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云,帮我梳个好看的发式吧,小姐我今日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把那些雉鸡啊,孔雀啊,凤凰什么的,统统比下去。”
从箱子底下翻找出一件皱巴巴的石榴裙慎重地交到侍女彩云的手里,苏醉儿解开一头如瀑的黑发,坐在铜镜前面,踌躇满志。
“可是……可是小姐你会跳舞吗?”
听了苏醉儿的一番壮志豪言,彩云手里的梳子差点掉落在地。
没错,在琴棋书画方面,小姐绝对是有着过人的天赋,能出其左右者绝对是凤毛麟角,可是有谁知道,天才也会有白痴的一面,在习舞方面,她的小姐,唉,算了,不提也罢……
“彩云,你那是什么表情?看不起本小姐吗?有志者事竟成,咱们不如就打赌看看,我到底能不能把那两坛子贵妇醉给赢回来。”
看彩云停下手来一副欲言又止,犹豫的样子,性急的苏醉儿干脆自己拿起桌上的画眉墨就往眉毛上描,哪知道一时下手过重,竟然将天生的柳叶眉画成了两只蜿蜒的小蚯蚓,惹得彩云忍俊不禁。
原来说到底,还是冲着那两坛御赐的美酒而去啊?她家的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姐啊,她还真是拿她没辙。
“彩云,我这样好看吗?”
对化妆一窍不通的苏醉儿,双手托腮,望着桌子上琳琅满目的胭脂水粉,困扰地皱起了小脸,在彩云拿帕子帮她拭去眉黛的时候,她不安分的小手又抓起了桌子上的一张红纸,自以为是地涂在了脸颊上。
“我的小祖宗,如果你不想把全醉城的男人都吓跑,最好给我乖乖地坐着不要动。”
望着苏醉儿比猴屁股还要红上三分的小脸蛋,彩云笑得眼泪飙飞,为防她再捣乱,干脆把铜镜收起来。
“彩云,你说老实话,我跳起舞来,真有那么难看吗?”
说到自己并不擅长的舞蹈,想到三位姐姐高超的舞技,苏醉儿口气里难免有些担忧,如明月般闪亮的美眸眨巴着,天真地问道。
“也……也不算是难看,就是……就是有些惊……惊艳罢了!”
被苏醉儿如此一问,一向伶牙俐齿的彩云忽然变结巴了,吞吞吐吐了半日,实在不忍打击自己小姐好不容易高涨的斗志,只好低下头来昧着良心,硬把惊吓说成了惊艳。
众人只道五夫人琴技了得,却不知五夫人的舞技,比人人称赞,来自江南水乡,柔若无骨的四夫人还要更胜一筹。
望女成凤的五夫人,当然希望女儿能继承自己的衣钵,所以小姐五岁那年夫人便从外面的教坊里请来多位名师教习舞蹈。
可是,这数十个名师能教满一个月以上者竟无一人,而且他们离去之前,都会很有默契地留下一句相同的话‘朽木不可雕也,夫人还是另请高明吧’。
最终破釜沉舟,亲自上阵的夫人,真正见识了小姐比万年枯木还要僵硬的手脚时,不得不深深叹息了一句,败下阵来。
此后十年,再无人提起让小姐习舞之事。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信心备受鼓舞,在彩云的一双巧手打扮下,疤痕淡去了许多,比平日美上许多的苏醉儿忽然拍案而起,一副志在必得的表情。
“呵呵……呵呵……”
除了傻笑之外,彩云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三位姐姐好,你们可是去参加擂台赛?小妹也一同前去,可好?”
刚出苏府,便闻到一阵浓郁的脂粉香气,寻香望去,发现前面三个婀娜多姿,打扮得光彩照人的身影,苏醉儿嘴角露出调皮的笑意,摸了摸鼻子,便赶了上去。
“四妹,你也来凑热闹?做什么事情啊,还是掂量掂量好,我们苏府好歹也是醉城的大户人家,这脸啊,丢不起!”
生性刻薄的苏盼云美眸一转,瞥了苏醉儿一身俗不可耐的红裙一眼,失笑着讽刺道。
“二姐你这样说就不对了,醉儿好歹是我们放在掌心里疼爱的妹妹,她决定好的事情,我们这些做姐姐的,怎么也该支持一下的,不是吗?”
苏盼婷依然是那一副柔柔弱弱,不胜娇羞的样子,只是那眼底里深深的冷意,却泄露了她心底里的真实想法。
“我们还是快到村口雇几个轿夫吧,为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人事耽误了行程就不好了。”
冷冷地扫了苏醉儿一眼,苏盼晴的嘴角浮上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很快又消逝不见。
“姐姐们又何必较真呢?醉儿好酒,这回就是冲着美酒去的。姐姐们要是赢了,赏口美酒给醉儿便是,要是醉儿一不小心赢了,也只要那美酒,美男嘛,让予姐姐们便是。”
早已习惯三位姐妹的挖苦讽刺,苏醉儿全当她们是透明,依然能笑脸相迎,甚至还亲自掏腰包雇了几个轿夫过来。
自信过度就是自负,自负过度就是愚昧,事情不到最后都不会有定论,大家就‘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吧!
宝蓝色的轿子一晃一悠地走在有些陡峭的盘山路上,一双素白小手忽然掀开右侧的窗帘子,探出一颗小脑袋来,深深地吸了一口大山里新鲜凉爽的空气。
灿烂的阳光普照大地,湛蓝的天空,万里无云,几只大雁从头顶飞过,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小窗外,映入眼帘的全是绿油油的稻田,一切,都如她此刻的心情一般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