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我对远尘的了解多与少,他永远都是我的家人,现在你可以说说你们之间的关系了吧?”虽然心底中带着几分不安,但笑睽依旧面色如常的淡声出语,他相信许多事当远尘愿意告诉他的时候自然会说的,何必自寻烦恼的去想那么多呢。
离幽轻垂着眼睫,纤长的睫毛掩住了他眼底的所有情绪,半响后,才带着几丝伤感的出声道:“我知道你在怀疑什么,我也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喜欢尘,或者说,我爱他。我和他一起长大,我们同吃同睡,一起学琴,一起读书,一起舞剑,尘很聪明,什么都做的比我好,从小我都仰望着他,一直希望着自己有朝一日能和他那般厉害,能如他那般得到师傅的称赞,能让师傅温厚的手掌抚着我的头,笑着夸赞着我,更希望能够得到他的正视,从小,我便跟在他背后,踩着他的脚步,一步一步,希望能够跟上他,殊不知这一切的一切竟然全被你破坏了!”说到此处,刚刚还满面幸福的离幽顿时脸色一变,看向笑睽的双眸中迸发出一股强烈的怨愤和恨意。
对着离幽充满仇恨的眼光,笑睽轻蹙起眉头,他什么时候出现在他俩之间了?难道是那次自己偶遇远尘?不像啊……
正在笑睽沉思之际,离幽的声音再次响起,他的声音中带着几丝挫败与伤怀,轻垂着头,让笑睽看不到他眼中的真实情绪,“因为你,尘变了,他的生活轴心变了,以前的他完美而不真实,和你在一起的他变得真实而又完美,这样的他让我更加喜欢,但是这样的他却是因为你……”
笑睽看着面前这个浑身散发着悲伤的男人,没有说话,为什么他所说的事情自己却没有一点印象,自己和远尘相识不到一月时间,怎么可能如他说的那般,“你没事吧?”看着这个静垂着头,半响无反应的男人,笑睽出声问道。
片刻之后,男子抬首,脸上又带上了自信而又灿烂的笑,双眸流转间依旧是风情无限,“尘是我的,永远都会是我的,你不会是我的对手的。”说罢,男子站起身,大红色的长袍衬着他修长的身躯,让他整个人有种阳刚与阴柔相结合的唯美。
笑睽没有起身,依旧静坐在椅上,手指轻点扶手,淡淡出声:“我没想过要做你的对手,但我也得告诉你一句,尘不属于任何人,他只属于他自己。”
闻言的离幽沉默半响,似是在回味笑睽的这句话,似是在想些其他什么的,他就那样静静的站在榻前,轻垂着首,红色双眸看着神态若然的男子,有风从半开着的镂空窗户吹来,扬起他那红艳的衣角以及那屡屡发丝,室内,烛光在风中不断闪烁,明灭不定,半响之后,离幽微微一笑,“你变了很多。”说完之后,衣角轻飘,朝寝宫外面走去。
离幽离开后,笑睽依旧静静的坐在椅上,脑中回荡着离幽离去前的那一句话,’你变了很多‘,眉头轻拧,为什么离幽的话里全都流露着他和远尘之间的关系,是他遗忘了什么还是离幽他认错了人?
紫英宫内,一名黑衣人单膝跪在极尽奢华的大殿里,低垂着头,男子面前,一名雍容华贵的妇人坐在软榻上,雪肤玉肌,娥眉淡扫,红唇鲜艳,如水的双眸中精光簇动,美艳的脸庞上带着严肃之色,“此话可当真?”
“此话是徐姑娘亲口告诉属下的。”黑衣人一成不变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
闻言,妇人满面沉思的摆了摆手,一眨眼的功夫,刚才还俯身在地的黑衣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妇人背靠着软榻,盈盈双目轻垂,脑中将黑衣人所给的消息过了一遍,以研儿的聪明机智不会在没有将事情弄清楚便随意传消息回来,只是,没想到如今备受皇上恩宠的定国王竟然是……
大皇子府,灯火通明的会客厅里,一袭石青色衣衫的男子坐在厅里的主座位,看着手中的信纸,深沉的眼中闪过几抹沉思与玩味,瞟眼看向身侧留着几缕胡须的中年男子,将信纸递给中年男子,中年男子扫过之后,一双精光四绽的眼中带着几抹诧异,“大殿下,这定国王竟然是……”似是觉得不好意思出口般,中年男子的话说到一半停了下来。
闻言的大皇子南俢禹嘴角带着几丝冷然的笑,深沉的眼中闪过几抹精光,“余干,你怎么看?”
“属下觉得,我们应该投其所好,毕竟如今定国王可是新起朝贵,有了他的加入,殿下成就大业之日指日可待。”叫余干的中年男子胡须轻飘,眼中精光四射。
“我也很好奇我这个四弟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儿。”说着,殷红的唇边泛着几丝森冷的笑。
次日,待笑睽起来已是日上三竿时,因为南宫冕首肯过让他好好休息几日再上朝,所以这几天他可以睡觉睡到自然醒,可以不去想那么多朝廷的纷争,可以不去在乎那么多的是是非非,这几日,是他自己的假日,他要好好的放松放松。
用过早膳后,正当他准备去看看远尘时,便听到外边一阵吵闹声,笑睽轻蹙起眉头,正准备问怎么回事时,便见总管李威匆匆忙忙朝他跑来,“外面怎么回事?”笑睽出声问道。
李威低垂着头,回道:“回王爷,六皇子在外面硬要进来见您,奴才已经传到了王爷您的吩咐,说这几日王爷不见客,但六皇子他却硬吵着要进来……”
不待李威话说完,便听到外面南永阳饱含着怒气的嗓音,“你们这些狗奴才,给我让开,待我看到四哥,一定要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王爷,这……”李威满脸为难的看向面前的主子,外面是得宠的六皇子,以自己一个奴才的身份是得罪不起的,那六皇子劝不走,又不能逆了主子的意,这让他这个做总管的还真是进退不得。
“我之前怎么吩咐的就怎么做。”笑睽冷淡出声,说完后,便朝远尘所住的翛然院走去。
来到翛然院,还未进屋,便听到离幽低婉的声音在房内渐渐响起,“尘,等你好了我们就回歧雪山好不好?好多年不曾回去了,不知道那里是否依然如以前那般美,不知那里的雪是否还是那么洁白晶莹。哎,你说要是当初我们没下山该多好,永远快乐如飘飞的雪花,我们可以在雪中一起弹琴一起舞剑……可惜,这一切都隔得太远太远了,有时候我都会怀疑那些纯真而美好的日子真的存在么?你说我是不是老了?老是想些陈年旧事……”
笑睽推开门,唇边泛着清冷的笑意中带着几丝邪气,“我觉得你的心更老。”
正陷入怀旧情绪中的离幽被笑睽突如其来的声音拉回现实,他脸上闪过愠怒之色,但转瞬,美艳的脸庞上挂着妖娆的笑,媚眼轻挑,“笑还真是热情,昨晚才见过,今儿一早又这么迫不及待了。”
听出他声音中的暧昧,笑睽轻蹙着眉头,眼中闪过几丝冷然,没有理会他的话,径自看向红木雕花大床上的男子,只见那张消瘦的脸庞上依旧没有丝毫颜色,双眼紧闭,双唇色泽淡然,整个人看起来犹若脆弱的玻璃娃娃般,带着脆弱的美,看着这样的远尘,笑睽心中升出几丝怜惜与伤感,轻声问道:“他怎么样了?”
或许是感觉到了笑睽的心情,又或许是看到这样的远尘离幽自己的心也变得沉重,他收起了脸上的妖娆笑容,他沉静的站在床边,看着曾经相依相伴的男子,沉声道:“过些时间他应该就会醒来了。”
笑睽坐到窗边的椅上,右手两指轻扣远尘的手腕,感觉到手指下的跳动,心开始变得安宁,正如离幽所说,远尘身体的受损筋脉都在慢慢修复。
笑睽轻轻的将远尘的手放进天绒锦被中,脸上神色变得安定而又温柔,他静静的看着远尘,希望远尘能够早日醒来,待远尘完全康复之日,也便是他与身旁这个妖媚男人算账之时,他从来不是君子,所以他也没那么坦荡到将笑靥谷发生的一切抛诸脑后,红唇边绽开一抹冰冷的笑,遭惹了他,就要有承受后果的觉悟。
站在一侧的离幽看着身前的男子,那张绝美如画的脸庞上表情是那么的温柔安定,好似中秋之月,百晓之花般,充满着沁至人心的别样的美丽,正当他沉迷于这样的美丽之时,突然,一股透心的凉意从心底冒出来,身体微微一颤,心神从刚才那张素颜中回醒过来,暗自恼怒着刚才的失神,在恼怒的同时,狠狠的瞪了一眼眼前的男子,心底大大的叫嚣着两个字,“祸水!”
三日后,勤政殿内,一大早,文武百官都已入殿,两列官员,文左武右。此时,皇帝南宫冕还未来,所以整个勤政殿内,三三两两的官员围在一起,说着些朝政之事,当然这里面议论话题最多的还是皇上新封的定国王四皇子南笑睽,许多大臣都未见过这位被皇上首封为王的四皇子,而那些大臣们都拜帖都被一一的遣回,所以对于这个定国王大家都是猜测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