子,丈夫的话可该绝对遵从的呢,是吧,青龙国的二皇子殿下?”
夜溪定定地看着她,仿佛要把她看穿。随手摘了银面具,一张绝对震撼的俊美的脸展露无遗,只是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