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氏,莫氏——
敢伤害他墓子寒的女人,竟敢——
他会要他千百倍的后悔——
像是预料中,又或是其实早就知道,陈柔止那一丝涩意消失,却没有笑,脸上的表情难测而复杂,还有冷意,还有一丝藏了太久太久,像是已经忘记的恨意,转瞬又隐去。
“嗯……”只轻轻一个嗯字。
墓子寒手握得很紧。
又握得很松。
终在她的一个嗯字里松开来。
“你现在还爱那个男人吗?”这是他看完那些过往后,最想问的,她还爱不爱,她是怎么想的?是一切揭过,还是其它,因为既然一早就打算回来,是为了什么?
“不,爱,怎么可能。”陈柔止像听到笑话一般,想笑,爱?恨还差不多。
爱早在五年前已消磨。
“那就好,那我做些什么也没有关系了。”不爱吗,墓子松下一口气,不爱就好,如果还爱,那么莫远……他会让她爱不了,只是那样……
“有。”谁知,陈柔止开口的说出的话令墓子寒脸色一变。
“什么?”本来一松的脸色,立马一紧,她什么意思?双眸紧锁着她,里面有黑色的波涛在翻涌……
“让我自己一个人来。”
对上墓子寒眼中的黑色,她说。
“……。好!如果有需要找我。”这样吗……
“嗯。”
“上次还记得吗,亲爱的grace在巴黎时,我就说过我会帮你,有我,你不能拒绝,我给你时间,如果你不能,那么……还有那个游戏,我说过,我们会续继,这次我们换一种,就在这里,这里再次开始。”
“游戏……”
“对!”
陈柔止想到上次在法国的混乱,他那时……
“别乱猜,我也是你今天一早传消息过来时,才查的,本来我就是准备去找你,你居然不提前通知我。”
“好了,夜深了,亲爱的grace你该休息了,我也该走了……晚安,好梦!”一个吻落在陈柔止的额头,摩擦着两人相接的肌肤,黑色的猎豹跃开,融入夜。
躺在床上,陈柔止侧过身子,看着这回真正睡着的杨柳,毫无防备的脸映在她的眼中。
她眸光转换。
这样无邪的一张脸,让她羡慕。
而她已经再也不会拥有。
明天,明天,会是怎样的呢?
在同一栋老宅里
杨尚的梦中,一夜,他睡得甚不安宁。
有什么东西一直扰着他。
清晨
不是阳光,是小雨。
原来老天也有骗人的时候,明明是繁星密布的夜,第二天却是秋后的小雨连绵。
淅淅沥沥的小道上。
泥泞的道路,白色的小花,黑色的墓地,一片片竖立的墓碑,阴冷的空气中,越往里气息阴寒压抑窒息。
秋后的雨阴沉的天,砸在一地的泥泞里。
在一个独立于林墓深处的新建墓碑前,一个单薄娇小的女人撑着一把蓝色的雨伞,站着,迷离的雨沥沥的遮着人的视线,在女人的发上有点点湿润的水珠。
她的手在挨近墓上已经不再陈新的字时。
半道又缩了回来。
淡定从容的表情不再。
陈柔止表情是迷离的,一如这秋后的雨。
缠在人的身上,迷离爱思。
“奇——”
我来看你了。
不知道你在下面好吗?
是不是恨我?
恨她那罪孽的一切……
五年了,自从莫奇的离开,她再没有来看过他。
那后来的日日夜夜里,在她和那个男人纠缠在黑夜里时……那份罪孽让她无颜再见他。
墓上,莫奇的笑依然带着阳光,还有那一丝忧郁,虽然淡得已有些褪色!
这一份阳光的笑,让陈柔止突然觉得她很脏,似乎真的脏。
他怪她的吧。
虽然不是直接的,但不可否认的,她间接害了他。
对不起,奇。
一直不敢来看你。
一直不敢面对你。
一直怕对着你的笑。
那让我觉得一切是那么难堪,难堪得比面对其它人一百倍。
“知道吗,乐乐醒了。”
“我好高兴,好高兴,她是我这一生最好的朋友,亲人,你知道了也一定很高兴吧……”
“奇——”
“为什么,你的爸爸为什么要那样做呢?为什么?”
“他为什么要逼我,为什么?本来我还在犹豫,还在犹豫该不该回来,该不该回到这个地方,该不该还给他曾给予的一切的,痛,伤害,还在犹豫的……”
“为什么他又要用乐乐,用乐乐啊,逼我回来?”
“逼我更恨他?其实我不想恨的,因为你曾给过我的阳光。”
“可是,现在已经无路可退了,奇,你会怪我吗,你以后会怪我将做的一切吗?会吧,会的吧,必竟他是你唯一的父亲,唯一的亲人,不,你还有母亲……我知道你是多么的崇拜他……”
雨中的墓,一个女人幽幽的声音在飘荡。
一如放在墓前那一束白色的菊,开得那么美丽,却充满悲哀——
“我该走了,奇——”
“再见……”
再见,再见,她不知道下一次,下一回,她是否还有勇气来到这里——
在这时的陈柔止是脆弱的。
面对的是最真实的自己。
面对的是她无法隐藏,无法改变的过去。
没有坐车,陈柔止打着伞,一个人走着,沿着墓,一步步的离去,雨中的身影,薄得像是一层淡淡的白雾,似乎只要一阵风来,就会消失无踪。
吹散开来!
蓦然
迎面一辆黑色的骄车,开来,陈柔止低着头退到路边,让开,背过身,那车同时迅速很快的直直的越过陈柔止,开向了墓碑的最深处。
陈柔止没有注意。
黑色的骄车也没有注意。
直到——
“先生,你看——”
老周推开车门下车,一眼见到的是墓碑前,新鲜的一束鲜花,惊了一下,要知道这里,每年也只有他的总裁会来。
在每年今天这个时候。
莫奇的生日,不是祭日。
这束鲜花的主人是谁?看得出那人才刚走,鲜花上沾上的雨还并不太多。
“看什么?”揉着眉头,冷冽邪妄的男人自后座下来,从听到陈柔止回来的消息后,一夜醉酒的他,疲倦和带着头痛的表情在看到墓前的鲜花时,一下子清明起来,盯着那束鲜花,黑沉的眸中光一闪。
会是谁?
这个答案……。
“追上去——”
墓地
雨
泥泞
驶过的黑色的骄车,冷冽的男人,单薄的白。
阴雨的天空,黑沉的云,一种沉重的压抑的气息。
好像时间的倒回。
一切回到始点。
回到最初的初始。
孽生的起源。
亦是缘生的轮转。
那一年,一场突如其来的悲伤,开启了两个陌生人的纠缠。
那一天,在这里,浓浓阴气笼罩的墓地,他和她,走到了缘孽的开始。
此时,黑色的骄车疾驰的追上去,划过一地的污水泥泞追逐——
一如那一年那一天。
不同又似相同。
是命运,还是捉弄?
没有人知道。
是否预示着再一次的纠结到来?
风雨不知,人不知,只有宿命!
杨家老宅——
如陈柔止料到的,她回国的消息在第一时间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一早的杨家老宅,苏凌找到了杨尚,他没有想到陈柔止回国后居然是住到了杨尚的家里。
杨尚,其实并不想这么快让苏凌知道。
但是消息就像是滚雪球一样,一夜之间,便都知道了。
想瞒也瞒不住了。
杨尚的心理很复杂!
从未有过的,既希望所有人不知道,他可以像他以前想的一样,好好的观察,还有为他的好朋友凌子因对她的情所受的苦讨回点什么,又希望知道了,她就会离开他的视线。
再看不到她,就不会有什么东西在眼前晃了。
好像一夜的时间,就已有什么在滋长!
所以,当一早苏凌上门时,杨尚看到苏凌,心理便有了点别的味道,说不清道不明,突然想,当年,在五年之前,或更早之前,那个女人和面前清冷的男人有过什么?
是否一如昨夜一样的淡然,一样的漠视得让人抓狂?
还是完全不一样的模样?
忽然好奇又厌恶,厌恶去想关于那个女人的事情。
“她出去了。”对着那双清冷眸中带着期待的眸光,他开口,幸好,那个女人一大早就出去了,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连杨柳那丫头也没说。
只说有点事,要去一个地方,见一个旧人。
这个旧人是谁?
他不知道,等他发现那女人不在时,问小丫头,才知道出去好一会了,看样子,这个旧人不是凌子。
那是莫远?
“出去了?”苏凌闻言,清冷眸中的光一下黯了下去,清冷声音也变得黯淡透明了几分“她不在吗?我想来看看她,听说她昨天就回来了,杨尚,她为什么会住到你们家里来?”
“说是去了一个地方。”后面的杨尚没有说,他觉得有些不忍,若是以前,他会告诉他,伤心后了死心了最好。
现在不知为何,看着苏凌这样,他竟开不口了说完,觉得那样,他很残忍“还记得我给你说过的我那个小妹吗,凑巧的是她和陈柔止是同学,都是加拿大多伦多大学毕业的,四年的同学,好朋友,而且这次她们是一起回来的,小丫头又硬要人家住到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