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背后的势力刘家与手握重权的当今皇上的胞弟安亲王韩胤磊联手,朝堂三分之二的势力不就都倒向了一边,那三爷的胜算岂不是……大大降低了。
“怕什么,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安亲王也不是什么善类,虽然不知道他基于什么考虑与刘家联手,但可以确定,他不是一个轻易放弃的人,大皇兄与他联手,谁胜谁负还是个未知数呢。”
安抚地一笑,坦然不变的语调,眼中闪烁的是他人看不懂的光芒。
半晌的功夫,韩泷祺、段枫才从对面酒楼离开。
孙默默默打量着对面猜不透心思的男人,年纪比自己还要小上一轮,却有让自己看不透的资本,否则他也不会站在闻香教顶端的位子上,一人之下地发号施令。
“派人盯着武承,若是他离开京城立马报告给我。”不再多语地起身,他有不用解释的权利,手下人只要照做就行了。
“是。”孙默紧跟着站起,向已经走到门口的人行礼。
缓步下楼,亦如来时的优雅,只是心思全然不在此处。
武承来京城是为了接头,只要盯紧听雨楼就能把段铭瑞身后的人揪出来,虽然还不能确定就是睿王韩泷祺,也应该离真相不远了。
短短数年,听雨楼横扫半片江湖,涉足的领域至少有二十多项,所积累起的财富恐怕不下于五大世家的百年基业。
广阔的人脉、暗藏的高手、数不清的黑色产业以及深埋地下的组织网络,背后若没有强大的支撑,短时间内的剧烈扩张根本不可能立稳脚跟。
但是,这个近乎瞒过所有江湖眼线而建立起来的暗夜王国还没有展露它最可怕的地方,因为目前为止,听雨楼真正的实力还没有被正式搬上过台面。
这种感觉就像隐在草丛中的毒蛇在伺机而动,不知道什么时候露出毒牙,也不知道会对什么人发动攻击,只等狠狠缠上敌人的脖子,任人动弹不得。
未知,才是最可怕的。
突然想起这句话,也正是他跟云凉建立刺的理由。
他们是可以借助闻香教的实力,但却不是真正闻香教的拥有者,他们只不过是这一代被选中的管理人,享受登高一呼的快感,也要背负着传承的责任,任性地决定闻香教的命运,他们还不能承担那种骂名与责难。
云凉要查当年绑架的真相,她有要守护的东西,所以有变强的理由。
自己或许是不喜欢闻香教一成不变的模式,也或许只是单纯地想要更贴近那个人,了解她所有的一切,那些已经发生的,将要发生的,等等等等。所以他毫不犹豫地接受了云凉共同创建刺的邀请。
也正是由于化整为零的刺,他们才能比旁人更早更多地掌握听雨楼的讯息。
刺选择人才的标准很不同,只要有能让人肯定的价值,哪怕对方是个对武功一窍不通的乞丐刺都会毫不犹豫地接纳,而且给与他们的空间是想象不到的宽松。
一点一点,那些喜好自由癖好另类与众不同甚至恶名昭著的各种各样的人才被招揽门下。刺对成员的约束很浅很淡,但给与的能称得上厚重如山。曾经为了吸纳一个很有机关阵法天赋的小鬼,云凉甚至动用了闻香教的隐秘机动灭了一个门派达成小鬼报仇的心愿。
宽松跟自由是为了传达他们的信任,人心才是最好的约束,但这绝不是一个好的背叛理由。
根据云凉的设定,刺从来没有退出的制度,不是没有人享受着刺给与的厚待却不遵守刺的法则,下场可想而知,被淘汰的唯一出路就是死,他们可不真是慈悲为怀。
经过时间的试炼,能留下来的成员,绝对有着可靠的忠诚,而且通过这种方式挑选出的人大多至诚至性,为了回报门主的认同与信任,自己将自己束缚在了刺里,散布在不同的领域、地方等待着门主的诏令。
是时候让他们活动一下了,他们的刺也不是闹着玩的组织。
与韩泷祺离开的方向相反,一席素净的白衣飘然离去。
赫连山庄,前院正厅。
赵映竹、段铭瑞、云凉、陆七,甚至司寇商、菊难得聚首。
几日相处,司寇商的脾性也能了解个大概。确实,拥有他那种实力的人,就算是打家劫舍也可以光明正大堂而皇之,最直接最彻底的方法打击对手达到目的。
所以他统治下的紫焰,早已经带上司寇商的个人风格,顾向成失踪事件是真的不符合他们的行为方式。段铭瑞不是傻子,虽然武承的讯息还没有传回,他心中也已有数。
不过,当云凉毫不遮掩直接质问司寇商时,还是汗死一众人等,没想到这个一向不喜欢惹事生非的少年这么……额,直接?露骨。不过,今天众人齐聚的目的却不是为了那般。而是……
“怎么样,蓝老头,需要多长时间?”端起茶杯,闲闲地看了眼对面坐着的微胖老头,懒懒开口。当然问的是段铭瑞等人体内血蛊的解药。
一大把年纪被小后辈如此无视,显然老头已经经历多了,也不觉尴尬,眯缝着眼,单手捻着一绺灰白的胡须,像在思考着。
事关人命,这种时候最能考验人的心性。
段铭瑞当然关心,但望向老者的神色却并不急迫,面色如常,举止得当,展的是大家风范的稳重和矜持,颔首以待,贵气昭昭。
司寇商斜靠椅背,单肘支额,另只手稳稳端着侍女新奉的清茶,眼神偶尔掠过老者,露的是强者的气定神闲,恣意不羁,笑看风云。
菊夸张地向前倾着身子,灵动明眸小鹿般不安闪着泪光,鼻尖一抽一抽,手指不停搅着袖口,好似紧张地不知所措,实则脸上不见担忧之色,云凉斜过一眼,心中凉凉评价,这厮戏瘾又犯了。
陆七站在云凉身后,不时担当端茶递水的角色,扑克面相,只是眼中隐隐闪过好奇猜度泄露了他的底细,这老头也是闻香教中的人?门主在闻香教究竟是什么人物?
云凉完全是事不关己,边悠然喝茶边不时扫过众人,看有什么好料能爆出来。
“这个嘛,血蛊是我三十年前制出来的,时间太久,一些具体的细节记不太清啊,这解法吗就……”
半眯的小眼精光闪动,捻着胡子嗯嗯啊啊,迟迟不出下文,好在厅中几人自控力可以,否则早就被拍死了。
知道蓝老头在故意拿乔,云凉跐溜跐溜喝着茶,压根没抬眼,老头捻胡须的手指登时顿了顿,唇角微抽。仍旧保持着快要僵掉的五分笑,看着对坐的少年。
“如果你实在想不起来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快七十岁的人了,忘性大也很正常,我不会为难长辈,又不让白老头(前面提到的“医鬼”,蓝老头是“医怪”,闻香教里面两个药物狂热分子)来试试,虽然冒险一点,或许还有胜算。反正我的血也够多,段少主跟司教主的血蛊暂时不会发作。”
闻言段铭瑞维持的完美表情上出现一丝裂痕,唇角微抽,这完全是哄小孩的论调,可对象却是不折不扣的老前辈,还是十几年前江湖上叱咤风云的人物,云凉为人还真是不分对象,一概随性。
蓝老头闻言神色一变,脑子里两个小老头打架热火朝天。
一个一脸不屑:“哼,她这是激将法,知道我跟白老头不对路,故意搬出来激我,好让我松口答应。”
另一个一脸深沉状,“虽然这丫头经常利用我跟白老头之间的比试来骗取我们的苦力,但是这丫头变脸跟翻书似的,说不准当她真会把白老头找来的。”
“哼哼,你也不想想,从闻香教出来一趟得花多少时间,她愿意放血救人,人家可不一定有心情等,好不容易才赶到这,不可能意气用事浪费时间换角,她愿意对面那些煞星可不一定乐意。”
“可是,不能用正常思维去猜那丫头的想法啊,万一我们不当事,她偏要对着干怎么干,你见她把谁放眼里过?真要是让白老头来把血蛊解了怎么办,那个死老头以后就有把柄笑话我了,不行不行,这绝对不行。”
看蓝老头一脸的纠结,捻着胡子的手都改成扯了,云凉才一挑秀美,“怎样,想好了没?你知道我做事一切皆有可能。”
最后施压一次,最近对这两个老顽童太松懈了,从总部传来消息,教里被这俩老头搞得鸡飞狗跳,乌烟瘴气,趁她不在欺上瞒下,后山的活物都被他们的实验弄得遭了殃,是该敲打敲打了
“七天。”蓝老头知道云凉是真没耐心了,也不再游戏,双唇一眯,眼中是自信的肯定。
“段兄、司教主认为如何?”云凉扔下手里的茶杯,冲旁边座位上的两个人询问。
“可以。”
“蓝老前辈费心了。”
云凉闻言点头,旋即站起身来,“那我也可以专心处理赫连大小姐的伤势了,先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