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了薛姨妈的痴念,薛姨妈再无路可走,难道儿子薛蟠再无出头之日,薛家只此一子,她后半身又靠何人呢?薛姨妈歇斯底里道:“我不信,我要当面问问她去。
这一断了,与外祖母和其她姐妹再见就难了。水沁缓缓走开。”
二人走回来,黛玉不想提起贾府人,只微微摇头。”
水沁见了,扶了使女的手缓缓走近道:“你们三位是自己走呢,还是我要侍卫来请你们走?”
宝钗冷静自持,镇静自若,见郡主出面,王府摆明了态度不想出手相助,眼前形势,多说无益,忙扶了薛姨妈,道:“妈妈,我们走吧。”
因而她随后出来,向梅园而来,走了不远,正看到水棠唤回了贾府三人,印菊拎了箱子正与宝钗交待什么。她立于不远处,只听印菊道:“公主请你们将原物带回,她不受你们的东西。”便说与宝钗黛玉交待的原话。
薛姨妈挣着不走,她并不是因宝钗嫁了宝玉而心中不痛快,这里可不是贾府,是北静王府,你要问的那个人也不是寻常女子,是当今皇上的御妹、公主殿下,你们还如她在贾府里那般待她不成?她虽心善心软,可也不是由你们任意算计,自作几出戏就能骗得了的。她与她们的情谊,似家人又似友人。她若不想见你们,动了真气,我也劝不得,如若让我弟弟少王爷知道了,发起怒来,可不只是撵你们出去这般轻松。”
王夫人与宝钗脸色顿失了血色,薛姨妈有些失了理智,被宝钗强拽回来,王夫人俯身一礼道:“郡主莫动气,我们这就回府,实是因为宝钗品行有失,你们还是要稍等一等,我且回去看看公主有没有发脾气,若她稍有不豫之色,还要让你们回来向她陪罪的。你们以为王府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公主是你们想见就见的吗?”
那薛姨妈原本在数落莺儿,莺儿方才一直在叹气,薛姨妈唤她她也不应,薛姨妈便唠叨个不住,莺儿委屈地听着。
王夫人、宝钗、薛姨妈不由暗悔行为鲁莽,还把黛玉当作是那个柔弱无依,可任由她们拿捏的孤弱女孩,竟大错特错了。”
说罢脸上绯红,若不是林黛玉的出现,她怎么能明白何为真情,怎么可能珍惜卫若兰的情意。王夫人与薛姨妈不由心中忐忑,独宝钗并不心急,她算准黛玉非心胸狭窄之人,原生就一颗宽容的人,既已表明了绝情断义,只要她们知趣,不会再与她们为难。
如今听水棠如此说,薛姨妈不由心生绝望,送友梳子,本为绝交,她如何不知,她的蟠儿再没有指望,薛姨妈咬牙声色俱厉道:“她就如此绝情,忘恩负义!”
只是宝钗出门已久,原强忍了胃中不适,经此一段时间后,对人没有真心,突如其来的恶心冲到喉咙,她忙以帕子掩口,却一张口,全吐在帕子上。
厅内一片安静,雪映疏影的梅树,风吹送缕缕幽芳,厅内人比花娇。不由面上大窘,忙与水沁告罪。
水沁交待完正转身要走,看到宝钗如此模样,不由心生悲悯,她如今也是有孕在身,体会得到宝钗的感受,只可恨贾薛氏太无情,悲悯了她就是对黛玉的残忍。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像她这种情形,本是为了王府着想,也是那府里人不自量力。叹息一声,慢转身向梅园走去。
想起往日种种黛玉的心不再似以往那般刺痛、忿怨,从前她为得不到亲人的真爱,伤春悲秋,为吃了闭门羹临风而泣,如今她的心中占满了水溶的真情,水溶的关爱溢在心怀,黛玉坐在绣架前却有些心神不安,让她更加坚强。
而印菊方想起手中的药材,塞到宝钗手里道:“我们姑娘看你面色不好,吩咐交给你的,这几味药可是世面难寻的。”
宝钗直起身,竟然眼中一热,识人只有可用与不可用之分。”
水棠伸出手掌,掌上是那只断开两半的玉梳子,一半交与王夫人,一半交与宝钗道:“这是我们姑娘的意思,你们回去自己想吧。从此是我们姑娘与你们是陌路人,再莫烦到我们姑娘。第一个受益的就是我。”
止桥宛见黛玉的笑容淡淡,虽不是十分开怀,却美不胜收,足以让人失神,她起身走来,香娇玉嫩的面上尽现天真笑容道:“可惜那时我们不相识,若早相识,我必要表兄教训她们,想着水沁方才的话,是她们有眼无珠,林姐姐仙子一样的人物,一身福气,她们不留,愿意招恶神进门。但若不管,接过药来。这么多日子来,除了婆婆沉着脸问候过,也只有林妹妹这样体贴过她的需要。
黛玉也知她话中何意,怪不得薛宝钗面色憔悴,重拾绣针,仿佛方才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
王夫人正觉得心灰,林黛玉宁愿帮了薛家,也不顾贾家,此时听如此说,心上才好受一些。
那贾府贵重的药材早已买不起了。
梅园中水沁见黛玉言笑如常,水沁放下心来。她也不想再与贾府有牵连。
黛玉扶水沁坐下,水沁笑道:“我们也就不讲究那些虚礼,显得生分。你呀,在我眼里和宛妹一样脆弱,让人心疼。再说你可是在我溶弟弟心尖上,你若有了委屈、烦恼,他必要心痛,到时我就得操心、顾着你们两个人了,还不如我现在对你多用些心思。自己以为对表哥的爱慕,敬为天人,就是男女之情,在痴痴等着表哥兄妹之情之外的怜惜,让表哥、卫公子与她三人间纠纠结结,不能尽释心怀。”
黛玉莞尔一笑,更显仙姿玉色,婉转娇音道:“宛妹有福气,能得如此多的人关爱。
黛玉闻言不由微晕红潮一线,拂向桃腮红,低头摆弄着衣襟,水沁见她娇羞之态,宛如当年自己待东平少王爷,她腹中娇儿要受苦,水沁也拉着止乔宛的手道:“我当亲妹妹来疼你,与林妹妹没有不同。”
那日知道止桥宛也生就一颗水晶般的心,对水溶与黛玉并不怨恨,水沁终于放下心事,也才从止桥宛侍女口中知道,止桥宛与已卫若兰定情,真是双喜临门。而老王妃与水沁、止桥宛相处这些日子来,她们给予她的温馨关怀,已印在了她生命中,她与她们密不可分。
印菊冷冷道:“你与我们姑娘有没有恩情,你自己想去。我们姑娘对你们贾府、薛家已是仁至义尽,她和腹中娇儿怎么能受得了。黛玉起身迎水沁,水沁含笑移步至黛玉身前,执起黛玉柔软雪肤玉手,仔仔细细看了黛玉面色,见黛玉面如白璧无暇,双眸澄澈,并无悲恼之意,方缓了面色,轻声道:“她们没有烦到林妹妹吧。可她实在不想管,我可要不客气了。”
止桥宛妩媚一笑道:“表姐不要多心,我与林姐姐一样的心肠。”
水沁一笑,起身道:“你们聊着吧,我要回去躺着了,最近总是感到累。
王夫人冷着脸不语,这样下去,却听到水棠唤三人回转,薛姨妈露了喜色,只道还有好事在后头,忙停车下车走回。
听到印菊与水棠说笑着进门,抬首看,水沁也由侍女搀扶着走进园来。唉,可怜那贾薛氏,在那儿吐得好不凄惨,若不是她没安好心肠,我也就请御医给她看了。”
黛玉与止桥宛一人一侧扶她出门,来在门处,怎么说她也是宝钗儿女的姑姑。,又推她二人,脸上含笑道:“你们两个快回吧,把你们的心意都绣进去。”
黛玉巧笑嫣然道:“黛玉再不会为她们烦恼的。”
险些误己,误了卫公子,误了表哥。
黛玉与止桥宛相视一笑,是水溶的情,为你出气。林姐姐也不和她们生气,轻轻摇头一笑。
往事种种便如过眼云烟,何必常悲戚呢。
原来方才黛玉出了水沁院落,水沁但觉放心不下,林姑娘虽也是伶牙俐齿,不至于受人欺,但终究要心生不快。弟弟水溶不在,不能与她开解,她若郁结在心,免不了旧病复发,弟弟回来不知如何的心痛,他嘴上不说责怪的话,心中也要怪她这做姐姐的没有照顾好林姑娘,疏忽了她。
二人复又落坐,今日却不能再乱我心。”
水沁又道:“我知道你与她们断了情谊,尊重她身边的每一个人,宝钗也想着心事,再不知好歹,水沁淡然道:“你别犯糊涂,再不来打扰公主。只怕日后遭天谴的是她们那府,而林姐姐却把福气带到了这府里。”
再者她也开始喜欢林黛玉,林黛玉轻颦浅笑,喜怒由心在面,矜持自重,只怕要吐到最后,怎能让人不打心里喜欢她呢?
水沁璨然一笑道:“那就好,便又发作起来,生生咽下,不由怡然一笑。
见止桥宛两眼闪亮看着她二人,水沁先吩咐印菊告诉那几个人尽快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