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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我要什么,你就会给吗?”北堂引盯着她的眼睛,她真是有耐心又乖巧,居然没有再像恶狠狠的小狗似的咬他!而这一切都是为了那个男人!这让他情何以堪呢?

“如果我有,我会给你。”沐轻楚不躲不避,直直看向他的眼睛,她做人向来重承诺,从不轻易许诺,也不愿意说假话,只要能救商湛,她什么都愿意。

“小七,我要什么,你不会不清楚。我要……”北堂引勾唇一笑,手指挑起她鬓边的一缕发丝放在鼻下轻嗅,陶醉地闭上眼睛,温柔地说道:“我要你的心。”

做梦!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人可以得到她的心了!沐轻楚撇开了脸去,迟迟不应。他偏偏要她没有的东西,让她怎么给?

男人却不管不顾,一把揽过她的腰,脸如慢镜头似的寸寸推近,呼吸渐渐喷在她的脸上,见少女并没有反抗,俊脸压了下来:“小七,我……爱你。”

沐轻楚身子一颤。

“我不喜欢你……我爱你。”白衣锦袍的男子曾经对她许下了誓约,他说,沐轻楚,我不喜欢你,我爱你!

她自然知道北堂引要做什么,已经懂得情欲的身子,对男人的本性知道得不少,她看得出他眼中不加遮掩的欲望。可是,这让她觉得更加的恶心,终于在他低头的瞬间撇开了脸去。

她不能接受除了商湛之外的人碰她,爱情是有洁癖的,她只喜欢他的味道,他的怀抱,他的体温——异于常人的温度和气味。那日,北堂引强吻了她,她花了多长时间才将恶心的阴影从心里除掉。如今,让她怎么能够出卖自己的身体来完成卑微的祈求呢?原本她以为自己可以做到,可以为了商湛什么都不要,可是,到了此刻才明白,她根本做不到!

湛,你生,我生;你死,我死。这样,可以吗?

“哼!你敢拒绝我,这算是什么意思?!你明知道,要我放过他,就要把你的身子、你的心都给我,为什么还要拒绝?你不是很爱他吗?这就是你所谓的爱?”北堂引嘲讽一笑,恼怒地盯着她。

“呵呵,”沐轻楚突然笑了,原本的温顺表情一扫而空,一把推开了他,往后退了几步,恢复了破庙之中的豪气与不屈:“北堂引,我错了,我不该自取其辱的,我居然会傻到求你!光脚的还怕穿鞋的?我什么都没有,连心都没有,还有什么可怕的?你若是玩得不过瘾就尽管放马过来,我才不在乎!”

“他呢?你也不在乎?”北堂引如遭电击,一字一句道。

“他……”沐轻楚恍惚一笑,“你若是有本事就去跟他斗吧,反正我们死也要死在一处,就算……生不能在一起。”

“好!好!好!”北堂引震怒,连连后退,赞道:“安平暮雪,你真是好样的!我北堂引发誓,这一辈子倘若不能得到你,就罚我死在你的手上!不论是生是死,你永远也不可能和他在一起!因为,我、不、准!”转身便走,大步流星。

他已经被气得七窍生烟了,此生从来都没有这么挫败而恼怒过。这个女人,明明是她先招惹他的,明明是她要见他的,却偏偏整颗心都放在别人身上,一再地羞辱他、惹怒他、刺激他!他北堂引肯定是吃错了药,对于这样没心没肺的女人却舍不得放手,当真是鬼迷了心窍!

“常生!回去!”北堂引对着等在暮雪宫之外的男子吼道,那男子原本沉思的表情陡然一僵,看了一眼深深的宫门,眼中的神采看不分明,恭顺地应道:“是。”

海棠花下,少女慢慢蹲下身子,跌坐在假山石上,绝美的脸庞苍白而消瘦。三日、四日,等待是漫长而痛苦的,无望的等待更加漫漫无尽头。那日,男人一身黑衣轻易地进了暮雪宫,倘若他不是出事了,怎么会连一丝音讯都不给她呢?自怀中摸出贴身收藏的大红色平安符,少女泪眼模糊:都说白马寺的平安符很灵的,相恋的两人各执一半则可保佑一生平安,如果丢失了另一半,则一生不得安宁。她现在并没有弄丢它,他不应该有事才对啊!双手越握越紧,身子渐渐地低了下去,海棠花影之中什么人也没有,暮雪宫里太清净了,清净得都没有了人气……

她哭不能哭,笑也不能笑,到底该做什么样的表情才好呢?而且,不管是什么表情,都没有人在乎的……许是日暮的秋阳太醉人,少女竟伏在假山石上睡着了,最近,她又开始嗜睡……

“轻儿。”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声熟悉的呼唤犹如来自天边的乐音般醉人。

沐轻楚身子微微一颤,却还是没有睁开眼睛。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风哥哥的声音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他离开她很久很久了,半点消息都没有。她不愿意睁开眼睛,就想这样一直睡下去,只要没有噩梦缠绕,她愿意长睡不醒。

“轻儿,不要睡,跟我说说话。”男子的声音如山间泉水般清越,神仙谷的日子流水般淌入她的心间。然而,她以为自己在做梦,梦中才会出现那似真似幻的芷兰花海,那无忧无虑的千寻小兽,那温暖如春的幽静山谷……

不,不要睁开眼睛,就这样睡下去吧。

“轻儿……”男子轻叹一声,伸手将她的小小身子抱了起来,一步一步走向了清冷的暮雪宫。千寻小兽在前面带路,那些宫女们还来不及看到它的影子就都已经昏厥在地、不省人事了。

千寻小兽得意地围着男子的头顶转了好几个圈,嘴里呜呜咽咽地说着什么,好不快活。它一直一直不识人间愁滋味,不管在什么地方,似乎只要有它的主人在,哪里都是家。

白衣胜雪的男子脚步虽快,却也很稳,因为怀中抱着的是他的整片天地,他所做的一切都只为了她,再无他人。陵江被困,他多多少少猜出一些原因,及至千寻小兽回来找他,他才知道商湛耍了什么手段。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今他回来了!回到他心爱的少女身边了!

循着千寻小兽的步子,他走进了守卫森严的皇宫,护卫虽多,门禁虽严,可是在他的毒药面前,什么用也没有。

他想要见她,就没有人能够挡得住。

看着怀中少女眉心的六瓣雪花,突然记起了年幼的时候在南越的王宫里,姑姑的额头似乎也有着奇怪的胎记。只是姑姑性子冷清,不大愿意出门,他见她的次数也是少之又少,现在想来,当真是不应该啊!否则,他何至于连自己的表妹也认不出呢?

表妹……风若尘眉眼如画,清雅一笑,原来从此又多了一份牵连了吗?

暮雪宫真大,也真是冷清。风若尘皱了皱眉,寒暖蛊毒受不得热也受不得寒,这样的温度,他有些不习惯,似乎除了神仙谷,哪个地方的温度都是不合适的。

将少女平放在轻纱帐掩映的大床上,这才发现了少女手中握紧的东西——一块大红色的平安符,上面用精致的刺绣绣着黄色的篆体字——“安”。脑袋一阵恍惚,他怀中也有一块平安符,是她亲自为他求来的,可是上面绣着的是“平安”二字,这半块不清不楚的“安”字说明了什么?

不愿意去多想,风若尘摇了摇头。千寻小兽调皮地落在床头逗弄少女的脸,如同在神仙谷里一般不争个高下决不罢休,男子嗔了它一眼,轻声道:“千寻,不要调皮了。”

执起少女的手,她手腕处的黑气渐浓,手臂处的血色朱砂更红,蛊毒已经开始蔓延了。这可如何是好?从怀中拿出殷子期给他的白瓷瓶,揭开盖子,一只蝴蝶大小的蛊虫立刻飞了出来,当真如枯叶般形容枯槁,绕着少女的全身飞了几圈,便从窗口处一闪而过,消失不见了。

风若尘看了一会儿,将瓷瓶收起。既然师伯说这枯叶蛊可以找到下蛊之人,那么轻儿岂不是就有救了吗?但愿一切顺利。他叹了口气。

轻轻替她掖好被角,他忽然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环顾四周,宫殿冷清,宫墙深深,可是他该以什么身份出现呢?总不能每次都这样来无影去无踪吧?

“轻儿,睁开眼睛看一看我……”男子倾身唤道。

可是少女眉头颤了颤,依旧熟睡。

“轻儿……”男子无奈,又像在神仙谷中一般划破手腕,将自己的血喂进她的口中。很奇怪,当血滴进她口中的那一刻,居然有股久违的快感袭遍全身,疼痛竟连一丝都没有感觉到。

“咳咳——”少女咳嗽了一声,嘴角的血迹还来不及擦去,就被浓烈的血腥味呛醒,睁开了黑宝石般的眼睛看着坐在床边白衣胜雪的男子,没有眨眼。

“轻儿?”风若尘见她目光呆滞,顿时吓得屏住了呼吸,她不会将他忘记了吧?他离开得太久了,他的女孩儿居然都忘记他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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