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约摸一盏茶的功夫,门外忽然有三个明艳动人的少女施施然走入,一红一黄一绿在客厅里排成一条直线,齐齐向坐上的男子行礼,鲜艳而不同的色彩相间,形成一道独特的风景线,瞬间将厅里面每个人的目光都吸引了去。
“白公子有礼了!”
最先行礼的是站在左侧,着一身浅绿色留仙裙的苏家大小姐苏盼晴,其母系苏家的二夫人,二十年前闻名醉城,被人誉为漠北才女的官家千金柳依依,因为家道中落而不得不委身苏府。
正所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此女无论容貌气质还是神韵,都承袭了她母亲的优点,温婉贤淑,仪态万千,举手投足间,颇具大家闺秀风范。
“白公子好,小女子这厢有礼了!”
苏盼晴话音未落,中间着一款嫩黄色百褶裙的女孩已经急急地蹦出了一句,话出口不但没有半分羞涩,还双眸含笑直直地瞅着白墨染,暗送秋波,略略施过脂粉的双颊,笑意盈然,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模样儿煞是好看。
这位看起来有些娇纵任性的女子是苏家的二小姐苏盼云,苏名望第二个妾、歌姬出身的尹若兰之女。
十七年前,本在另外一户乡绅家里做歌姬的尹若兰,因一首清平调,以黄莺般婉转的歌喉彻底征服了苏名望,从低贱的奴仆一下翻身做了苏府的女主人。
“劳白公子久等,多有怠慢了!”
静静地望着自己的二姐对堂上谪仙一般的男子眉目传情了半晌,着一身桃红色薄纱裙,盛装打扮的苏家三小姐才不疾不徐地对着白墨染盈盈一拜。
与大小姐的端庄和二小姐的大胆不同,这位三小姐看起来颇有些欲拒还迎的感觉,脸虽然抬起目光却定格在别处,并不与白墨染有直接的眼神交流。
这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娇羞情态似乎也是承袭了她的娘亲,来自江南水乡的一代舞妓秦恋儿的衣钵,婷婷袅袅,面如桃花拂水,腰似弱柳扶风,明眸善睐,顾盼生情,闻着心动,见者心怜。
当三个如此姿容绝佳的女子同时出现于面前,纵是在皇宫里见惯了各种各样美女的白墨染,也不由得在心中暗叹。
苏家的女儿,果然名不虚传!
这三姐妹虽然看起来,无论高度、身形、气质,还是声音都颇为不同,不知为何却都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是因为亲姐妹的关系吗?
到底谁才是那夜和他在小亭里抚琴吟诗猜谜的女子呢?
听那日她离开前的口气甚是调皮,似乎有意隐瞒,今日她是否又会主动站出来承认呢?
“三位小姐有礼了!白某今日贸然到访,实则想找这一方丝帕的主人,不知各位小姐,可曾见过白某手里这白色的丝帕?”
虽然心里一下闪过多种猜测,白墨染却还是开门见山地问出了心中疑惑。
“不瞒公子,奴家前几日刚好丢失了一张丝帕,正好也是白的!”
苏盼晴言辞灼灼地说着,脸上微微闪过急切之情。
“白公子手里的可是名贵的雪蚕丝帕?”
虽是询问的口气,听苏盼云的口气却是成竹在胸。
“‘千古幽贞是此花,不求闻达只烟霞。采樵或恐通来路,更取高山一片遮’,此帕上是否绣有一株幽兰?”
苏盼婷含笑轻语,终于转过眸光,大胆地与男子深邃的黑眸对视。
糟糕!这是什么状况?
三位小姐虽然都没有明确表示这丝帕是自己的,却又分明是暗示了这丝帕就是自己的,本来还担心没人承认的白墨染,这回却犯了难。
到底谁在说谎?又为何要说谎?
在纸做的窗户上戳了个小洞,拉着自己的娘亲在外面偷窥的苏醉儿,看着白墨染微微皱起的眉头,一副头疼的样子,忍不住掩嘴偷笑起来。
那日她去白府,无论声音还是容貌,都刻意地学着三位姐姐的样子,无怪乎今日让这个怪才军师也真假难辨了。
“醉儿,为何要教你姐姐如此说谎?那丝帕,明明就是娘亲随身之物。”
如果不是被苏醉儿强拉着,夏春柔恐怕早就冲进客厅去了。
“娘,名贵的雪蚕丝帕啊,你就这样进去,凭你的片面之词,老头子会相信你的话吗?到时候不但丝帕拿不回来,恐怕还要遭人笑话呢!”
“可是,丝帕到了你姐姐们手里,为娘又如何取得回来?”
那三姐妹平时看起来一副知书识礼的样子,暗地里可没少欺负她们娘俩,就算知道这丝帕是她的,估计也不会给吧。
“只要能帮她们觅得乘龙快婿,小小的一方丝帕,无足轻重!”
真亦假时假亦真。无论是大娘,老头子,还是三位高傲的姐姐,都意在招个贤婿而已,既然是大家的心愿,她这个做小辈的,顺手成全一下又何妨?
反正,无论最后这丝帕花落谁家,她都有办法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它再弄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