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我要火了直接强要了他。”
“随你,那个老顽固记得看紧点,必要的时候咔嚓掉。”
“有难度。”曲洛嘴角又开始抽抽
“没难度显示不出你的能力。”谄媚地笑,没事捧捧你。
“白,我怎么感觉端木泽这次纯属白玩。”
“对,最近看到他绕着点走。”白玩?应该是他倒霉吧。端木渊不做表态,谁知道他在想什么。眼光不自觉地望向李惜的画像。
“血染江山的画,怎敌你眉间,一点朱砂。覆了天下也罢,始终不过,一场繁华。”你用失去你的代价,换他们心中永远的位置,为何非要去与江山争,明知道争不过。
“曲洛。”
“恩?”
开了口,却一时想不出要说什么,只能僵持。
唇角的弧度慢慢消失,曲洛静默地等待着下文,看着那张刻入心脏的脸,有那么一秒的失神,一秒,突然就像忘记了一切,突然感觉恍若隔世。抬步上前,将苍白的身影环进怀抱中,手臂如锁,却也明白,锁得住身体,却锁不住灵魂。将她的头压向心脏的位置,不能让她看见自己此时的表情,太狰狞太阴暗。
“曲洛,如果我,曲意和你一起被困于火海,你先救谁?”
曲洛不语,只是手臂收得更紧了些。
我靠在曲洛胸前,听着心房里安稳的心跳声,笑弯了眼角:“傻瓜,记得先救自己。”
“不要。”
“曲洛。”
“嗯。”
“放了孟莲吧,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良久的沉默之后,曲洛说‘好’,尾调叹息。
我停步在雅室外,隔着一扇门扉,听着那些玉器瓷器撞上硬物的脆响,听着木质家具被迫碎裂的闷声。很难说李惜的死不是端木泷默认的,只要他金口玉言,保孩子还是保大人,哪里容得了李惜。爱上了,付出了,容忍了,得不到回应,遭到背叛,任谁都会想要毁掉吧。得不到,所以干脆毁了。
错误,似乎早就犯下了,想要弥补,却反而越陷越深,依着门板缓缓滑坐到地上,源源不断的凉意涌入体内,顺着经脉一寸一寸蔓延,好难过。
王府东院,离端木渊的寝殿最近的院落,被烧了幽兰苑的独孤兰意外地成为了东院的主人,地位上是超出王妃的尊贵。后园哗然,从来没有一个女子能够搬出后园,从来没有一个女子能入住华丽的王府东院,可是,那日园里走水,这园子里最受宠的不是音妃吗?王爷去救的也是音妃啊,怎么突然之间,兰妃受到了这般重视。
戒备森严的王府东院,享受的是王府暗卫的保护,各种待遇比照贵妃标准,皇家建筑师设计的主体房屋,皇家园林师操刀的院落景致,精美绝伦的建筑物,珍稀奇异的花草植物,匠心独具的人造景观,连其中的侍者奴婢也是渊王爷亲自吩咐,鹤羽亲自调配的存在。在所有人眼中,能够入住东院,就是无上的荣耀,后园的女人眼红地咒骂,只是个人目的不同。比如王妃倾城,就是C裸裸地嫉妒,一个音若就够她怄的了,再来个独孤兰,她空有个王妃的头衔,却越来越没存在感。
沉香木榻,象牙床,金镶玉钩,芙蓉纱。独孤兰怀抱着‘夜幕’坐在华美的厢房内,面前的花架上放着一盆百年骨兰,馥郁的香气比熏香淡雅幽远,安抚人心。两名着淡紫裙衫的丫鬟垂手立于门边,渊王寝殿的侍女,为了弥补独孤兰随嫁丫鬟的死。
指腹摩挲着‘夜幕’襟口小小的‘渊’字,清丽温雅的脸庞上染着淡淡的红晕。独孤兰的脑海里始终回放着那一刻的画面,意识模糊地缩在角落里的自己,未抱任何希望地以为会就那样死掉,却意外地等到了那个不可能出现的人。满目怒放的红莲里,飞身而入的男子,看不清面容,却能感觉到他的怀抱的温度,和记忆里的一摸一样,薄凉得驱散灼热的火焰,那般小心地将自己保护。
还以为那是一个梦,弥留之际还妄想他的爱。只是,醒来是手里攥着的‘夜幕’将梦境变为现实。那不是妄想,更不是幻觉,‘夜幕‘便是最好的证明,东院便是最好的证明。漾开一抹甜蜜的笑靥,失去了幽兰苑,失去了从小伴随自己长大的丫鬟,却没有办法不去忽视那些悲伤,幸福似乎就在眼前,具体地像是能握进手心。自她十二岁时在皇宫遇见他,尊贵的气质,俊逸的面容,卓绝的战功便让她倾心,执意嫁他的是她,无怨无悔相随的也是她,即使他一直冷淡地拒绝,她也相信,终有一天,她会等到,云开雾散,圆月当空。如今,她的等待终于得到了回报,她的付出终于得到了眷顾。
有泪水划过嘴角,沁入舌尖,微甜。
后园的琳琅阁同王府东院一样迎来了新的主人,音若。
白绫悬挂的小室,清冷的颜色昭示着某个生命的离去。音若一身素白,跪坐在灵案前的蒲团上,香烟缭绕,满室寂寥。绝美的容颜上未染半点胭脂红,秋水眼瞳无神地凝着灵案上的牌位,水粉色的唇瓣微启,却是连一个音也发不出来。
音若身后站着的丫鬟也是一身素白,容貌普通,低眉顺眼地很容易被人忽视的样子,看着牌位的双瞳没有一丝感同身受的悲伤,冰冷地不带情感。
“奴婢玉琼给音妃娘娘请安。”语音轻巧,名唤玉琼的丫鬟依然站着。
音若颤了颤,嘴角浮出一丝苦笑,长长的眼睫缓缓压下:“受不起。”
“奴婢是代替馨儿来服侍娘娘的。”玉琼睨着跪坐在地上的女子,淡道:“丞相大人让奴婢带句话给娘娘。”
“说。”
“娘娘的妹妹似乎到了出嫁的年纪,丞相大人想问问娘娘想给令妹寻个怎样的人家。”
音若暮地转头,双眼狠狠地盯着玉琼的脸,少有的阴冷:“你们要我做的我都做了,馨儿也死了,你们还想怎么样?”
玉琼不以为然地努努嘴:“可惜渊王没死。”
“那不是我的错。”眼泪不可制止地泛滥,那夜的一切突兀地似乎不曾发生过。
“奴婢只负责将丞相大人的话带到,不过,还是希望娘娘多为自己的家人着想。”玉琼眉心微蹙,不喜欢眼前女子的脸。
音若垂首哭泣,悲恸地感觉无路可走,因为这张与她相像的脸,她受的罪还不够多吗?她的父母兄妹被丞相软禁,她的幸福从此破碎不堪。她继承了她的容貌,她的爱情,却无法拥有她抛弃一切的勇气。看见他出现在自己面前,却没有办法感觉喜悦,他被刺客袭击的一瞬,忍不住地呼喊出声,为什么遇见时,两个人便注定了对立。如果先李惜遇见他,他宠爱的,执手的就会是她。眉心少了一点朱砂会有多大的不同,为何作为替身都不能继承她没有写完的幸福篇章。
玉琼烦躁地撇开眼,冷道:“太子殿下让奴婢带句话给娘娘,‘碧血桃花开了’。”玉琼说得很慢,似乎只是平日里的一句闲语,没有任何特殊的感情。
音若脱力地瘫倒,素白的衣衫在地面铺展如云,衬着她苍白的皮肤。哭声噎在喉咙里,眼泪顺着眼角滚落,砸在衣衫上,晕染出点点浅灰。
“碧血桃花开了。”失神地重复那句话,音若牵起嘴角,一抹极致的笑颜,带着自嘲,带着无奈,带着伤痛,带着她的终将走向毁灭的爱情。
玉琼依旧看着别处,她们从来都不能选择,注定成为牺牲品,既然早已觉悟,早已看清终点,又何必苦苦挣扎。美丽的女子渊王府里如此之多,能得那男子一时的宠爱已是万幸,你得到的每一分在别人眼里或许就是全部。明知道明天是怎样的,为何还要用这样的姿态度过今天。没有看瘫倒在地上的女子一眼,玉琼转生退出房间,属于夏日的阳光照亮院落里盛放的花朵,玉琼轻笑,安然地沐浴在阳光里,至少让生命的最后阳光普照啊!
手指停驻,最后一个音调在小小的密室里久久回荡。端木泽侧耳聆听这最后的余韵,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
“很好听,对不对?”端木泽慢慢扬起头,眼睛却没有睁开:“这曲长相守真得很好听,弹了那么多次,还是觉得它最好听,你也这么觉得吧!”
“为什么不说话,在怪我吗?”
端木泽睁开眼睛,看着墙上的画像,语气也越来越柔软:“你是不是怪我没有杀死端木渊。”
“你果然是在怪我这件事。”端木泽轻笑,无限宠溺:“那个和李惜长得一摸一样的音若,端木渊为了救她尽然冲进了火海,是不是很好笑?李惜果然是他的软肋那,只是可惜这次的刺杀没有成功,我们花了那么多时间策划,却还是没有能杀了他,他果然很出色,不知道他死了之后我还能不能遇到这样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