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农历二月初二花神节,百花的生日,也是南祁国全年最热闹的节日。
传说中,每年的这一天,庇佑南祁百姓的花神都会幻化成年轻貌美的女子,手持象征幸福的百合花,到人世间走一遭,向凡人播撒幸运的花种,无论谁得到了她的馈赠,在新的一年里,他都能实现一个心愿。
东边的日落城,西边的月耀城,南端的霍桑城,和北边的皇都太阳城是花神娘娘的必经之路,每年的这个时候,来自全国各地的信徒都会聚集到这四座城市,举办各种各样的庆典来欢庆他们南祁独有的节日。
久闻不如一见,白墨染和苏醉儿来到霍桑城的第三日,便正好赶上了南祁一年一度的花神节。
按照苏醉儿的本性,有热闹不凑那她就绝对不叫苏醉儿了。
这不,刚吃完早饭,小丫头便兴奋无比地把白墨染拉到了熙来攘往的大街上,一路漫步到郊外的小河边。
寒冬过去,万物复苏,正是百花争艳的时候,脚下绿草如茵,枝头花开烂漫,山上春意盎然,耳边河水潺潺,鼻间清香阵阵。
美景当前自是心旷神怡,一向大大咧咧的苏醉儿这会儿也学会了小鸟依人,靠在白墨染的肩头,沿河漫步,嘴角一路挂着甜甜笑意。
清脆的马蹄声在河岸边响起,用各种鲜花装饰一新各具特色的马车一辆辆从面前经过,留下缕缕幽香,人声渐多,寂静的郊野,仿佛集日一般,渐渐热闹起来。
平素里羞涩含蓄的南祁姑娘们,今天似乎也格外开怀大胆,一个个摘了面纱,提着裙子跑着笑着追逐着从身边而过,据说每年只有这一天,她们才可以获得批准,临时摘下挡住她们美丽容颜的讨厌面纱。
“阿古娜,花神会马上就要开始了,你再不快点,咱们就要赶不及了!”
一个看起来约摸十七八岁上下穿着绿色裙子的苗条少女,满脸焦急地回过头来,对着身后一个穿着嫩黄色衣裙,十五岁左右,容貌俏丽,面色从容的少女催促道。
“约丽姐姐,王子殿下一定会把整个庆典看完的,不用着急!我要最后一个出场,而且我一定会赢的!”
拂了拂额前的碎发,名叫阿古娜的少女轻轻一笑,明亮而深邃的眼睛里,闪耀着自信的光芒。
“阿古娜,你总是这么自负!今天听说东起国的美女也要来参上一脚,还是不要掉以轻心的好!”
约丽长长的睫毛轻轻颤着,难掩忧虑,看阿古娜走得慢吞吞的,干脆拉了她的手,在田埂上跑了起来。
看着一黄一绿两个俏丽的影子从身边一闪而过,听着她们的对话,苏醉儿不禁好奇了。
“南祁国的王子,也会到这偏僻小镇来?”
“平民百姓要祈福,皇亲国戚自然也要。每四年南祁国的太子都会代表皇帝皇后到花神所经城市举办一场盛大的祭祀活动,我记得大前年是在南祁皇都太阳城,前年去了日落城,去年在月耀城,今年怎么也该轮到霍桑城了吧。”
白墨染悠哉游哉地摇着纸扇,漫不经心地介绍着,熟悉得仿佛他本就是这里的人一般,听得苏醉儿惊讶得张开了小嘴。
对一个不常到的国家的风土人情了解如斯,无怪乎战场上的他也总是无往不利了。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臭小子倒是个博学之才!
“既是祭祀活动,这些姑娘们赶去凑什么热闹啊?”
如果她没有理解错误的话,刚刚那两个少女好像是要赶过去献舞呢。祭祀仪式上献舞,似乎不太合乎时宜吧?
苏醉儿眨巴着美眸,一副好奇宝宝的求知样子瞅着白墨染,他自是没有招架能力,如实道来。
原来,南祁民间素有“花神掌管人间生育”之说,故而到了花神节这一天家家户户都会在家里专门为花神安置神位,用素馔祭之,以祈求子嗣满堂,家族繁昌。
这南祁国国力虽然日渐强盛,皇族子嗣却是日渐凉薄,在其他各国众皇子为争夺储君之位而争得你死我活之际,南祁国上上下下的太医们,却为如何保养皇位的唯一继承人太子司徒以南的孱弱身子,让他早日开枝散叶,诞下皇孙而焦灼不安。
司徒以南,也就是上次皇甫俊驰大婚时苏醉儿在东起国皇宫见到的那个面相阴柔的男人,现任南祁国皇帝司徒歌唯一的儿子,年近四十才得之,宝贝得紧。莆一出生便被封为太子,荣宠无限。
此男生得俊美,身材颀长高大,精通音律,才情不差,只可惜生性风流,到处留情,年纪轻轻身子已经亏空,如今已经大婚五年,二十有八,府中虽是妻妾成群,却无一有出。
皇帝皇后着急,每年花神节这一天必会派他到四座城市之一去祷告祈福,以求早日开枝散叶。
而今年的花神节,这司徒以南似乎还多了一项任务。
据说日前花神曾托梦皇帝司徒歌,称能带给南祁皇族祥瑞的女子,必会在这次的花神会上出现。司徒歌醒来后对此深信不疑,便又嘱咐了司徒以南一番,是以有了之前那两位女子如此这般的对话。
“不如,我们也去凑凑热闹如何?”
皇子选妃,灰姑娘成就公主梦,貌似还挺好玩的!
听白墨染详细说来,苏醉儿的兴致又来了。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好了,去就去吧,不过那里人多,娘子你可要跟紧为夫,莫不要给人拐去了。”
合上纸扇,借机吃豆腐,白墨染攒紧女人的小手,揽着她的纤腰,唇边荡漾着温暖笑意。
花神会举行的地点设在城郊的空旷之地——求子坛。
这里虽然地势平坦宽阔,待苏醉儿和白墨染赶到,却还是被里三层外三层的人潮吓了一跳。
“太子殿下和苏良娣驾到——!”
正在苏醉儿努力想办法钻进人群去的时候,人群忽然退到两边,从中让出一条宽敞的道来,几百个宫女太监手持仪仗,簇拥着两顶金色的轿子缓缓走进求子坛。
轿停,从前面的轿子走下一头戴紫金玉冠,身穿明黄色龙纹锦袍的俊美男子,正是那日苏醉儿在东起后宫见过的阴柔男子司徒以南。
只见他绕到身后的轿子前,掀开轿帘,笑着伸出手掌来,对着轿中的女子极为温柔地说道:“爱妃不愿下轿,可是要本殿下抱你下来?”
“呵呵——殿下就会取笑臣妾,羞死人了!”
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过后,一只纤纤素手从轿中伸出,轻轻地搭在司徒以南的掌心里,一身玫瑰色华丽宫服,雍容娇贵的女子刚刚从轿中探出身子来,便被司徒以南大笑着,抱了个满怀。
面对围观的百姓,司徒以南没有丝毫的顾忌,大踏步地抱着女子走上了求子坛上专门搭建的凉棚里,布满污浊之气的眸子里看到的全是怀中女人的巧笑倩兮。
“那……那不是我大姐苏盼晴吗?”
看样子,司徒以南似乎已经被她勾引得魂不守舍了。
只是以色侍君,又能延续几时?
似乎已经能预见到苏盼晴将来凄凉悲惨的命运,苏醉儿轻轻地摇了摇头。
“没错,正是她。人家现在可是宠冠后宫,司徒以南最疼爱的苏良娣,风光无人能及呢。”
白墨染说着,古潭般深邃的眸中露出几许鄙夷之色。
明明是一家姐妹,性格竟会相差如此之多!
““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啊……”
以她对大姐的了解,心高气傲的她竟然如此处心积虑地讨好这个纨绔太子,估计事情绝不会那么简单。
也不知道苏盼晴耍了什么手段,司徒以南虽有妻妾多人,却只带了她一人前来参加花神会,整个祭祀祈福的过程,两人也是形影不离。
祭祀过后,便是歌舞助兴,从各个乡县选出来能歌善舞的少女们,一个个像阿古娜和丽约一般怀揣着皇妃梦,垂着脸在坛前一字排开,心情雀跃地等待着司徒以南的钦点。
“这样吧,一个一个来,你们中谁人能让苏良娣高兴了,本殿下便带谁走。”
那么多美女站在面前和自己争宠,苏盼晴自是不悦,恃着司徒以南对她的疼爱,竟微微嘟起嘴来,那娇嗔幽怨的神情,惹得司徒以南又是一阵心猿意马,忙讨好道。
让她高兴?女人都是善妒的动物,谁愿意看到比自己美比自己优秀的人站在面前?太子殿下如此护着苏良娣,估计她们今天也没什么指望了……
女孩们暗自在心里叹气,只有刚刚在路上邂逅的那个名叫阿古娜的少女,咬着贝齿,轻轻抬起头来,看着半倚在男人身上的苏盼晴,深邃的美眸中发出倔强的光芒。
按照司徒以南的旨意,少女们开始在坛前表演,一个个都是那么尽心尽力尽情,却祈求不来男人哪怕是三秒钟的注视,凉棚下的男女,互相喂着葡萄,调笑声不断,甚至盖过了美妙的丝竹声,让人倍觉尴尬。
直到压轴少女阿古娜上场,这种僵局才被打破。
一直盯着苏盼晴看的司徒以南,捕捉到了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惊艳妒忌,旋即便回过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