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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天际已渐渐泛起金边,晨曦的光晕迅速驱走了黑夜。

蔺少柽依旧静静的坐在床沿,小心的看着昏睡中的人儿,脑子里却在运转着别的思绪。

气色的确是好了许多!

她呢?

喝了药,她的脸是否也不再那般的惨败?她的身子是否也不再那般的虚弱?说话是否也不再那么的气喘?

她的身边也该有人在悉心照料着吧?

爹,娘,少毅,她的那个贴身女婢,还有,

还有当今的圣上,自己结拜的大哥,--玉淩沣。

一想起他,蔺少柽心中不禁有些气闷。

他是真的对她动心了吗?他说要带她回宫可是真言?他、、、、

“表,表哥。”床上的人儿微微动了动身子,似梦呓般轻唤。

“我在这儿。”一听见紫菱的声音,蔺少柽立马拉回自己的思绪,紧握住她的柔荑,俯身查看,“紫菱,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了?”

夏紫菱幽幽转醒,缓缓的张开双眼,见着他一脸的担忧与掩不住的憔悴,心疼的抬手抚上他的面颊,“你守了紫菱一夜吗?”

“只要你没事就好。”蔺少柽握住她的手,轻扬唇角,“饿了吗?想不想先吃点东西?”

夏紫菱微扯着唇角,摇了摇头,一抹忧心显于眼,“姐姐那边怎么样了?”

“应该也没事了。”一提起她,蔺少柽不免轻蹙浓眉。她也该没事了吧?

“那就好。没想到姐姐与我一般,同是中了寒毒。哎,若早知晓千年雪丹是姐姐的续命良药,我也断不会同意用它来解蛇毒。”夏紫菱轻叹一记,低垂眼睑,“只可惜雪丹有限,灵芝也有限。要是下次病发时,没了雪丹或灵芝,只怕、、、、”

“嘘,”蔺少柽一指轻按她的唇瓣,柔声安慰,“你才刚醒来,不应该操心这许多的事,好好休息,调养好身子。”顿了顿,“一切都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他不会让紫菱有事,更不会让她有任何的闪失。

夏紫菱看着他坚定保证的眼神,久久,轻笑着点了点头,“恩,谢谢你,表哥。”

“傻瓜。”蔺少柽怜爱的屈指轻刮她的鼻梁,“该说谢谢的人是我,不是吗?”若不是当年紫菱的舍身相救,受这寒毒之苦的人便会是他了。

就光凭紫菱是他的救命恩人这点,他就不会让她有事,更不会辜负她。

辜负?

这样,注定,他就得辜负她了吗?

不,

或许,他可以待她如妻子呢?

毕竟,她是他蔺家明媒正娶的大少夫人;毕竟,她是他蔺少柽名正言顺的妻子,要他真的舍她与不顾,真的给她休书一封,

他做不到!

无论如何,他都做不到!

“表哥?”看着出神的他,夏紫菱唤道,秀眉轻蹙。

以前,表哥跟她在一起的时候,目光会随着她的移动而移动,神情会随着她的一颦一笑而变化。但如今,他人虽在她跟前,心却遗失在了别处。

“恩?”蔺少柽茫然的看着她询问的眼神,一时间竟回不过神。

“表哥若真是放心不下姐姐,就过去看看。确定姐姐没事,紫菱也好安心。”

“可是、、、、”

“紫菱昨儿个夜里喝了药汤,现下身子好了许多,也不再那般轻飘不定,”夏紫菱含笑着继续说,“况且,还有小绿跟张大夫守着,紫菱不会有事的。”

“可是、、、、”蔺少柽为难。

他的确很担心她。

非常担心,担心到一夜未合眼。只是,紫菱现下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

她那边尚且有爹娘在照看着,而紫菱这边却就只有他一个人啊。

“紫菱真的没事了,表哥你就先去看看姐姐。”夏紫菱边说边推着他,顿了顿,“就算是替紫菱去探望探望姐姐,好吗?”

“紫菱,”蔺少柽感激的看着她。

“快去吧,紫菱会乖乖的等着你的消息。”

蔺少柽点了点头,自床沿站起身来,沉声唤道,“小绿。”

声音甫一落,就听见房门“吱呀”被轻轻推开,丫头小绿莲步快移,瞬间出现在两人眼前。

“大少爷可是有吩咐?”小绿微垂着头,恭敬的问。

“张大夫人呢?”

“张大夫刚去了药房,说是小姐虽然稳住了病情,但由于身子太虚,得用药草补补,调理调理。”小绿回答。

“恩。”蔺少柽轻颔首,面无表情的吩咐,“你好好守着小姐,我出去一会儿。蔺总管留在香苑,有事差他去‘翠云小榭’通报,记住了吗?”

“是,奴婢记着了。”

蔺少柽转过身,俯身看着床上的人,柔声说,“你好好休息,我去去就回,恩?”

夏紫菱含笑着点了点头。

“、、、、,四十一,四十二,四十三,四十四、、、、”柳绮韵眼神专注的看着桃林,脚下顺着凉亭,慢慢的移动着。

蔺少柽甫一转过长廊拐角,便就见着这幅景致。

身着淡粉绿色柳绮韵,顺着凉亭边沿,慢慢的移动着,眼神望向远方,一脸专注的神情,嘴上还念念有词。

她在做什么?怎么一个人一大早就在着凉亭内?虽是盛夏之时,晨风难免有些凉爽,但对于她那副弱不禁风的身子来说,她就不怕伤风感冒?

眉头一皱,脚下一点,一眨眼间,他颀长的身子已然飘落在凉亭,悄然站在了她身后。

“、、、、六十一,六十二,六十三,、、、、”

她在,数数?

蔺少柽无声的站到她旁边,突然顺着她的眼神望去,却仍就不明白她到底在数着什么?

“你在做什么?”

“啊!”柳绮韵惊吓的转身,正欲移动的莲步一个没踩稳,于是,在她惊慌着扭身看他的时候,不平衡的身子随着尖叫声,往后仰去。

蔺少柽伸手一勾,轻而易举的搂住她的腰肢,将她带进自己怀里,沉声问,“我的出现,就让你这般惊慌失措?”那为何却与皇上,与少毅,甚至与任何一个人都相谈甚欢?

“不是,没有。”柳绮韵回答,暗自松了口气。

“没有?”他显然不信。

柳绮韵深深的看着他,这才发现他眼底藏着的质问。

真是怪了!

无声无息的出现在身后,又突然沉声发问,任谁也会被吓一跳吧?!

“谢谢!”柳绮韵推拒着他的胸膛,无奈放在她腰际的双手却怎么也挪不开。

“你在做什么?”蔺少柽不理会她的推拒,径自问。

“数桃树。”柳绮韵放弃挣扎,如实回答。

反正他的力道原本就比她强上好几百倍,他若不是自愿放开,她是断不会挣脱的。索性不再挣扎,省点儿力气的好。

“数、、、、”蔺少柽哑然,随即,轻扬起唇角。既然她会无聊到一大早起来数桃树,身子应该也无大碍了吧。

“小姐,小姐,怎么了怎么了?”秀儿紧张的声音甫一传进凉亭,下一妙便见着她的身影窜了进来,身旁还跟着同样慌慌张张的蔺少毅。

“大哥?”蔺少毅惊呼,突口而问,“你怎么在这儿?”

他不是应该在香苑?不是应该守着紫菱的吗?怎么会突然一大早的跑来‘翠云小榭’?还将大嫂紧搂在怀里?

呃?

事实上,如今若是皇上这样搂着他大嫂的话,他倒不觉得奇怪;若换成是自家大哥的话,他就实在忍不住满脑子的惊讶了。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蔺少柽问,放开了怀里的人。

“呃?”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就是,那个、、、、

“爹娘呢?可是回房休息了?”蔺少柽不理会他惊愕的表情,问道。

其实,他是想问皇上在哪儿?是不是由他守着她一夜未睡?

“爹娘待大嫂喝完药,睡下,便就回去别院了。”蔺少毅如实回答,精明的眼神直直的看着大哥。

心里暗笑,

大哥一大清早跑过来,目的没这么单纯吧?

“是吗?”那昨晚上是谁在照看她呢?

他想问,可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挤不出。

蔺少毅看着想问又不问不出口的大哥,含笑着说,“大嫂虽身中寒毒,体质却尤为特殊,喝下药汤,不稍片刻,脸色就好了许多,只是,”

“只是什么?”蔺少柽紧张的追问。

“只是,皇上坚持,所以守了大嫂一宿,才刚回房间休息而已。”

果然。

她是他的蔺少柽的妻子,她病卧在床,本因由他来守候,却、、、、

哎,

只能怪自己分身乏术。

蔺少柽转身,看着依旧站在原地的柳绮韵,脸色是红润了些,嘴唇也不再那般干裂,眼神也不再那样毫无色彩。

既然已经确定她没事了,那他也该回香苑看看表妹的情况,毕竟,早上那会儿,她才刚刚醒来,这会儿不知道是什么状况。只是,

只是,为何,双脚就是会不听大脑使唤的,抬步,向她走去?

“大少爷,大少爷,”蔺亦再一次急色匆匆奔进了‘翠云小榭’,慌慌张张跳进了凉亭。

“什么事?”蔺少柽原本走近柳绮韵的身体,旋即回身,浓眉紧蹙。

“大,大,表,表,表小姐她,她,”

“她又怎么了?”蔺少毅忍不住问,跟着也蹙起了浓眉。

怎么每次大哥前脚找大嫂,她后脚就有事?

“她,表小姐她,她又吐血了。”蔺亦喘着气,终于说完了重点。

又吐血?

怎么会?

她不是与她喝了同样的药汤?为何还会?

柳绮韵轻蹙秀眉,看着蔺少柽三两步跑下石阶,穿过桃林,跃上回廊,眨眼就消失在了拐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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