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送了最多雪蚕丝给我,这帕子一定是我丢的!”
苏盼云从小就喜欢争强好胜,这一次事关自己的终身幸福,就算是亲姐妹也绝不让步。
“二妹此言差矣!众所周知,你和三妹向来喜欢艳丽之色,这么素雅的帕子,当然是我的。”
一向大方得体,颇有姐姐风范的苏盼晴,说得平淡轻巧,却是毋庸置疑的口气。
“两位姐姐都不用争了,婷儿醉心于兰花,平素喜欢养兰画兰绣兰,这丝帕,定然是小妹不小心丢失的。”
白墨染离开后,从来和和睦睦的三姐妹,为了争夺蔡氏手里的那方丝帕,言语上不依不饶不说,竟然还互相拉扯起来。
立于门外脸色苍白的夏春柔,看着自己心爱之物被人如此折腾,心里如针扎般难受,柔柔的眼中,蓄满了泪水。
没有人知道这方丝帕对她来说究竟有多重要!
那上面有着他的气息,承载着她少女时代天真的梦。
她以为她可以把它留在身边,留下最后一抹属于他的记忆,可是为什么上天连这个小小的心愿也不能成全?
“都别吵了!女孩子家吵来吵去的,成何体统?这丝帕做工精致,乃上上之品,产量极少,每年只上贡给朝廷,断不会是为娘平常送给你们的那些!”
自小和蚕丝打交道的蔡氏,一眼便看出了丝帕的特别之处,却一直静默不语,直到白墨染走后,才道出心中疑惑。
蔡氏若有所思的目光让心急如焚的夏春柔微微一怔,继而深深地凝了帕子一眼,便咬了咬牙,毅然离去。
如果潜藏在心中多年的秘密会因为说出实情而曝光,那么她情愿放弃这张她用生命去呵护的帕子。
对她而言,那个人,比她的生命更重要。
“娘——!娘你怎么了?”
正以一副看客的表情云淡风轻地看着三姐妹打翻醋坛子,大动干戈的苏醉儿,无意间转过眼来,忽然发现自己的娘失魂落魄,跌跌撞撞地扶着墙远去的背影。
莫非,这小小的一方丝帕,对于娘亲来说,真的如此重要?
那她可得把它拿回来!
“姐姐们莫生气,大家都是姐妹,有话好好说嘛!”
人未进来声先到,苏醉儿的大嗓门立刻将众人的视线吸了去。
“醉儿,你来凑什么热闹?”
与苏醉儿嬉皮笑脸的样子截然不同,三姐妹一看到这个曾经严重威胁她们地位的眼中钉肉中刺,立刻摆出一副嫌弃的表情,一致排外。
明明,她已经磨去了锐利的犄角,毁去了出众的容貌,不知为何,她们却还是会下意识地对她有所忌惮。
“不瞒三位姐姐说,这帕子,是小妹丢的。”
丝毫不介意热脸贴上冷屁股,苏醉儿直直地走向蔡氏,一把从她手里抢过了白丝帕。
“醉儿别胡闹!大娘正和姐姐们谈正事!”
目光落在苏醉儿脸上那道碍眼的伤疤上,蔡氏撇了撇嘴,也是一脸嫌恶。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白公子玉树临风,潇洒倜傥,四妹看上他也是人之常情,不过这人嘛,最好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好,万一吓到别人,到时候我们苏府的脸可就丢大了!”三姐妹都是一副嗤之以鼻的表情,尤其是苏盼云,嘴巴特别快,心里有什么半点藏不住,立马来了个冷嘲热讽。
“姐姐们莫误会,这丝帕是小妹从月满楼的廷芳姐姐手里借来的。”
早就习惯了三位姐姐刁难的苏醉儿,仿佛没事人一般,嬉笑着抚弄起手里的丝帕来。
“你这丫头,居然又跑到妓院去给我丢人了?到底什么时候,你才能学学你的三位姐姐,少给大娘添些麻烦?”
蔡氏一听苏醉儿的说辞,气得脸都绿了。
“真如你所言,这帕子怎么会到了白公子手里?”
三姐妹更关心的却还是和丝帕相关的白公子。
“姐姐们可还记得,三日前小妹前往白府赴宴之事?小妹的衣束都是多年前购置,为了免于被人笑话苏府的小姐太过寒碜,丢了咱苏家的颜面,小妹那晚特地去月满楼跟廷芳姐姐借了一身像样的衣物还有这条丝帕来撑场面,哪知道却不小心把它给弄丢了。”
“什么?就是,就是那日我们躲避不及的绝世丑男家里?”
一听到这帕子是从妓女那里借来的,还受过比瘸腿张还要丑陋的绝世丑男的玷污,原本凑在苏醉儿身边的三姐妹立刻像避蛇蝎一般退到一旁。
“正是!姐姐们又是否知道白公子口中那位朋友是谁?”
“你不要告诉我,今天来的白公子和那位绝世丑男白公子刚好是朋友?”
天生悟性极高的苏盼婷忐忑地问出心中疑惑,惊得另外两姐妹花容失色,大为震撼。
“分毫不差!”
看着苏醉儿比出的大拇指,三姐妹顿时有种从云端跌至谷底的巨大落差。
“想不到那痞子竟然如此垂涎我们姐妹三人的美貌,还找来白公子做说客,真是可恶!这么恶心的帕子,谁爱谁拿去!”
本想着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能与白公子交好的男子,气质风度家世,都不会相差到哪里去,不想半路竟然跳出个癞蛤蟆来,搅了大家的兴致。
心高气傲的三姐妹感觉深受愚弄,心中郁闷,很有默契地同时‘哼’了一声,便甩袖而去。
前一分钟还被三姐妹争个你死我活的帕子,此刻已然是万人唾弃之物,安安静静地躺在苏醉儿手心里。
拿起帕子放在鼻尖轻嗅,闻着那淡淡如兰的芬芳,苏醉儿朝着众人愤然离去的背影,淘气地做了个鬼脸,忍俊不禁。
呵呵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