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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看出莫寒羽眼中的一丝疑惑,男子开口解释道。“在下赵映竹,早年受老庄主救命收容之恩,后拜顾总管为师,一直留在山庄以报两位恩情。大小姐受伤之时,我正在外地打理庄中生意,昨天才赶回来,所以诸位对我不太熟悉。”

莫寒羽微微侧身看云凉浅浅点了下头,心中有了底,回应得体。

难怪这人看着有些眼熟,八年前自己还在庄里的时候确实见过他,深受顾向成信任,据说赫连浩也对他青睐有加,曾教他医术,不过以前对他关注不多,所以再见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从云莫两人踏进正厅,段铭瑞的视线就没再离开过这个少年,虽然来的匆匆,却无法从他脸上读到慌乱跟在意。云凉和莫寒羽刚刚的互动,自然没有逃过刻意的监视。

莫寒羽似乎相当在意少年的看法,就师兄弟关系来言,是不是太亲密了些?少年到底有什么本事,值得一教左使如此看重?

云凉感觉到一缕探究的视线,本能地去捕捉,一歪头看到另一段的段铭瑞,心中了然,也是一个相当敏锐的人呢。

年少时就曾经见过,也有过一场还算愉快的交谈,人的一些特质是时间掩盖不了的,发现她的真实身份应该只是时间问题了。

不过,从踏出闻香教起,她就没想刻意隐瞒身份,也不在乎别人什么时候会认出她来。至于使用古云溪的名字,只不过不想在事情没有明了之前给自己和闻香教惹麻烦而已。

但是现在她发现,一切顺其自然反而更有乐趣一些,谁会是第一个发现秘密的人呢?

对视中,少年平静的脸上慢慢漾起一抹莫名的笑意,慢的似乎能看清他面部每一条肌肉的动作,明明只是微笑却让人有种被看穿的骇然。段铭瑞忍不住攥紧右拳,却不知为什么,始终移不开视线。

直到少年平静地撇过头,与莫寒羽交谈着什么,段铭瑞才发觉自己的失神,心思居然被一个少年牵引了!

有些懊恼,可心中分明还有另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这样的事不是第一次发生,有种怪异的熟悉,难道真的发生过?什么时候?对方又是什么人?错觉吗?

“顾总管失踪了?”这次是云凉吃了一惊,顾向成竟然在赫连山庄神秘失踪了。

不可能,怎么可能?有那样的武功怎么会是任人宰割的角色?其他人不明所以,轻视他的实力情有可原,毕竟在他们眼中只是一个总管,但她真切地知道,顾向成的功力可不比在座的每一位差!

赵映竹说完皱起眉头,右手握拳砸向桌面,难掩懊恼和担忧之色。

段铭瑞也被这边的惊呼引回心思,轻重缓急他再明白不过,赫连山庄才是当务之急。“可有什么线索?”沉声疑问。

“昨晚回来的时候还与顾总管打过招呼的,今早去找人的时候却哪里也找不见。

房间很整洁,没有打斗的痕迹。但在窗楹上有几道新增的划痕,房间后的花园地上发现几滴凝固的血迹,花园中的药草好像也有重新整理的痕迹。”

众人听得心中默默赞叹,探查做得果然细致,这样分析下来,顾总管的失踪确实可疑。

不知道为什么,段铭瑞不自觉地去看站在莫寒羽身后的那个少年,手指托腮,眼神有些凝重,是在沉思?好像顾向成的失踪令她很意外,难道她了解些什么?

“你进房间的时候,可有什么异味?”

不正常。顾向成不可能在这种关头离开赫连山庄,而听赵映竹所说,被人劫持的可能很大,但是顾向成怎么可能会没有察觉?而且庄中如今的高手不少,没有惊动任何人是不是太不可思议?

众人的视线齐齐落向说话的少年,莫寒羽一顿,率先反应过来,“你认为被人下毒?”

“如果是我,这样怀疑很正常。”这些人中,对毒物最熟悉和依赖的就是她,发生意外,有这样的思维倾向也再正常不过。

“带我去看看。”转向赵映竹,淡淡的语气,却不差分毫地传达了她的坚持。

“一起吧。”段铭瑞看着云凉,四目相对,谁也无法吃准对方的心思。

侧院向来清净,顾向成的住所也在此处。

古朴简约的房门打开的一瞬,跟在赵映竹身后的云凉噔时定住身形。

袖底的手暗暗握拳,指尖的疼痛提醒她克制着开始紊乱的内息,眼底却在酝酿着风暴。

房中透着淡淡的墨香,摆设相当简单,除了桌椅书架,基本没有多余的装饰,很难想象这是一庄总管的住处,朴素得有些寒碜。

领路的赵映竹迈步想引大家进去,却被人从后拉住衣袖,诧愕地回头,出手的是那个纤弱的少年。

“都等在这里。”平静得有些冷硬的语调,令所有人吃了一惊。

从头至尾,少年给人的印象都是懒散不羁,毫不在意,置身事外的姿态,就连说话也透着异样的闲适与冷淡,与赫连山庄的氛围有些格格不入。

但现在,没有任何表情的脸,苍白中透着浓浓的威压,令人无法适从的深沉。

“最好照小云说的做,她对药物的敏感非常人所及。”

莫寒羽出手制止想跟进去的宇文凌霜,话却是解释给众人听的。看着一向谦和温文的人脸上露出鲜有的严肃,诸人不觉也都生出几分警戒。

魏浩峰、宇文杰、宇文凌霜是亲眼见过云凉用毒的本事的,段铭瑞身为血月的主人更是深有体会,赵映竹得知云凉在为赫连风清诊治,也知实力非自己所能及。

一行人默契地停在门口,只是视线紧紧环绕着独自走进房间的少年。

追随着云凉的背影,她的状态令莫寒羽觉得不安。云凉极少给人冷的感觉,可就在刚才开门的一瞬,他分明感到她身上的寒意,究竟出了什么事,竟然惹得云凉动怒了?

缓步走进房中,落地无声。

闭起双眼仔细品味着那丝淡得快要逝去的味道,多么令人怀念,又是多么熟悉……八年,缠绕在她的记忆中八年的气味,就算飘渺地不真实,怎么可能被她忘却。

八年前,就是这味迷烟,将她掠走,带离赫连山庄,带离她下定决心要守护的人,也带离了她最渴求的温暖,用最直接的方式讽刺了她的弱小。

紫焰独有的顶级迷烟,味薄气轻,散人功力,名为“鹤羽”,飘散开如白鹤落羽,优雅迷醉,没有解药。

背对着众人,无人看到那抹透着血腥的微笑,好像又是一个轮回,但是如今的她却不是只能坐以待毙的羔羊。

八年前的舞台上,站着的是紫焰跟赫连山庄,隐在幕后那双操纵着一切的黑手笑到了最后。

八年后的这幕剧何其相似,只是多了些许演员,弘远教、赫连山庄、栖凤教、听雨楼,同样也一双隐匿未见的大手。

弘远教与赫连山庄都一致地被牵连,开场的手段如出一辙,若说其中没关联那才是睁眼说瞎话!一场巨大的阴谋,无疑已经开始了。

“怎么样?”众人见云凉停在房内半晌未动,忍不住问道。

微微侧头,看向门外翘首以待的诸人。

“嗯,是鹤羽。味道很淡药效猛烈为迷烟中的上品,却有一个缺点,气味不容易消散,不过也是这个原因,效用能维持很长一段时间。从现在的情况判断,应该有两个时辰了。看样子顾总管似乎有所觉察,窗楹上的划痕可能是暗器造成。”

“鹤羽?紫焰的特有的那种迷烟,鹤羽吗?”云凉话音刚落,赵映竹险些惊呼起来。

众人纷纷侧目,鹤羽他们也曾听说过,毕竟凭紫焰的名气和弘远教的特殊,没办法不关注。但是一直表现沉稳的赵映竹如此失态,背后定有隐情,这才是诸人所在意的。

“赵兄可知道些什么,或许能提供些线索也说不定。”

段铭瑞乍听云凉提到紫焰,心里也是凉了一截,先前赫连风清的受伤与弘远教是否真有牵连还没有明确证据,尚无法定论,但是现在又出了顾向成的事,巧合得有些说不过去,难道弘远教真的也被牵扯在内了?这是他目前最担心的。

不过赵映竹的反应确实也不能不让人在意。目前的一桩桩事件,赫连山庄无疑被推到了风头浪尖,吸引各路高手聚集,定有反常之处。作为事件的源头,也许还有什么事是他们遗漏了的。

赵映竹听段铭瑞这么一问,也知道自己的反应太过激烈。他何尝不清楚同属五大世家的段家、魏家、宇文家如今齐聚赫连山庄的别有用心,甚至还莫名其妙地吸引了那些鲜少露面的厉害教派。

赫连风清重伤昏迷,顾总管下落不明,能主持大局的人情况都不乐观,赫连山庄的处境不可谓不危险,现在每走错一步都有可能万劫不复,哪里容得他意气用事。

看看身边的其他人,也都是一副欲知真相的迫切,有些纠结于到底该不该说出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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