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所有人都以为这一夜天龙盟和朝廷之间必然会进行一场殊死搏斗,血流成河、尸横遍野早在预料之中,却不想会出现眼前这番情景。
“你们都给我退下!”
烈烈风起,黑发轻扬,白衣男子眸光深邃,唇角微勾,紫衣男子薄唇一抿,轻轻挑眉。
“盟主!”
“宰相大人!”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虽然被两个男人阻拦着,两队水火不容的人马却还是蠢蠢欲动。
“咻——”一声长剑出鞘的声音制止了众人的骚动,天龙剑和碧空剑两把稀世宝剑在皎月的照耀下泛着凛凛寒光,强大的剑气让这个山谷里本来漫漫轻扬的雪花如密集的雨点般形成一个气场将众人围拢起来。
“都给我在原地等着,违令者格杀勿论!”
月色如水,两个男人的笑容倾城绝世,在众人惊愕诧异之际,他们提着剑几个起落之间,已经轻而易举地跃上了雪山之巅,展开了一场高手之间的殊死较量。
一干人等纵然心急也只能乖乖地等在原地,因为他们之间,再无一人有如此深厚的功力,能如此轻松地跃上几百米高的雪山。
除了选个能清晰观摩的高地,尽可能地把脖子仰起,他们真的什么也做不了。
整个山林飞沙走石,虽然月色甚好,星儿漫天,除了耳边不时听到刀剑相碰时发出的尖锐声音之外,那如幻影般交缠在一起的白光和紫光,便是众人视野里唯一的景象。
更让众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一场恶战竟然持续了三天三夜,依然分不出胜负,而且看交战的人,竟然也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第四天下午,就在众人苦恼焦虑之际,一个提着剑、看起来愤怒无比的小女人出现了。
该死的臭小子,竟然仗着她对他的信任在她饭菜中加了蒙汗药,害她浑浑噩噩地睡了三日三夜直到现在还头晕晕的,不带这样欺负人的!
明明是两夫妻,为何只能一起享福不能共同患难?
“夫人,夫人莫要冲动!”
众人想要阻拦已是不及,因为苏醉儿的武功虽然不怎么样,轻功却是无敌。
也就是几个起落间,一个粉色的身影不期然地闯入了两个男人的视线。
“醉儿,快下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司徒少游眉头一挑,面色变得严峻,看着对面男人霎时间流露出来温柔似水的目光,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说这话是因为担心女人的安危还是害怕她重新将面前的男人记起。
“醉儿……”
白墨染眼里露出难以掩饰的喜悦,当许多个不眠之夜串起来的思念化成一句轻轻的呼唤从他嘴里低喃出声,那哽咽的声音让女人的心头莫名一颤。
努力挥去心头慢慢涨起的郁闷之感,女人仿佛老鹰护小鸡一般,挡在司徒少游面前,那双清明的眼睛看着他时,不再有往日的温柔和信任,有的只是浓浓的防备,让他寒心的警惕。
“又是你?那个腐败的朝廷到底给了你多少恩惠,让你这样不择手段地置我们于死地?”
“醉儿……?”
全然陌生的眼神,冰冷无情的声音,仿佛一把锋利的刀刃正在以刀光剑影的速度凌迟着他的心。
原来,原来她真的将他忘了……
“你……知道我的名字?”
看着刚刚因为她的出现而忽然亮堂起来的深邃眸子一下又黯淡下来,带着浓烈的哀伤之意,听着那似乎从很遥远的天际传来却又是那般熟悉的一声呼唤,女人疑惑了,心里翻涌起难言的情绪,下意识间已经脱口而出。
“醉儿,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较量,你不要插手!”
司徒少游温柔淡定的眸子里出现一丝慌乱,出其不意之间已经点了苏醉儿的穴,话出口竟然带着宣示主权般的霸道。
深深凝了那张气急败坏的小脸一眼,白墨染张了张口,似乎还有什么话想要说却终是忍住了。
两个男人重新拔起插在雪地里的宝剑,再一次缠斗起来。
山林间最普遍最常见的松叶、雪片,甚至干木条,在两个男人手里,都成了最厉害的武器,然而高手之间的过招就是如此不可思议,十几个回合下来,两人竟然谁也没有捞到半点好处。
难道就真的找不到突破口了吗?
司徒少游眼中忽然闪现过刚才苏醉儿一出现时,白墨染下意识将手探入袖口的动作,不禁抿嘴一笑,长剑一挑便朝着男人的左袖袭来。
果不其然,男人的袖中真是藏了什么宝贝,竟然连退三步,急急举剑一挡。
因为有所顾忌,接下来的打斗中,司徒少游的攻击明显占了上风,而看着面前白衣男子节节败退,被点了穴不能动弹也不能言语的苏醉儿,却意外地发现,自己竟然在为一个陌生男人担忧。
这个笨蛋,他的袖子里到底藏了什么宝贝,为了护着它,竟然只守不攻!
女人明亮的眼中露出了焦急之色,看着那无意瞥过来替自己担心的眼神,白墨染轻轻地笑了。
原来她的心,并没有将他忘记……
就在白墨染对上苏醉儿眼神失神的一瞬,司徒少游瞅准了机会,一个跃起举着天龙剑劈头而下。
‘哐当’一声,碧空剑掉落在地,男人雪白的衣衫被天龙剑锋利的刀刃划破,滴滴鲜血落下,在雪地里开出一朵朵妖异之花,那样的娇美红艳,却深深地刺痛了她的眼她的心。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日后,务必善待你的子民!”
宝剑入鞘,男人虽然受伤却是带着笑意,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失落,反而有些欣慰。
从雪地里站起,眺望着远处袅袅升起的狼烟,男人知道自己的使命终于顺利完成了。
“此话怎讲?”
看着白墨染一脸释然的笑容,提着剑的司徒少游反而困惑不解了。
从两人的交战中,他明明感觉他的武功在他之上,却不知道为何他会和他苦战了三日三夜,而刚刚他举剑突袭时他也明明从他眼角的余光看到了他的警惕,却不知为何他会生生地受了那一剑。如今说出如此莫名其妙的一番话来,又是何种用意?
然而那个白衣翩然的男子却没有半点回答他的意思,而是径直走向醉儿,替她解了穴道。
缓缓从衣袖中掏出一块通体透明的翠玉,极其温柔地戴在一脸错愕的女人身上,男人深邃的眸光里盛满深情,让人浑然忘了该如何拒绝。
“等我……”
脸颊上还带着男人手掌轻抚时的滚烫温热,那个让她纠结心痛的白色身影,却已经在她悠远的目光里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