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台恐怕不知,这渊王与天下楼主曾为前渊王妃的闹过一阵,怕是只是为了让天下楼主难看吧。”先前拍桌子的男子分析道,乍听感觉很对,但细想漏洞却很多。
中年所在的一桌突然以前渊王妃开始了议论,扔出的消息与之前的留言背道而驰。
“我家远方的兄弟就在王府当差,听他说渊王和前王妃相爱的很,断不会让其去勾引天下楼主,只怕是天下楼主勾引了王妃吧,听说天下楼主可是出了名的美男子。”
“就是,渊王府美貌的女子那么多,犯不着让王妃出马吧。而且我听说那时候渊王爷根本就在边关打仗,哪有功夫管这事。”
儒生恍然大悟道:“兄台这么一解释,倒是说得过去了,夺妻之恨,哪个男人能够忍受,恐怕这就是渊王爷掳走天下楼主妻子杀害的动机了。”
谣言散播者一桌随即附和,于是渊王杀害天下楼主妻子的谣言成立,之前的指示前王妃勾引天下楼主的谣言却不攻自破。
于此同时各个版本的谣言在四处散播,越出乎意料的谣言传得越快,曾经被群众认定地‘事实’发生了动摇,曾经形象高大的人物也开始被唾弃,曾经形象黑暗的人物也有了拥护者。长安城内一家独大的八卦行业被突然闯入的几家同行瓜分了势力,许多旧时的流言被翻出又重组,声势浩大地颠覆群众的曾以为。一些论调凭空出现,一些人物被扯入,流言偏离了事态本身,至于那个死了的女子,似乎连名字都没有几个人清楚。
渊王府书房
什么人?在什么地方?做什么?吴钰准备了三个盒子,里面放着各种各样的论调,三个盒子依次放在我们三人的桌子上,每人每次抽一张组成一个故事,明天长安大街小巷又会多几个谣言版本。
这游戏我和吴钰、二爷以前经常玩,出来的故事五花八门,出乎意料的组合往往最能调动大脑的思维活度。我和吴钰玩得尽兴,端木渊坐在上位看他的奏折,纸条由白玄绎代抽,气氛与下边对比鲜明。
“小白。”吴钰第N次蹭过来给我看他编的没有卖点的故事,我从头到尾瞄一眼,感觉跟昨天的也没什么区别。
“公子吴钰和天下楼主落尘寰,相爱,落尘寰的妻子被杀害,人物,事件,结果都很好,可是你不觉得你编的故事很没新意吗?”
吴钰眨眨凤眸,他江郎才尽了,他必须要请教大姐大大了:“那怎么才叫有新意?”
我丢对白眼给他,示意他做笔录:“天下楼主落尘寰对公子吴钰一见钟情,非君不娶,无奈世俗偏见,婚约束缚落尘寰必须娶青梅竹马的女子为妻,公子吴钰听闻消息自觉不想再搅乱落尘寰的生活,于是准备远走他乡。落尘寰在将要失去的一瞬心痛致死,为了挽回心爱的人,他预谋杀死了将要和自己拜堂成亲的女子,并将女子的双目剜下送给公子吴钰以表爱意。”说完我就觉得周围异常的冷,环顾一圈,所有人都看着我,表情古怪,端木渊和吴钰比较正常,吴钰习惯成自然,端木渊这几天犯病的看什么都冷冰冰。
“要不我再编一个版本。”我勾唇浅笑,就是有顾忌才没敢编得太疯狂,限制及的都还没敢拿出来呢。
“天下楼主落尘寰和公子吴钰早已相爱多年,一个非君不娶,一个非君不嫁。而天下楼莫堂主莫子忧一直默默地深爱着落尘寰,于是在他的阴谋中,落尘寰和吴钰之间产生了隔阂,错过了彼此。从此以后落尘寰郁郁寡欢,莫子萱乘机介入,之后落尘寰再次遇见了公子吴钰,旧情复燃,两人决定抛弃一切远走高飞。谁知此时莫子萱已怀有身孕,落尘寰无奈只能与莫子萱成婚,而莫子忧为了独占落尘寰,杀害自己的妹妹并嫁祸给了吴钰。”
气氛阴沉,白玄绎明显打了个哆嗦,嘀咕了句“最毒妇人心”。我大度地不和他计较,手痒了拿他开刀是迟早的事。
“可为什么要把自己曲意的眼睛剜下来呢?”吴钰无辜地不耻下问。
我想了想,更无辜地解释:“落尘寰曾对莫子忧说过很喜欢莫子萱的那双眼睛,莫子忧杀害自己的曲意时出于嫉妒,剜了那双美目。”
“噢”吴钰低头疾书,莫子忧版弑妹事件敲定。
端木渊收了手中的奏折扔进一边的火盆中,冷然道:“你天天就想这些有的没的了吗?”
我不避讳地翻个白眼,开始剃指甲:“明天莫子萱头七,王爷准备派谁去?”说完,我抬眸看一眼端木渊,他亦抬头看我,眉头轻蹙,我低头继续剃:“尸体是王爷派人送回去的,总不能装不知道这事吧。虽然天下楼和渊王府对立,但面子上总得做足。王爷身份尊贵,不适合前往悼念”
“你想去?”声调带了丝不悦,端木渊看着我,发射冷冻射线。
我往吴钰身边蹭蹭,卖他个笑脸:“不是我想去,而是我最适合去。打着王爷的旗号,做给其他人看而已,还有利于尽快平息这场流言之战。”你也很清楚这场流言之战不能再发展下去了。
端木渊在思考,他思考就说明有可能性。
“我的身份是不够分量,要不,吴公子和我一起去?”顺便刺激他们。
吴钰暗里抛我个媚眼,唇语道:“你够狠。”
端木渊依旧沉默,我瞄了眼站在他身边的白玄绎,笑意更甚。
“有官职的人前往恐怕不合适吧。”
白玄绎瞪我一眼,估计他也不想去。
“早去早回。”端木渊说完低头继续工作。
吴钰明里抛了个媚眼给端木渊,娇嗔:“王爷你真好!”
白玄绎脸黑了,我悻悻地收回视线,端木渊怎么没掉桌子底下。
我歪着头打量着站在三步外的女子,现任渊王妃的陪嫁丫鬟,名唤雅奴。
雅奴恭敬地站着,一双乌眸却也不避讳地直视着我,她的鼻子很好看,挺挺俏俏的,很讨喜。一身藕荷色衫裙简洁大方,却也不失妩媚,较之一般的王府丫鬟更多了份贵气。一国公主的陪嫁丫鬟,我勾唇笑笑,很机灵的女子。
“不知姑娘夜间来访所为何事?”懒懒启音,实话说我有点想睡了。
雅奴弯眉一笑,自袖中拿出一方锦盒双手奉上:“一份薄礼,请白公子笑纳。”
我递给飞天一个眼神,点了下头,飞天接过,打开看了一下才转递给我。
质料上成的锦缎盒子,蝉翼纱铺底,其中呈放着一串腕珠,颗颗有指腹大小,沧澜玉髓。一指挑起腕珠凑近光源,玉珠内心呈湖蓝颜色,光芒穿透玉珠,宛如碧空无云,一片清湛。我轻笑,这可不算是薄礼。
“沧澜玉髓。”还是其中极品。
雅奴眼中灵光一闪,笑道:“白公子好眼光,不知这份薄礼是否合公子心意。”
我但笑不语,等着雅奴道出目的。总不可能是渊王妃感念闺中寂寞,以此物传情,以解相思吧,让端木渊杀了我吧。
飞天就看了雅奴一眼,就一眼,之后就站一边看戏,沧澜玉髓?能有她家主子脖子上挂着的北漠蓝玉值钱?给她家主子送礼,就等着有去无回吧!
“娘娘素闻白公子学识渊博,学富五车,更是渊王殿下最重视的家臣,这是我家娘娘的一片心意,还望白公子以后多多提点。”
自动翻译了奴雅的话,意思应该是‘听闻白公子现在是王爷面前的红人,贿赂贿赂你,帮忙牵牵线。’拇指拨弄着玉珠,晴空的颜色一颗一颗从指间走过,触感极好。我突然觉得很想笑,也的确好笑。
“雅奴姑娘,听闻王妃曾是西域最美的公主,想来,应是很受王爷宠爱的。”不能怪他胃口刁,毕竟这是皇室男人的特权。
雅奴微笑的唇角泛出苦涩的味道,淡淡的哀愁染上那双乌眸:“大婚至今,王爷从未进过娘娘所住的凤飞阁,甚至连后园都极少跨入。”
玉珠匀速走过,倾城公主多少与我也算同命相连吧,都被人下了色种,听说她之后曾经寻过短见,鬼门关走了一遭,还放不下这许多吗?空有个王妃的头衔,却连同床共枕的资格都没有,的确岌岌可危。
雅奴幽幽一叹,似真似假。
“雅奴姑娘,白某虽为王爷的家臣,却也不好插手王爷的家务事,还请姑娘以后莫要再来散院,毕竟这是男人住的地方,莫要毁了雅奴姑娘的名节。”
雅奴愣了下,随后识大体地行礼:“既然如此,雅奴告退。”
“雅奴姑娘。”我低头看着手中的沧澜玉髓,兀自笑开:“王爷似乎喜欢听曲。”鬼知道他喜欢什么。
雅奴闻言,了然道:“雅奴多谢白公子,雅奴告退。”藕色裙摆旋开,雅奴低首退出,可惜嘴角的弧度太明显。
等雅奴离开,飞天扶起我,走进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