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瞳孔紧缩着,且深且幽,喉间抑下的是淡淡的伤,忽尔,他奇异的笑了“奇啊,你就这么走了,你那小女朋友该怎么办呢?”
她可是你舍尽生命都要护着的,为了她你宁可反抗我,你说,爸爸该怎么做,该拿她怎么办?怎么帮你呢?呵呵……要不要爸爸替你照顾她?”说着,他唇边划开的笑挑上一抹邪意,眸光闪过,玉色修长的指尖不知是用力过度或是什么,一丝血红色的血在那深刻的字间蜿蜒流走,醒目而刺腥,声音倏而冷染上诡异“你竟然为了一个女人丢了性命,那么所有的孽,所有的债,所有的怨,爸爸便要她一一尝还,一一还去她欠下你的……”
话音刚落,天空时骤时凭空一个炸雷,阴云未散的天空更黑更沉,紧紧的压了下来,带着忽起的大风,混合着林墓内阴沉鸷人的气息,一并朝下,像是在预示着什么。
雷过闪电里,白光闪动间,莫远那成熟俊美冷冽的面容若隐若现的是双眸一掠而过的冷酷无情,嘴角勾起的弧度是残忍和森冷,随着他蓦然旋身,目光直射向林墓入口。
“老周,通知那个女人了吗?”冷冷的,他开口了,视线不离,如冰森寒的声音在闪电雷鸣中不大却清淅的传递开来,衬着周围的环境,显得阴森又绝冷。
“总裁,照你的吩咐,已经通知了。”手握着伞柄,站在莫远身后为他撑伞长相板正的中年人闻言立马回道,眼晴担心关切恭敬的看着他服侍了十几年的主人,眸光闪动。
父亲送儿子!
白发送黑发。
该是多么的痛啊,他的总裁,他的老爷,他知道虽然总裁此时仍是一脸的平静,好似不见伤痛,眼神依然不动不惊,但是他知道那俊美的脸下掩尽的悲恨!
恨那个小白花一样的小女孩,如果不是她,他的少爷也不会和总裁决裂,也不会逃跑出去,也不会出事!
女人就是祸水……
“嗯,那么也该差不多了。”听罢,莫远眼眸锐光一晃,抿唇点头,回头深看一眼墓上笑得阳光的少年“她要来了,小奇高兴吗?你可要好好看着……”
猛然,‘轰隆隆’又一声雷响在白色的闪电过后炸开,滚着天边的云急速骤来。
“来了!”雷声下,这次,莫远是真的笑了,眉开舒展,如冰莲初绽,俊美无俦,眸子定定的,视线注视的一个方向。
林墓口一个粉色裙带映入,跌跌撞撞的,小小的人儿奔了进来,慌乱的眼睛扫过,一眼,呆住了,陈柔止忘记了如何呼吸,远远的,她慌乱,痛苦折磨的心不敢看向那孤立的墓,那个黑色顷长,眸光如电如刀的身影,她觉得自己那么冷,那么痛……
她早该想到会见到他的,她早就应该明白他定会出现。
为什么还会怕从他眼中看到对她明显的恨意?
雨又自落下,不大,沥沥淅淅。
冷,好冷……眼中,一片水雾,朦胧,悲伤,她看不到,看不见,只是感觉到有什么在靠近,越来越近,近到能吸入冷冽的气,近到能触到他。
“你可终于来了。”熟悉的又陌生的平静则冷然的话响起,是他!是他,莫远,朦胧的前方只有黑色,黑色,她身体颤着,依然无法看清,扯开的嘴无力出声。
一只手抚了上来,抚在了她的脸上,有着淡淡的血腥味,漫不经心的划动,游走,忽的一顿,挑起一粒若水若泪的水滴,夹着他吹出的温热气体,钻入她的心中,却有轻蔑“哭泣?看来你似乎很是伤心?嗯?我这个做父亲的都不如啊……只不过,你说说要不是你的话,小奇是不是还好好的,也不会出事?你看这都该怪谁呢?”
如他的手般,他的声音亦是漫步经心。
话入耳,陈柔止再无力支撑,心痛得碎开,跌落于地“奇……奇……”
是啊!他说的对,如没有她……那……
是她……
“怎么?痛苦了?”莫远见状,并不打算放过她,他伏身,划下的指直往她的喉间却蓦然掐住她,平静的气也陡然一变,沉冷压抑直抵她的耳“你说,要是我现在杀了你,小奇会不会伤心?……”轻声的问着,谁知他语气一停,手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却又弯唇笑了“不……我不杀你,我要你活着,好好的活着……那债,是你欠的,一生一世……”
孽……债……一生一世?冷酷的笑残扬在唇,轻笑的话语,修长的指陡然放开,任她溅落,如掏尽灵魂的破布娃娃,陈柔止睁着大眼,无神的……
看着莫远身后的中年人掏出一张干净洁白的手帕,锐利的眼神刺得她疼得木木的心生疼,再看着莫远抿嘴接过手帕,看着他在嘲弄厌恶的神情下像抹去什么肮脏的东西一样仔细的试过那触过她脸,掐过她脖子的手指。
然后,
那擦拭过仍然洁白的看不出丝毫脏色的手帕被扔下,似扔垃圾一般直直的扔在陈柔止的身上,夹带着男人冷冽的话语和轻鄙的语气“还真是真脏呀!”
顿时,陈柔眸光一闪,闪过痛,一片迷雾蒙蒙,苍白的脸更白更惨,透着无尽的雨凄楚而伤,楚楚可怜,咬紧的牙关抖动着与收紧的双手间一样白得无力的怆惶。
她知道这是一种难堪,一种侮辱!
他赋于她的辱。
他赚她脏?
黑眸快扫,勾唇,似乎极是满意她的反应,莫远脸上冷冷的笑意散去,神情在擦身而过之时,突然对她笑了,笑得极是开心,笑得邪魅丛生“我的好儿媳啊……”声音别有意味。
话毕,二人扬长而去。
唯余陈柔止一个在雨中泥中,泥水满身,泪雨无痕,心中一丝不安的寒意环绕不去。
“总裁,你现在是要去哪?”豪华的黑色骄车内,老周微低头握着方向盘,朝着身后处恭敬开口道,眼晴内有着担心“你好几日没合眼了,该好好休息……”
黑色的车窗封住了外间的雨,透着不明的视线,莫远双目幽深不明,晃动间,晦涩阴沉,抿为直线的唇角吸过手中的烟,任烟雾缭绕“嗯,去铭水吧。”
“是!”
闻言,老周张口的同时叹一口气,眸色深远……
‘铭水’一处位于市区内最顶极的高级住宅区,为莫氏旗下开发,拥有者大都是A市属一属二的上层人物,权势财富独有者,其中在顶楼的一层被莫远留下,是除开位于郊区的别墅外,莫远最常去的地方。
只因那里藏着一个秘密,一个令莫远常驻的秘密!
品味的客厅,冷调的色彩,冰冷的触觉,蓝森森视线,从踏进门开始,一股长年不见阳光,湿冷的,难言的气息便开始弥漫……融入骨子里。
而房门洞开阴冷冷的房间内,无光,背对着长长的窗帘处一个瘦削的身影卷缩着,卷缩着,那是一个女人,一个骨瘦如柴的女人,一张缓缓枯萎的容颜!
在慢慢透进的光线下,模糊中,女人的五官比例细致精丽,可看出女人年轻之时是何般的美丽,只是此时,她的脸色那么苍白,眼神迷茫无神,大大的呆滞,衬着白得透明的唇,可怜可叹!
一身白色的睡衣穿在身上,更显瘦小。
她喃喃自语的像是念着什么,又像是什么也没有,但偶尔虚无的幻化一抹苍白的笑容,淡淡……
“你还不醒吗?你究竟准备要逃避多久?”忽然,在隐约的黑暗里,背对着蓦然亮起的光线,一个顷长冷冽俊美成熟的男人走了进来,居高临下落在女人身上,目光复杂,挟着繁复的情绪。
像是习惯了得不到回应,男人接着自顾自又,冷然的声音变得温柔,温柔的危险“不回答吗?我知道你没疯……真不知道你要躲到什么时候,我不是早就说了不会放你走,疯也罢,死也罢,都不会放你走,这一辈子你都必须跟我莫远……永远别想逃离!至于那个男人……”
他倏而冷笑,话未竟,语气一转,居然轻描淡写的“知道我今天来干什么吗?……你猜猜……”
眸光待扫过女人眼睫时轻微的一动,男人莫远开口低低道“小奇死了!”
低沉的语气,平静淡然的表情,扬起的是雷鸣一样的声音,他视线紧锁着那扼自喃喃的女人“宁儿,我们的小奇死了,为了一个女人……”
半晌,亦然无声……
“看来小奇也唤不回你。”莫远低嘲,轻刺,眸眼深黑晦暗“也对,你从未爱过他,当然也不会为他伤心了……呵呵,女人啊。”
A市医院
白色的,纯然的白色,踏着脚下空洞洞的声音,陈柔止垂着头走着,苍白的脸,一步步一间间病房号在眼前过去,握紧的手在她站在一间病房前松开。
这是一间普通的病房。
一间她熟悉却现在感觉陌生的病房。
里面躺着的是她最好的朋友,她一直以来的阳光,乐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