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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商湛的身子猛烈一颤,呆呆地看着她,“你……恢复记忆了?”如果不是这样,她根本就不会记得极北雪原上的事情,那时候她已经猜到他就是北秦的三王子北堂战,而他也默认了。

“嗯。”少女傻傻地点了点头。

“我……”商湛却突然变得很无措,好像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一般,从前他希望她恢复记忆是因为不想让她忘了他,现在他不想让她恢复记忆是因为他不想让她记起极北雪原上的试探,以她的聪明,她不可能会不知道。

“什么时候想起来的?”商湛垂首轻声道,不肯去看她的眼睛。

“刚刚回陵都的时候。”少女也低下了头去,“我把你气得吐血的那天。”她可真诚实!

“那你……”商湛惊讶地抬头,“不怪我?”那次致命的试探,她也肯原谅他?

“怪你我还会跟你……吗?”少女羞红了脸,她原本是想要大声吼出来的,结果出口居然比蚊子的声音还小。

“跟我什么?嗯?”男人却像是故意刁难她,他最会的就是斤斤计较、得寸进尺了。

“跟你滚床单!需要我说得那么明白吗?!”沐轻楚受不了他的软语询问,抬头吼道,他就是一奸商加妖孽!

男人的脸一下子憋得红了,嘴角的笑容僵住,他的女人果然很极品。“你记得就好,不要忘记对我负责。”他随即又笑开了,毕竟是久经商场之人,随机应变谁都不是他的对手。

沐轻楚暗暗腹诽,真是个十足的变色龙!大奸商!这样的事情还要她负责,真是没有担当!

“我是北秦的三王子,我的娘亲是秦王的宜贵妃。”商湛不再说笑,一字一句把事实都告诉她,“其实,娘亲只是一个小小的江南村姑,没有什么过人的才华,也没有什么显赫的家世背景,只因为她的相貌和秦王心爱之人有几分相像,所以她就被带进了秦王宫,被封为众人羡慕的宠妃——宜贵妃。”

“替身?!”沐轻楚惊讶地问道。

“……”商湛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是,不折不扣的替身。秦王的宠爱只因为她的相貌,其他的,都不重要。他给了我娘亲最好的妃子待遇,一年之中有半数日子招她侍寝,这对于一个妃子来说是不是很荣幸?可是,就因为这样的宠爱,她在后宫招人妒忌,而除了秦王之外又没有半点依靠,结果其它的妃子联合起来害我娘亲……”

男人的大手一片冰冷,极北雪原上的风雪又开始在他心里刮了起来。沐轻楚一把握住他的手,温热的手掌似是给了他继续说下去的勇气,男人圈住她的肩膀,将她小小的身子搂在了怀中:

“那时候,我实在笨得厉害,以为哥哥弟弟们都是真心待我的,如同娘亲一般无知,以为这世间之人都如娘亲所说的那般纯朴,无半点害人之心。偏偏父王又因为娘亲的缘故宠爱我如珍宝,这更是犯了大大的忌讳。所以,我理所当然地被哥哥和弟弟们抛弃在了极北雪原,他们借着狩猎的名义带我出去,然后在我兴冲冲狩猎之时一声不响地离开,告诉父王我被雪原上的狼叼了去……我娘等不到我回来,便自缢了……”

男人停住说不下去了,这件伤痛的往事促成了他人生最大的转折,不论是从心机还是从命运上。

“后来你怎么了?”少女隐隐察觉到了什么,他身上那些大大小小深深浅浅的疤痕,他每月一次的致命寒毒是不是都和那时候有关系呢?想到这里,她的身子不由得颤了颤,语调也不稳。

“嗯……”商湛想了想,居然笑了:“我一直乖乖地呆在黑漆漆的山洞里,以为哥哥弟弟们只是把我忘记了而已,他们总会来找我的。可是,我等着等着,一天、两天、三天、四天、五天……我等了很久很久,你猜我等到了什么?”

“什么?”沐轻楚已然泪流满面,顺着他的口吻问道。

“哭什么呢?嗯?”商湛低头吻了吻她带泪的眼睛,笑道,温柔的笑意突然变得无比的嘲讽:“我等来了一只雪狼。知道吗?雪狼是极北雪原的主宰,那时候我还跟娘亲保证说一定要把雪狼皮带回来给她做一件大衣,结果我居然在黑漆漆的山洞里遇到了一只。那时候我睡着了,雪狼舔我的脸和脖子,大约是不知道从何处下嘴,而我却以为是娘亲在吻我,你说多傻。”男人继续笑,抚了抚少女的头发,像是在开玩笑一般。

沐轻楚却猛地扑进了他的怀里,吓得瑟瑟发抖,她不敢相信,那时候是什么样的情形,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又冷又饿,恐怕只剩下半条命了吧?可是偏偏还遭遇了凶残的雪狼,他该怎么办?

“别怕,我把雪狼咬死了。”男人似乎很骄傲地搂紧了她,笑道:“雪狼咬住了我的肩膀,我就咬住了它的脖子!结果,它比我先失去知觉。可惜啊,没有能把那畜生的皮带回去做大衣,我到现在都惋惜。”

她从未发现他居然有这么好的喜剧细胞,明明是一件痛彻心扉的往事,他却说得像是在开玩笑。然而,她做不到开怀,做不到和他一样地释然,所以此刻便伏在他怀中泣不成声。原来那些伤疤就是这么来的,原来他的寒毒就是这么来的,原来他也有纯真的时候,只是被现实逼得无路可走罢了。她终于是懂了!

“别哭,乖,早知道你这么胆小,我就不告诉你了。”商湛笑道,“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总算活着从雪原出去了。有人到雪原上采摘雪莲刚好救了我。”他说得无比轻松。

“呜呜……”少女却不管他怎么哄还是哭个不住,纤细的手臂紧紧地抱住男人的腰,胸口起伏:“呜呜,我要去杀了他们!”

第一次,他在她的口中听到“杀人”这两个字眼,她似乎是一直劝他不要杀人的。男人呆了一呆,随即笑容如雪莲花般舒展开来:“不用了,你只需守着我的桃林就好,其它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乖,不哭了,嗯?”

少女还是止不住泪。

“再哭我就要心痛而死了。”男人威胁道。

“呜,我……我没有哭……”少女抬起头来,明明泪眼朦胧,却死不承认。

“没有哭就好,你不是还要卖桃子的吗?眼睛肿了怎么行?到时候人家付账你可要看仔细了。”商湛今天难得说了这么多话,难得和她开了这么多玩笑。

“嗯,我会看仔细的!绝对不会比你差,大奸商!”沐轻楚哭着笑了。

“呵呵,”商湛爽朗一笑,她叫他奸商也已经习惯了,“来,唱首歌听听。”

“我是一只小毛驴?”少女可怜巴巴地瞅着他。

“你敢!”男人大怒,他最讨厌这首歌了。

“前生你是桃花一片

遮住了我想你的天

红尘中的我看不穿

是你曾经想我的眼

来生我是桃花一片

曾经凋零在你的指尖

听着你红尘中的长叹

落花憔悴了想你的容颜

前生你是桃花一片

红尘中将寂寞开满

想你的我在花丛中留恋

看思念在冷月中凋残

来生我是桃花一片

花瓣上写着你我的姻缘

怜花的人不解花谜暗

这份情才还的如此艰难

我用三世的情

换你一生的缘

只为今生能够与你重新

面对面

我用三世的情

换你一生的缘……”

少女反应迅速地唱起了另一首歌,男人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一点,似乎是听得着迷了,只知呆呆地凝视她的脸,看得她声音越唱越小,以为自己的调子不准了呢!最后只能咬唇看着他。

商湛轻轻一笑,将她拥在怀中,叹道:“我用三世的情换你一生的缘,怜花的人不解花谜暗,这份情才还的如此艰难……再唱一遍我听听。”和他的心思多么相符啊,难为她怎么会唱这样的歌。

“哦。”沐轻楚顿时笑了,靠在他怀里轻启朱唇:“前生你是桃花一片,遮住了我想你的天,红尘中的我看不穿……”

七月的天气,桃树已然结果了,可是两人的眼前似乎出现了满天飘洒的桃花,纷纷扬扬,路尽隐香处,翩然雪海间……

在一个陌生的时空,通过傍大款,她有了自己的第一间店铺,店名原本是要叫“如沐春风”的,可是大款不准,所以现在店铺有了个庸俗的名字——“商记”。更加可恶的是,她只能点头顺从,谁让她是傍大款的呢?

商府的桃树品种不一,所以结果的时间也不一样,到了九月中旬,才刚刚好将桃子买完了。因为品质很好的缘故,来买的人倒不少,其中不乏王公贵族,也许不是为了桃子,而是冲着她的美貌吧。然而,那些敢多看她一眼,或者眼神稍稍有些不轨的人,多半不会再有机会出现在她的面前,这些,忙的不亦乐乎的某女却是一点也不知道的。她一直在盘算着怎么让奸商答应她做古董生意呢!就算不能在这里继续神偷的事业,和心爱的古玩玉器相伴也是一桩美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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