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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便摆在偏厅吧,我与二嫂子就过去。”

“是,姑娘。”

一侧凤姐儿眼神一闪,看着黛玉自打一入林府与那些个大小丫头们的上下应对之间竟然极是妥当的,进退方寸掌握的极好,小脸淡淡的不倨不傲却又带几分清贵的模样,这让凤姐儿在心中实实一怔,这黛玉不该只是一个娇弱闺阁小姐的么,怎的出了那贾府这黛玉竟似换了一个人?

“琏二嫂嫂在想什么这般出神?”

“啊,没有,嫂子只是看妹妹有些奇怪,竟不知妹妹却也是个管家的好手。”

“嫂嫂这可是在骂我了,不过是红唇白牙的吩咐几句,哪算得什么管家?”

“真真是妹妹的嘴。”

两人边笑边走,眨眼便到了偏厅,桌上已摆好了饭菜,单侯着黛玉凤姐儿两人入席,几个嬷嬷一看到黛玉凤姐儿的身影,俱是笑着迎道,“见过姑娘,琏二奶奶。”“嬷嬷又客气了不是,黛玉早说过直接唤玉儿名字就好了,嬷嬷的大礼玉儿哪敢受?”“那又如何使得,咱们林家可是最注重礼数的。所谓的礼不可废啊。”黛玉也只抿唇一笑,由着嬷嬷的搀扶坐下,另一侧凤姐儿也在平儿的服侍下坐定,黛玉看了眼身后的雪雁春纤三女,以及一侧几位老嬷嬷和小丫头,微蹙了蹙眉笑道,“几位嬷嬷还是请下去吧,玉儿哪里需用得了这么多人的?雪雁,你带平儿姐姐下去和嬷嬷一块用饭,春纤跟我,画眉今个便服侍二嫂嫂用罢,一会平儿姐姐用过了再来换你就是了。”

“姑娘这可不成,咱们林府……”

“嬷嬷,不过是一餐饭罢了,嬷嬷若不放心,只再留几个小丫头可好?”

“那好吧,只这饭菜若有不舍姑娘胃口的可千万别忍着,嬷嬷再吩咐厨子给姑娘重做就是。”

“那玉儿可要多谢嬷嬷了。”

“死丫头你也下去吧,今个你可是沾了林妹妹的光了。”

“那奴婢可是要多谢林姑娘了。”

“去吧去吧。”

几个人下去,春纤跟在黛玉身后,画眉只依着黛玉的吩咐帮着凤姐儿夹菜,一侧单立着几个眉清目秀的小丫头,林家的教养极是好的,几个小丫头屏气凝声的,凤姐儿与黛玉只挑了自个喜欢的菜吃罢,身后小丫头端了水漱口,春纤画眉两丫头赶紧递了帕子,用罢餐,又闲聊一会,眼看着时辰不早,凤姐儿便正想着与黛玉说下是否该回府了,却不想黛玉竟是盈盈一笑,率先开了口,“不知琏二嫂嫂是想着回去,还是就在这府里住上一宿的?”

“咦,妹妹不跟我回去?”

“让琏二嫂嫂担心了,”黛玉微微一笑,小脸上是凤姐儿所看不出的淡淡神情,说出的话却显坚定干脆的很,“妹妹我是想着在这里多住上几天,一个是这乃是林家旧宅,是爹爹自小生活过的地方,妹妹我看着便觉心喜,二则妹妹住下来也好顺便帮着爹爹一些日常事物尽尽我这做女儿的孝心呢。嫂嫂觉得如何?”

“可是妹妹,姑爹毕竟还不曾到京,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住在这里……”

“无妨的,林叔林伯他们个个都是好的。”

“老祖宗那里……”

“嫂嫂只管去回老祖宗,说玉儿这里事情一待了了,便回去向她老人家请安就是。”

“即是妹妹打定了主意,那嫂嫂也只好由得妹妹了。”

凤姐儿心底微微叹息一下,她虽看不出黛玉坚持住在这林府的原因,可总是觉得有些不妥,然而,林府是人家的家,她又哪里有权利坚持不让她住的?便是老祖宗亲来若林姑娘不吐口,怕也是没法子的吧。再者说了,这林府一应人等她也都亲眼看到了,个个都对黛玉那是尊敬有加,疼在心里的,哪像那贾府之人,个个都乌青了眼黑了脸的,若是换了她,现在又有这般的理由,怕也会坚持着不走吧。

我有自个的家,何必去受旁人的腌渍气?

更何况,这林府宅子看上去虽不及贾府堂皇富丽,可内里一比却是不输什么的?

只这样一想,凤姐儿也不好再说什么,这么大半年下来,黛玉在贾府所处环境她自是看在眼里的,王夫人把她当成眼中钉般的针对,偏偏的那个宝贝蛋又极喜和林姑娘亲近,林姑娘又得老祖宗的眼,这样一来那王夫人心中怕是更不愤了,还好如今时间短,不过只是一些流言冷语,若林姑娘再住下去,怕那王夫人又不知该如何使出什么法子了。以前她以为黛玉不过是弱质女流,再没个想法的,如今这一番观察下来,怕是不是没想法,而是人家不屑罢了。想到这里,便也点头不再坚持,只向着黛玉巴巴的又叮嘱了几句千万要照顾好自个的身子切切记得早回府里免得老太太担忧挂心等等话,便由着平儿搀扶上坐了那贾府马车一径回转了。

“哦,终于自由了。”

“死丫头,你又胡咧咧什么。”

“嬷嬷你又打我头。”

雪雁嘟着嘴委屈的看向黛玉,黛玉只是抿唇盈盈一笑,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一圈后一闪,到了一侧春纤画眉两女的身上,脆声吩咐道,“春纤画眉咱们走,让那傻丫头在这里跳吧。”说罢也不等几人上来扶,便径自摇摇向厅里而去。

“姑娘您等等奴婢。”

“姑娘慢点。”

“臭丫头还不快点跟上姑娘?那般大的人了,不知道稳重的。”

“嘻嘻。”

向着王嬷嬷绊个鬼脸,雪雁嘻嘻一笑也跑着跟了上去。主仆几人都是脸色带笑,脚步轻快的很,心中都为着那脱离那个沉沉闷闷压的人连气都有些喘不过来的贾府而开心不已,雪雁更是一路上如同百灵鸟般叽叽喳喳个不停,“姑娘,咱们终于回家了,再不用看那贾府太太等人的脸色了,啊,回家的感觉真好。”

“疯丫头。”

“臭画眉,你敢说我疯丫头,你还不是一样?”

“啊,雪雁,你把我头发扯乱了,我和你没完。”

“嘻嘻,你追啊追啊。”

“站下,别跑。”

“……”

午后的阳光暖暖的,带几分慵懒气息,如同洒在大地上的一层金纱,黛玉暖洋洋的靠在厅中软榻上,微笑的看着屋外雪雁画眉两人的笑闹追逐,双眸微咪间,心底那股暌违忆久的温馨与暖意渐渐清晰起来,仿佛自个又回到了儿时,回到了那桃花满天飞的江南林家旧宅,桃花树下,落英缤纷,桃花点点落地成雨,她与娘亲,爹爹便在那桃花雨上嬉笑玩闹……

“姑娘,门外有位自称八爷的人求见。”

管家一道声音,生生打断黛玉的回忆,一抬眼,缓了缓情绪,黛玉接过小丫头递来的帖子不禁便是一怔,金玉镂雕,四周又镶有明黄金边,拈在手里只觉一片沉甸甸的压人之势,八爷。黛眉微微蹙了下,这样的帖子,似是只有皇家才有?

烫金贴子在黛玉的手里细细掂量几下,红唇轻咬,黛玉微微蹙了蹙眉,抬头看向了管家几人,“林伯伯,玉嬷嬷,来者几人?”那管家似乎也看到了来人之身份的不同,不敢怠慢的向着黛玉一礼道,“回姑娘话,只是两个人,看穿着似是一主一仆。”

“他们可说什么了没有?”

“没,只说拜见此间主人。”

“即这样,便去回了吧。”

黛玉一笑,把贴子递回给了管家,林家主人不日见京,此时,却并不曾真正到京。

拜见林府主人?

黛玉玩味一笑,慢慢等吧。

林府门外。

林风管家亲自笑着把贴子递了回去,“这位公子真真的抱歉,咱们主子还要大半月才能到,现今个这府里只咱们这几个老奴守房子的,公子贵客,实不敢轻留免得怠慢了公子,还请这位公子见谅一二才是。”看着身后那名跟着的下人脸色一变就要发作,林风又是一礼,“若公子不弃,还请公子留下名姓,也好等咱们爷回来说一声,让咱们爷好回访一二?”

“你家主子没回你刚才收的什么贴子?”

“呵呵,这位小哥说话好笑了,哪家门房收到贴子可以私下做主的?”

“你……”

“够了。”八阿哥胤祀一身白衣,手中白玉扇轻晃,眉目流转间温文儒雅微然一笑,仿佛自书中飘然而出不沾世俗的书生公子,轻轻喝退身后随从,胤祀向着林风一抱拳,“老伯,下人无礼还请老伯见谅。即是主人不在,那在下还是先行离去吧,改日再行前来。”

“那老头子可要多谢公子了,在下就不远送了,公子请。”

“你……”

胤祀身后小跟班眼一瞪就要跳出来,他家爷是堂堂的八阿哥,当今皇上的亲子,他这个老不死的一个管家竟敢大言不惭的拒之门外?换哪一家大臣他家主子爷亲至,不是他们的荣兴?区区一个林府管家竟然敢给他家爷吃个闭门羹,气死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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