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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铁木齐一脸愕然,不明白为何柔弱的她会有这般执拗的脾气。难道她不知道,对于一个颇有几分容貌的女子来说,只身在外,是件多么危险的事吗?更别说,她人才甫一出皇宫,便就有刺客追杀。

别开眼,极力压下心底突然泛起的那抹莫名的烦躁,他故作镇静的沉声回答,“随你。”

她不是他的责任!

她只不过是在自己一时脑热,才犯下的错误!

没错!

对于他来说,她就等同于一个不该犯的错误!

铁木齐越想说服自己,然心底却越加的莫名生闷,尤其是、、、、

“谢谢!”柳绮韵细细柔柔的声音就像是天籁般,不受任何噪音的阻碍,清晰的传入他的耳朵,让他不禁有些刺耳;尤其是瞬间浮上脸颊的那抹释然的笑意,更是让人觉得刺眼。

她这‘过河拆桥’之举,也未免做的太为过份了些吧?

他将目光完全调向了窗外,喉间还似有若无的发出轻哼声。

这是什么状况?

看着他如此匪夷的表情与举动,柳绮韵不解的看向旁边的秀儿,而后者也只是迷茫着双眼,对着她直摇头。

连皇城镇,顾名思义,亦就是连接皇城的小镇,是由关外进入皇城内,或者是自皇城出关的必经之路;虽说是座只有几百人的小镇,然其风景怡人,当地人也是好客厚道,再加上有名的特色小吃,所以,不管是出关,还是入关的商旅,无论累与不累,多半都会在连皇城镇留宿一夜,安心休憩一番,以洗去一身尘土再进皇城,或者是以备出关后的长途跋涉。

因此,连皇城镇又被外界称为是驿站镇。

人数不多,城镇不大,自然街道也并非太宽阔,然而,路经此道的人却不在少数,当然,街道会显得有些拥挤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了。

马蹄慢步,马车缓缓,车外的嘈杂喧哗,让秀儿忍不住掀开帘布。

“哇,小姐,这里好热闹。”

柳绮韵循声抬眼,望向窗外,心下不禁一叹,这番景象且一个‘热闹’可以诠释的了?

街道虽没皇城内那般宽阔富丽,但却应有尽有,小摊小贩眼含微笑,朗声吆喝,招揽生意;尤其,人来人往,边走边赏,谈笑风生,一派轻松自在。

这街道行人,多半应该不是本地人士,但一股自由阳光的味道却可以在每一个人脸上看到。

柳绮韵不由暗忖,这究竟是座什么样的城镇,竟能让人有犹如沉迷般的陶醉?

“哇,小姐,我从来没见过如此‘繁华’的窄小街道,你知道这是哪里吗?”秀儿不是一惊一乍之人,然看见眼前这副热闹却不奢华的景象,心中也不禁顿生好奇。

“我未曾到过此地,又何故知道呢?”柳绮韵淡笑,一双盈盈水眸盯着窗外,舍不得移开眼。

秀儿微愣,随即扬手,轻拍了下自己的脑袋,“瞧我,问了个什么笨问题。”

柳绮韵轻憋她一眼,但笑不语。

这地方虽小,倒也不失为一个休养生息,长期居住的好地方,何况,不是有俗语‘最危险的地方,亦是最安全的地方’?她一点也不担心皇上会发现她,当然,只要铁木齐不透风。

他既然在皇上的眼皮底下带走她,那么,应该不会暗地向他报信吧?

想着,柳绮韵转向马车另一端的铁木齐,而后者正若有所思的看着她,一时不察,四目相对。

“这,这里名为‘连皇城镇’,亦有人称之为‘驿站镇’。”铁木齐慌乱的别开眼,大声的简单作答,以掩饰心中那抹突来的悸动。

她的眼神是带有魔力吗?竟会让他有些心慌意乱,像个做错事的贼小子般。

“将军,你怎么了?”秀儿扭过身,直望着他,满眼的好奇。

“什,什么怎么了?”铁木齐侧了侧身,一颗脑袋更是几乎伸到了窗外。

“将军,你的脸好红,难道你都没发觉烫吗?”秀儿状似无辜的眨巴着双眼,随即,大叫,“呀,将军,你生病了吗?你发烧了吗?”

“哪,哪里有?你这丫头不要胡乱说话,车内光线本就黯淡,是你眼花了没瞧清楚。”铁木齐倏然转身,别扭的转溜着眼珠,就是不落在对面两名女子身上,“马车太慢,我出去探探。”语毕,扬手,掀开车帘,颀长魁梧的身形一矮,径自出了马车。

“小姐,情势似乎有些不妙。”

铁木齐一走,秀儿掩去了无辜又单纯的眼神,正色问道。

柳绮韵低垂眼睑,并没有立即回应。

她怎会不知?他的眼神虽很迷茫,却也足以让人清晰的了解其意。只是,她不懂,这是何时发生的事?

回想起来,他与她虽有几次照面,但皇上不是都在场?而除了之前在深巷的相助,她似乎不曾与他单独相处过不是吗?

这,

也太突然,太难以置信,太匪夷所思了。

“小姐?”秀儿伸手,握住她放在膝间已微凉的柔荑。

“秀儿,”柳绮韵反握住她的手,“自离开柳府,到蔺府,再进皇宫,现如今,竟还让你陪着我远离故乡,流落他处,秀儿,你可曾后悔过?”

秀儿先是一怔,随即,轻扬起唇角,“小姐,你忘了秀儿向老爷与二夫人保证过吗?要陪伴着小姐,照顾好小姐。”

“可是、、、、”

“小姐,”秀儿轻声打断她,“当年小姐在乞丐巷救下秀儿,不但领秀儿回府,还为秀儿取了名字,收为贴身丫鬟,自此,小姐便就是秀儿的故乡,小姐在哪,秀儿就在哪。”

“秀儿,”柳绮韵感动的伸手,揽过秀儿,眼眶微红,只是因为自己的不忍,竟换来终身的知心朋友。

她柳绮韵是何德何能,带着一副孱弱的身体,拖累着如此善解人意的秀儿。

“小姐,不要试图赶秀儿走好吗?”秀儿窝在她的胸前,双手同样紧紧的揽着她的纤腰。

柳绮韵连连摇头,“不会,不会!我怎么忍心赶走自己的姐妹呢?我只是想问,从今而后,你可愿与我相依为命,同甘共苦?”

秀儿坐直身子,连连点头,“愿意愿意,秀儿千万个愿意。”

“那你以后也别小姐小姐了,咱们就以姐妹相称便是。”

“这,”秀儿微蹙秀眉,迟疑着。

“怎么,不愿意?”

“小姐毕竟是小姐,奴婢毕竟是奴婢啊。”

柳绮韵淡然一笑,轻拍她的手背,“我俩已经出了柳府,出了蔺府,更是离开了皇城,从今以后,没有尊卑,只有相敬。”

“可是,小姐、、、、”

“秀儿,”柳绮韵柔声截断她,态度坚决,“若你真心愿意要与我浪迹天涯,那就要听我的要求。”

这无关乎真心与否不是吗?而且、、、、

哎!

“好吧。”

秀儿无奈暗叹,算了算了,小姐体质虽弱,然脾气倔强,只要是决定了的事,一般而言是没有谁能以任何理由改变的。

那她就姑且应了她的要求,顺了她的意,只要自己心里依然将她摆在小姐的位置就行了。

“那,现下该怎么办?”她非聪明绝顶,却也非愚钝盲目之人,铁木齐那样明显的爱慕怜惜之意,她且会看不出来?

只是,此事也太出人意料,丝毫没有前兆可遵循!

“秀儿,你觉得这小镇可是适合久居?”柳绮韵掀起帘脚,眼神飘向窗外,答非所问。

秀儿跟着侧身,转看着窗外繁华的窄小街道,“镇虽小,美食景色却诱人,也丝毫不输繁华之气,但是,小姐,人多总是有些繁杂了。”

“我倒不这么认为。人多也无外是个藏踪匿身的好处境。”柳绮韵淡笑,若真不幸暴露了行踪,届时,这小镇也不失为一个避身的好地方。

“是这样吗?”

“恩。”柳绮韵微微点头,“反正决定了浪迹天涯,暂且居住在这小镇也好。”

连皇城镇,亦称驿站镇,顾名思义,来往商旅络绎不绝,若要打探柳府的消息也就轻而易举,无用多加费心了。

柳绮韵流转光彩的眼神不禁一黯,

一想到柳府,便会不由自主想起爹爹二娘,想知道留书出走的凤儿是否回家?想知道出门寻求灵丹妙方的表哥与愈神医是否也已回府?当大家得知她已不是蔺府的大少夫人,已经离开蔺府多时,是否会寒心?或者,担心会比较多一些呢?

“小姐,放心吧,一切都会好起来,一切都会过去的。”秀儿轻声安慰。

小姐的心思,她又且会不知道呢?毕竟,柳府是她自小生活的地方;毕竟,那里有疼她爱她呵护她的人。离家这许久,教她如何不想,如何不念呢?

“恩。”柳绮韵应声点头,“马车应该可以靠路边停下来了,你去请铁将军停马,咱们好辞行。”

“好。”秀儿起身,掀开帘子,露出半个身子,扬声询问,“铁将军,在此稍停马车可好?”

话落的瞬间,马车随着一声‘驭’便缓缓靠向路边的一棵大树,稳稳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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