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视线在菊跟中年男子身上逡巡了两圈，云凉了然地收回视线。菊跟司寇商是为了教中叛徒而来，那个中年男子一看就是武功高手，此时受到菊如此“热切”的关注，其中深意不言而喻，那人应该与弘远教的叛徒有某种联系。

无巧不成书啊，默默感叹一句。

但是，不是还有一句话，叫做反常必妖吗？事上哪来这么多巧合。

先是三楼上受到韩泷瑾关注的华衣官家子弟，接着是华衣青年一直注意着的二楼左侧的中年高手，现在中年高手与菊他们又有关联，手指敲敲脑袋，伤脑筋啊，好复杂的关系。

“云溪，怎么了？”韩泷瑾看云凉修长的手指轻叩着脑袋，略显烦闷的样子，忍不住关切地询问。

刚要转向韩泷瑾回答，却在半道上与另外一道视线撞了个正着，靠，怎么把这个主给忘了，段铭瑞啊，听雨楼的大BOSS，怎么感觉头更疼了，郁结中。

“没什么，好像看见个熟人。”礼貌地回之一笑。

那边段铭瑞也是微微一愣，云凉坐在立柱的斜后方，从他那个方向看正好遮挡了半边，一时不查也情有可原。

侧坐着擎着酒杯的少年，古云溪？他怎么会在这里？

每次看着这个人，总有种无力感，他的身份背景，摸不透。尤其，赫连山庄后山水幕下那一刹那的惊艳，那种心被惊地停滞，然后砰然跳动的感觉，很陌生，很微妙，让人觉得危险，但又有些上瘾。

还有那双让自己联想起赫连云凉的眼睛，不敢去深想其中到底有多少关联，虽然自己和师兄（三皇子，睿王韩泷祺）在千方百计地寻找赫连云凉的下落，但是，不自觉地刻意回避两者其间的相似，说不出为什么，不希望他跟赫连云凉，极可能就是四公主的人扯上关系。

可是，又忍不住去调查他的身份，想知道，想知道他到底是谁，直觉这个少年有很多秘密，越是相处得久，越是好奇，矛盾的心理前所未有地纠缠着自己。有点不像以往那个果断的自己了。

每日的繁忙将烦躁渐渐消磨，然而他又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天青色衣衫的少年俯身与旁边面容英俊的男子有说有笑，不自觉皱了皱眉头，身边的宇文杰也发现了段铭瑞的异样。

“段兄，出了什么事？”

“呵呵，看见一个熟人，宇文兄也认识的。”

宇文杰颇有些疑惑地顺着段铭瑞的视线向外倾了倾身子，清秀的面孔，清宁的气息，笑得温柔却疏离，不是古云溪是谁。那个让自己见识了柔弱和强悍强烈反差的少年，记忆深刻，况且自己那个妹妹还对他很亲近。

“古云溪？下午凌霜说他来了栎州，没想到竟在这里碰见。不过，他旁边那位，看样子不是常人。”

视线扫过云凉周围，在韩泷瑾身上停留了一会，那种发自骨子里的优雅雍容，不是普通人家能养的出来的。

段铭瑞闻言没有应声，只是视线紧落到韩泷瑾以及他身后那个褐衣老者身上，武功不俗啊，而且很眼熟的感觉。哪见过？

瞳孔猛的一缩，微微抽了一口凉气，想起来了，是前段时间师兄给的资料里，五皇子和他身边的得力助手兼贴身侍卫，那么这个年轻男子不就是……当今唯一一个还没有封王的皇子，韩泷瑾！

古云溪是怎么跟韩泷瑾认识的，看样子两人还颇为熟稔，古云溪第一次出闻香教就到了赫连山庄，韩泷瑾之前也鲜少离京，应该没机会结识，难道是他离开赫连山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师兄托我注意韩泷瑾的安全，接触一下没有坏事，另外，不得不承认，自己很在意古云溪的存在，出现在他身边的人貌似都是些大人物。莫寒羽、萧水何，甚至与司寇商也感觉很谈得来，现在又出一个韩泷瑾……鬼知道她还认识些什么人，心里有些不爽。

“去打个招呼，毕竟是救了风清的人，于我有恩。”冲宇文杰点点头，站起身来。

“一起吧。”说完也淡然起身。

感觉云凉的视线越过自己落到一侧，韩泷瑾微微皱眉，顺着云凉的目光回转过身，便见两个出众的男子向这边走来，深青色衣着的男子脸上还挂着熟稔的笑意。

不由又挑了挑眉头，模样到跟云凉学了七分像，什么人，难道是云溪的熟人？

正想着，旁边云凉已经颔首站起，率先开口，“段兄，宇文兄，好久不见。”

“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云溪，真是意外。”段铭瑞轻笑着寒暄。

“今日听舍妹提到古少侠来到栎州，别来无恙。”清冷的脸上还是嫌少表情，但是话说得多了几分，毕竟是在自家地头上。

一边三人你来我往，一边韩泷瑾看得细致。

两个男人都是相貌不凡，气质不俗。青衣男子虽然表现的温文尔雅，但是身上的气势绝不作假，那不是一天两天能练就的，举手投足间有种自然流露的魄力，必是身处高位之人，优雅从容，器宇不凡。

姓段吗？若是没有猜错，应该就是武林第一世家落宇山庄段家的少主。直接称呼云溪名字，应该是很熟的人了。

而另一旁的白衣男子，气质冷峻，默然沉稳，气势内敛却丝毫不弱。青松之姿，寒梅之骨，霜雪之容，复姓宇文，应该就是宇文山庄的少主宇文杰了。

再看看身处两人之前的云溪，淡雅如莲，神色自若，仍旧是以往那副淡然飘渺的模样，没有被存在感如此强烈的两人给掩盖下去。

你究竟是什么人？

充当中间人的角色介绍韩泷瑾与段铭瑞、宇文杰认识，四人的交谈渐变成相互的试探，都是四两拨千斤的高手，一种诡异的气氛笼罩在周围。

倒是引起麻烦的主角毫无所觉，不露痕迹地后退一步，巧笑嫣然地看着三人的周旋。

楼下的歌舞已经结束，一直隐藏在幕后的司寇商看着二楼那四个出众的风格迥异的人物，食指点在眉梢，略微皱眉，气氛还真是和谐呢。

那个年轻的男子是谁？宇文杰、段铭瑞都是见过的，看样子是与云一起来的，伙伴？盟友？还是敌人？

正思忖着，青竹之姿的少年突然侧头，视线刚好相对，虽然清楚由于光线的原因云凉不可能看清自己的表情，但还是觉得有些烦躁，尤其那人意味不明地勾起一笑，在视线错开的同时转瞬而逝，却似乎是明明白白地告诉自己，我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了。

当菊赶回司寇商身边的时候，正好看见自家主上挂在眉梢唇角的那抹还没退去的兴致盎然的笑意。锁定猎物的兴奋？见到敌手的激动？看见故人的高兴？捉摸不透，不过她清楚，自家主子现在的心情似乎很好。

“啊拉啊拉，好累呢。”

听到熟悉的语音，司寇商默然转头，“见到了？”

脸上的紫金面具斜过一道光亮，邪肆的面容大半被掩饰在金属的冷厉之下，牵动的眉头和半眯的黑眸隐约判断着此时的情绪。

自然清楚司寇商问的是什么，一身紫衣的菊慎重地点点头，“在二楼，是穆断雄身边的亲信陈靖，没想到叛徒竟然是他们。”压低的声音毫不掩饰地泄露着杀意，丝毫不见平日的轻佻玩闹。

后者倒是没有表现多少意外，冷冷一笑，“一群越老越糊涂的蛀虫，可惜啊。”撞到我的手上，就不能留你们了，沉浮半生，好不容易在弘远教混到这个地位，应该更明智一点才对，与我司寇商作对，是你们今生最大的错误。

“真是败类呢，越活越倒退了。”优美的唇形勾起鄙夷和轻蔑，妖娆的杏目扫过一眼外面的喧嚣，里面却是杀伐的兴奋和嗜血的冷意，这才是弘远教血菊的本来面目。

“对了，主上，我看见古云溪也在这。”

“嗯。”随意应了一声，视线微扬，隔着一层纱幔望向那个少年。“没事，他最多也就是看戏，现在的立场来讲，对我们只有好处而没有坏处。”

沉默片刻，菊有些犹豫地看向前方的背影，视线有些犹疑。

感觉到菊的举棋不定，司寇商淡淡出声问了一句，“有事？”

皱了皱眉，有一丝不确定，“主上，您觉得这个古云溪是男是女？”

闻言一定，稍稍侧身，闪过一丝不解和疑惑，菊不是一个无中生有的人，尤其现在以这种认真的口气说话，她发现了什么？

“有话直说吧。”

“是。以前还没觉得怎样，虽然长得有些纤弱，样貌清秀，因为考虑到他年纪和身体羸弱的关系没怎么怀疑，加上他的穿着打扮以及实力和处世态度，一直以为他是男子。

但刚刚不经意扫过楼上，四周在座的都是男子，突然生出种违和感。而且闯荡江湖，女扮男装也是稀松平常的事，所以才有此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