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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00000057

第57章

当夜是和华芹花枝一起挤的,冷冷原本就认床,又没有熟悉的人在她身边当抱枕,根本睡不安生,天亮了却是一宿没睡。早晨和花枝说话的时候竟然发现喉咙沙哑的不行,连带着一阵一阵的疼,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于是,被强硬地灌下两碗姜汤,看着苦着眉的冷冷,花枝在一边笑着嗔怪,说是非得喝两碗才甘心,合着是爱喝姜汤呢。冷冷这回真是无语问苍天了,不过就是少喝了一碗姜汤嘛,用得着立竿见影的给她来这一招么。

胡乱擦了擦脸,抬头便看见华芹匆匆跑来找她,冷冷有些奇怪,有什么事了么?

旷云的帐篷里已经有了一个人,冷冷不认识,是个年纪和她差不多大的女孩子,一脸的兴奋和自豪。

“旷云?”冷冷现在终于能让他正常的喊自己小墨,而不是什么女公子了,可费了她不少工夫呢。

“小墨,剑葶拿到的消息说五皇女已经下来仰山了!”旷云略略激动地说。

冷冷点点头,冷蝶舞也该是日子到仰山州府了。“那旷云的意思是?”

“当然是去找五皇女,把这份东西交给她,平咱们的冤!”一边那个叫剑葶的女孩子忿忿地说。

冷冷看了看旷云道:“旷云也认为这样可行?”

“虽然费些周章,但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剑葶也认同地点点头。冷冷嗤笑一声道:“先不说这五皇女身在仰山州府,禁卫森严的根本就不可能进去,光是从这里到府州就不是这么简单就能到达的。这里的粮草只能支撑几天,不用等到平冤,这里的人都得饿死了。”

一番话,让帐篷里的人沉默,他们或许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半晌,旷云想了想说:“小墨,不管行或不行,这会是我们唯一的希望,就算是不能救现下的百姓,但至少能救还能撑到那个时候的人们。”

冷冷看着他眼中的坚定和决心,那样的光芒刺得她眼睛有些发痛。旷云,他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一个鸾凤国的男子,挑起一个流民营的事务已经很让人惊讶了,如此的气魄遇事不乱条理清晰,就算是冷冷也不能做到。旷云真的会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子孙么?总觉得他身上有不同于常人的气息,清新的雏菊的味道,还有和尘幻一样飘渺的轻灵。

帐帘被人猛的掀开,花枝一脸焦急地扫了帐篷一眼,视线迅速盯上了旷云。“瘟疫!”

冷冷一怔,瘟疫!转头看旷云,同样也是一脸的震惊。水灾最怕的就是瘟疫,就悬现在是冬天,可因为水灾带来的细菌和病毒并不会少到哪里去,一旦有人染上了瘟疫,连带着周围一圈的人都会遭殃,就像那个时候柳江的瘟疫一样。可是,现在仰山并没有神医莫笛!

“有多少人染上了?”旷云皱着眉问。

“至少有五个。”花枝担心地说。

“马上给这些人单独搭个帐篷,还有告诉大家别慌,把原来他们住过的用过的都烧了。”

花枝答应了一声,华芹带着剑葶匆匆跟着花枝一起出去,帐篷里旷云默默地没说一句话。冷冷敬佩,他做的都是正确的决定,大家对他的信任大概也因为如此吧。制止瘟疫源头,把大众恐慌降低到最低限度,把一切有可能沾染到病原的物品都处理掉,这样的男子又怎么可能是平民?

“旷云,如果瘟疫蔓延,放弃这里吧。”冷冷看了他良久,开口道。

旷云抬了抬头,眼中尽是无奈,却还是点点头。“现在能用的只有姜,可这远远不够。”

冷冷知道他的无奈,的确,水灾后什么都缺,而这姜,却是由之前驻扎的军队留下来的,满满的一帐篷。姜,祛寒解毒,对瘟疫却没有多大的效用,用来预防倒是可以。“先给那些还没染上瘟疫的人预防好,至于已经染上了的人,我去看看吧。”

旷云惊了惊,断然拒绝。“不行!小墨你得先去外面,这里的事不用担心。”

“就现在的状况,那些染上瘟疫的人是必死无疑的是吧?那么,旷云还能怎么办?”

旷云愣了愣,他的确是没有更好的办法了,那些人只有死路一条,而他也没有办法没有能力去救他们。看着自己身边的人慢慢死去,孤助无援。旷云紧了紧拳,如果不是潘颜贪了修堤坝的钱,这堤坝又怎么会这么轻易地就挎了!又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流民!

“小墨,带着那些东西先走吧。去府州。”旷云理了理心绪,对着冷冷说。

冷冷想了想道:“好,我会尽快回来的。”

出来帐篷的冷冷避过旷云,先去了趟染上瘟疫的人的帐篷,五个人,看上去都好好的,扔在人堆里不过就是看上去虚弱些,面色暗黄一些。冷冷上前按了按一人的脉,疟疾。

“女公子,我们是得了瘟疫的,你快走吧。”一个老妇看着冷冷道。她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得的是疟疾了,凭着医者的道德,是她去告诉花枝这里已经有瘟疫的苗头了。水灾过后原本就什么都不剩了,这疟疾若是传播开来,这里的人就都活不了了,好不容易从大水里逃出来,万万不可再拖累其他人。

冷冷笑笑说:“请各位等墨三天,三天后墨一定会回来的。”

五人看着冷冷,她的眼里有坚决,不自觉的都微点头。就算有那么一点希望,都不愿意放弃!冷冷有些感动,这些人为了生命的继续而奋斗,无论是谁都拥有着灿烂的向阳花。

许下诺言,冷冷和花枝华芹打了招呼,问清了最近的市集,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用上了最上乘的轻功,冷冷照着华芹指的方向马不停蹄地飞了一天一夜才看到人烟,途中看到的是她一辈子都忘不了的景象。到处都零散着倒下不再起来的人,冬日的秃鹰站在干枯的树枝上把头伸进羽下轻轻颤动,下一秒俯冲直下,落到尸体上宣告着占有权。冷冷看着拖家带口在荒原上徒步的人们,听着不时响起的呼喊亲人的哭泣声,脚步却没有停下。

旷云带着华芹把那堆尸山一把火烧了,哭喊声混杂着火焰的哔啵声,灰黄的土色和鲜艳的红色交相辉映,似在狂舞着死亡和生命之曲。

“旷云,小墨能回来吧?”花枝印的火红的脸朝向身边一脸平静的人。

“会的。”旷云缓缓说道。是在告诉她,也在告诉自己吧,那个人一定能回来。从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就知道了,她不会让他失望,莫名其妙的信任让他不觉惊讶,从来都没有这么信任过任何一个人吧,除了哥哥。

花枝把头再次转向燃烧得正旺的火,小墨,她一定会回来的。

“把粮食再分配一下,老弱者和得病者一早一晚两顿饭食,其他人一粥一饭。还有多分发一些姜汤。”

“知道了。”

冷冷赶到最近的一个镇子,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了。藏月楼主显然是没注意到那个被门人拒之楼外的流民,冷冷低头看了看自己,这形象的确有够不雅的。解下身上的一块玉配交给门人,看他鄙视的目光,冷冷当下决定得好好改进一下这里的服务态度了。半晌,冷冷只往四周看一眼的时间,藏月楼主已经慌张地迎了出来。

“藏月楼的待客之道很有特色啊。”冷冷笑笑说。

藏月楼主一惊,忙要赔礼道歉,却被冷冷一手拦下。“准备十万两,还有小柴胡、葛芩连、白头翁各三十旦。”

大概是冷冷催得紧,又或者是藏月楼主想要将功补过,总之冷冷要的东西傍晚时分就已经全部凑齐。检查了一番,冷冷满意地点头。藏月楼不愧是她明月宫下的产业,办事效率的确挺高的。换了身衣服,勉强喝了帖药,喉咙还是有些痛,不过已经不沙哑着了。告诉藏月楼主要做的事,冷冷驾着马车带着一部分药、一些粮草和衣物先行返回。但愿能赶得上他们。

旷云在帐篷里站着,手中拿着的是好不容易传了十天才到他手上的信,哥哥已经到月城了啊,那些东西也都带到了吧。旷云有一瞬的失神,已经三天了,小墨也快到府州了,不知道能不能顺利地找到五皇女。他们这里,粮草只剩一天的了,就算再怎么精简,坐吃山空也总有到头的一天。

“旷云,小墨、小墨回来了!”华芹掀开帐帘激动地说。

旷云一怔,小墨回来了?她这是怎么回事?急急出帐,果然看见从马车上跳下来的蓝衣女子,一身干净鲜亮的水蓝色在风中飘逸,嘴角挂着浅浅的微笑。

“你……见到五皇女了?”

冷冷摇摇头说:“现在最重要的是解决瘟疫,否则就算找到五皇女,也没有办法证明潘颜,我们要的人证物证俱在。”

旷云叹了口气,他还能怎么办?

“这些是刚置办的东西,有药也有粮草,旷云先分配一下吧。”冷冷把鞭子交给赶来的花枝,匆匆走过。

“你要去哪儿?”旷云不解地看着一脸着急的冷冷。

“去看看那些病着的人。”

冷冷的话语消散在风中,旷云愣了愣,她就不怕死?镇定下心,查看了她带来的东西,粮草虽不太多,但也足够撑上半个月了,药草都是治这瘟疫的。旷云不觉朝冷冷离开的方向看了看,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这么多东西一个人根本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办全,更何况从这里到最近的一个镇子就算都赶车,来回也得用上三天,而她……

“旷云,别愣着啊。”华芹推了推旷云,奇怪地看着他。

旷云收了收心,现在不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还是等她出来了以后再好好问问吧。

冷冷进了帐篷,五人都还活着,只是消瘦的厉害,看见来人,原先的那个老妇人有一瞬的惊愕,转而笑了笑。冷冷知道那笑容里包含了太多,回了一个笑,忙按脉检查。还好,还来得及。这里的疟疾有两种,热利和忽冷忽热之症,有一个还下利带血,冷冷分别用葛芩连和小柴胡治疗,下利带血者另加白头翁加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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