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三）太平军起义
19世纪中叶，中国封建社会已经走到了穷途末路。腐朽的清朝统治者面对封建经济的危机和
外国殖民主义者的入侵，一筹莫展，无计可施。金田起义号角一响，各地群众闻声响应，一
场中国历史上规模最大的农民革命风暴迅速席卷全国，给这个日益走向崩溃的腐朽的社会制
度以沉重的一击。
太平天国运动的主要发起者和最高领导者，是广东花县一个博闻强识的读书人，姓洪名秀全
。
洪秀全曾信奉“学而优则仕”，然而屡试不第使他丢掉科举功名的幻想，并对现实不满。一
个偶然的机会，他得到一本基督教教义《劝世良言》，受到该书影响，开始敬拜上帝。最早
参与拜上帝活动的有同学冯云山和族弟洪仁玕。洪、冯等离开家乡，到外地进行宣
传鼓动。
二人的传教活动进行得十分顺利，由于敬拜上帝的人经常聚会，外人便以“拜上帝会”称之
。这一名称一直沿用下来。
见时机越转成熟，洪秀全便编造了受命于天的神话故事，制造舆论，此时，拜上帝会日益巩
固并形成一个领导核心。其成员除洪、冯二人，还有杨秀清、萧朝贵、韦昌辉、石达开和秦
日纲等。起义时机日益成熟。拜上帝会开始分别在几个地方开炉打铁，加紧打制各式武器。
1851年1月11日，洪秀全的38岁生日，太平军领袖们乘机正式宣布起义，定国号为“太平天
国”，以咸丰元年为太平天国元年。两天后，太平军占领交通便利、商贾云集的江口。天地
会的几位首领前来汇合，各地的义军闻风响应，太平军声势浩大。这年的3月，太平军进发
武宣，洪秀全称“天王”。
1851年9月，太平军顺利占领永安城，洪秀全发布了许多诏令，加强内部团结，提高了战斗
力。12月，天王洪秀全在永安下诏分封五王。以杨秀清为东王、萧朝贵为西王、冯云山为
南王、韦昌辉为北王、石达开为翼王。西王以下各王均受东王节制，东王实际掌握着太平天
国的军政大权。此外，又封秦日纲等为丞相，从而建立了太平天国初期的官制。
在太平天国驻守永安期间，清军不断增派兵力，到1852年2月，太平军已处于重围之中。4月
5日深夜，太平军突袭清军，取得了突围的胜利。
在此后攻打金州和长沙的战斗中，冯云山和萧朝贵相继牺牲。11月底，长沙久攻不下，太平
军遂撤围，于12月中旬抵达号称“楚北门户”的岳州。岳州守军望风而逃，在这里，大军总
数又激增数万，同时获得了大量武器、船只，建立了水师。
革命烽火迅速燃烧到了湖北。12月下旬，大军连克汉阳、汉口，把武昌孤立起来。三镇之
间的江面上，遍布太平军的水师，太平军开始攻打武昌。1853年1月12日清晨，文昌门城墙
被轰塌，大军一拥而上，武昌便被占领了。
2月10日，太平军主动放弃武汉，直捣南京。3月7日，兵临南京城下。
19日，太平军轰塌了北城凤仪门城墙，城内大军接应大军入城。同时，西门太平军又发动了
真正的进攻。清军腹背受敌，次日，太平军完全占领南京。
太平军定都南京，改南京为天京。
定都天京后，太平天国刊刻了《天朝田亩制度》，具体明确地描绘了他们所向往的理想社会
：“有田同耕，有饭同食，有衣同穿，有钱同使，无处不均匀，无人不饱暖。”这是千百年
来贫苦农民梦寐以求的幸福生活。
定都天京以后，为了尽快推翻清王朝的统治，太平天国领袖们制定了一个分兵出击的战略计
划。
1853年5月，太平军精锐约两万人，在林凤祥、李开芳率领下，自扬州出发开始北伐。随后
，吉文元、朱锡琨自天京经六合相继统军北上。北伐投入总兵力合计约4万人，其战略意图
是长驱直入，袭取北京。
北伐军穿州过府，自皖北到达河南，进展顺利，于6月中旬攻克黄河边上的归德(今商丘)。
久攻开封城不克后，遂撤围到朱仙镇，与后队会合。稍事停留后继续沿河西进，在汜水、巩
县得到部分船只，主力部队三四万人胜利渡过黄河。
9月下旬，北伐大军抵达晋豫边境的黎城，然后斜插豫北，挥师进入直隶。号称“锁钥邦畿
重，岩岩峙巨关”的临洮关，被北伐军垂手而得。之后，北伐大军继续乘胜北上，一月之内
连克十余州县。10月底，大军进逼天津。北京震动了，咸丰帝慌慌忙忙召开王公大臣会议，
众臣议论纷纷，却仓皇无策。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北伐军也遇到了严重的困难。时值暮秋，眼看着寒冬将至，除了粮食
不足之外，数万人的寒衣尚无着落。饥饿与寒冷成为摆在北伐军面前的两大难关。而攻打京
津不仅兵员疲惫，而且众寡悬殊。清朝方面光是北京就有守军15万，何况附近还有兵力可以
调用。
1854年2月初，饥寒交迫的北伐军不得不开始南移，退守待援。但由于援军接应不利，连镇
陷落，北伐军全军覆没。
北伐军历时两年，地经六省，行程5 000里，在外无援兵、内缺粮草、弹药缺乏的艰苦
条件下，活跃在敌人心脏地区，沉重地打击了敌人。
太平天国在北伐的同时，又分兵西征，其战略目的是攻打两湖，西袭巴蜀，并夺取赣、皖两
省广大腹地。石祥桢等指挥大军继续沿江西上，在湖北广济田家镇大败清军，进占汉口、汉
阳。
皖北战场上，西征军接连获胜，攻克庐州(今合肥)，石祥祯会合皖北战场的胜利之师，再征
湖北，又一次克复汉口、汉阳，包围武昌。石祥祯率领一部进军湖南；曾天养则率军经略湖
北。
入湘的西征军与湘军首战于宁乡，击毙湘军统帅储玖躬。随后，太平军与湘军在靖港发生激
战。面对湘军的水陆进攻，靖港太平军先用火炮猛烈轰击湘军水师，乘风放火，湘军震恐，
竞相逃命。太平军靖港之役大获全胜。但与此同时，占领湘潭的林绍璋部与湘军激战数日，
太平军主力
伤亡惨重。湘潭终告沦陷。
10月初，湘军和湖北军疯狂反攻，兵分三路，猛扑武汉，武汉三镇相继失守。
太平军统帅部决定集中全力打击西线湘军，派石达开率大军自安庆赶来湖口，主持战争。
双方在湖口展开了空前激烈的鏖战。湘军大败。
湖口之战的胜利，扭转了西征战局。湘军东犯攻势被遏制，西征军展开了全面大反攻，在湖
北、江西取得一系列辉煌胜利。
太平军乘胜拔掉清军的江北大营和江南大营，天京的肘腋之患解除了。太平天国的军事胜利
达到了最高潮。
就在太平军的军事胜利达到最高潮的时候，1856年爆发的天京事变，成为太平天国运动由盛
到衰的转折点。
天京事变引发于洪秀全、杨秀清间的矛盾。金田起义之前，杨秀清已经获得天父代言人的特
殊地位。实际上越过洪秀全，掌握了太平天国最高的宗教权力，从而埋下了洪、杨矛盾的种
子．
永安建制时，便确立了杨秀清大权独揽的地位，作为东王的杨秀清可以节制东王以下各诸王
。定都天京以后，杨秀清佐理朝政，进一步垄断军政大权。
杨秀清的地位不断提高，而他的权势欲却以更快的速度膨胀。他开始滥用代天父传言的权力
，折辱天王及其余诸王，独断专行，为所欲为。
1856年8月间，太平军在西征战场和天京外围取得重大胜利，天京的军事压力减轻，而杨秀
清的权势欲也膨胀到了顶点。
终于，在杨秀清要求洪秀全封自己为万岁后，洪秀全感到自己的君权受到威胁，全家性命难
保，于是密令在前线督师的韦昌辉、秦日纲回京斩杀杨秀清。这对早已蓄谋待发的韦昌辉实
在是一个千载难逢的良机。
9月1日深夜，韦昌辉率部进入天京，在几小时之内迅速占据城内各要害地方。次日凌晨，乘
杨府不备，韦昌辉一声令下，所率部队冲入杨府，杨秀清和他的家属及随从官兵惨遭洗劫，
无一幸免。
此时，翼王石达开赶回天京，责备韦昌辉滥杀无辜。韦昌辉非但不听，反而要拿翼王开刀。
石达开慌忙连夜逃往安庆起兵靖难。韦昌辉遂将石达开留在天京的老少家人全部杀害。
石达开从武昌调整4万精锐之师声讨韦昌辉，在领兵回京的路上，石达开上书天王说：“天
王如果不杀掉韦昌辉，我就要攻灭天京。”于是天王下诏杀死韦昌辉及其追随者200余人。
石达开起兵伐韦，很得拥护，文武官员纷纷保举他辅政。而天王洪秀全却存有戒心，在任用
石达开的同时，天王又封自己的两个兄弟为王，以牵制石达开。石达开对此深感不安和不满
，终于愤而领兵出走。
1857年5月，石达开率20万太平军将士从天京出走，经安庆开往江西。就这样，石达开率领
大批太平军走上了分裂的道路。
石达开继续打着太平天国的旗帜，流动作战于广西、湖南、贵州等地，给清军以重创，石达
开部也损失颇重。1863年6月，石达开部在大渡河紫打地(今安顺场)受清军围困，终至全军
覆灭。
天京事变，使太平天国损失惨重，元气大伤，清军则乘机发动猖狂反攻，使太平天国四面危
机。
这时，洪秀全重用陈玉成、李秀成等年轻的将领，形成新的领导核心，逐渐使太平天国转危
为安。
1858年9月下旬，陈玉成、李秀成两部太平军，摧毁了清军的江北大营，使之再也没能恢复
。11月，陈玉成驰援安庆，解除安庆之围，稳定了上游的局势。
为了消灭江南大营，太平军制定了引蛇出洞、乘虚出击的作战方案。1860年3月，李秀成率
攻占清军的粮饷供应地杭州，清将急派大军援救。但是，当清军万余援军赶到杭州时
，李秀成率领的千余精兵已悄悄撤走，只留下一些旗帜作为疑兵。然后直取江南大营，至此
，包围天京达8年之久的江南大营宣告被彻底攻灭。
江南大营既破，太平军决定下一步的战略是先取物产丰富的江浙两省，然后考虑进兵上游。
于是，李秀成指挥各路人马齐下苏杭，使整个浙江地区与苏南几乎连成一片，建立了根据地
。
攻灭江南大营，开辟苏州根据地，这是太平天国后期的新高潮。但是清军却乘太平军无暇西
顾之机，以重兵围击西线，并夺取天京上游重镇安庆。安庆乃天京西大门，安庆失守，标志
着太平天国西线的局势已无可挽回。
1862年初，太平军进军上海，遭到英、法、美、俄等国所驱使的干涉军、洋枪队的攻打，损
失惨重。太平军在奉贤南桥战役中击毙法国干涉军司令、海军上将卜罗德。在后来的战斗
中，太平军击伤“常胜军”首领美国人华尔，致使这个不可一世的侵略者一命乌呼，得
到了应有的下场。
正当李秀成率兵围攻上海之时，西线湘军兵临天京城下，李秀成遂于1862年6月奉命撤围回
师。不久，苏杭形势发生了不利于太平军的变化，常州、苏州等战略要地先后失陷。
从1862年6月到1863年6月，整整一年的时间，太平天国的英雄们为解天京之围，进行了艰苦
卓绝的顽强战斗。
天京陷在清军铁桶一样的重围之中。敌人濠深垒固、士气旺盛；太平军内无粮草、外无救兵
，处境十分困难。天王洪秀全因食野草充饥得病，不久逝去。天京城人心混乱，惶惶不安。
李秀成这时成为太平军最高统帅，一方面扶助洪秀全的儿子洪天贵即位以安众心，另一方面
部署全军将士誓死困守天京。
1864年7月19日，清军炸塌城垣20余丈，敌人一举攻入城内，天京宣告沦陷，李秀成被杀。
天京的陷落，标志着太平天国运动失败了。
太平天国运动是中国历史上规模最大的一次农民战争，是中国农民战争的最高峰。太平天国
革命不仅给腐败的清王朝的统治以沉重的打击，而且英勇抗击了西方殖民主义者，因此它是
中国资产阶级民主革命准备时期的一次伟大的农民革命战争。随后崛起的以孙中山为代表的
资产阶级革命派，吸取太平天国的经验教训，在太平天国革命精神的鼓舞下继续掀起反对封
建势力的革命斗争。有人断言：没有太平天国革命就没有1911年的辛亥革命。这一论断是
符合实际的，它也揭示了太平天国运动在中国近代史上的重要地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