罄冉一愣,旋即明白,想来皇帝是欲试探那宫女在凤瑛心中的地位,想以她操控凤瑛。这样的话,凤瑛不开口求情倒是救那宫女。可她不解,既没实打,为何宫女还在当夜死掉了。
似是看出罄冉的疑惑,凤瑛轻笑,凑近罄冉,柔声道:“冉冉想知道她是如何死的吗?”
他顿了一下,目光看向夜晚幽黑的原野,轻声道:“那日我回家便被父亲唤到了书房,父亲说了一番话,至今还清晰在耳。他说‘恪儿,我凤氏虽表面荣光,实则踩在刀尖上。爹老了,又有朝上的事日日烦心,今年祭祖便由你继任家长吧。以后凤氏一门的性命荣辱爹就全交给恪儿了。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该如何做想来也不必爹再多言,只一点你记住,做为凤氏嫡子,你自出生便注定心里容不得半点儿女情长。’。那夜我出了父亲书房便让凤戈去了趟皇宫,让他给那宫女送了一瓶上好的金疮药,宫女很高兴,当即便将那药涂在了身上……冉冉,你猜怎么样?”
他的话幽幽道来,便似在问今夜的星空是不是很美一般,罄冉只觉浑身冰冷,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你杀了她!”
“没错!那金疮药中混着毒,让她在沉睡中没了呼吸。冉冉,我凤瑛最受不得他人威胁,也受不得有人影响我至深……”
他说着手指抬起,轻轻抚弄着罄冉垂在身侧的长发,绕在指尖,眯眸柔声道:“冉冉,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他温热的鼻息便喷在脖颈,说的话更是让人胆战心惊,可是罄冉发现现下竟没有办法再怕他。似是经过那一夜,那满室荒唐的血迹让她笃信了他对她的感情,深信他不会做出真正伤害自己的事情来。
他的话本该让她生气的,气恼他如此无情,将一个鲜活的生命揉碎在了掌心。可她发现自己却在想,那宫女若不死在凤瑛手中,他的父亲甚至皇帝也都不会就此放过宫女,宫女已是必死,凤瑛一份毒,让她在不知不觉中离开这世事纷乱,也许她临死还在做着美梦,如此也算善终。
这个想法让罄冉觉得自己很冷血,可她发现她非但不愤怒,反倒在怜惜眼前男子,觉得他当真可怜。十四岁,便逼得自己不得不心硬如铁,世人只知他少年得势,成为凤氏家主,入朝从政,慢慢坐上丞相位置,沉稳老辣。便是她,也只知他阳奉阴违,笑里藏刀,却不知他也许真有无奈。
若非出自无奈,少年最是轻狂而多情,谁会愿意将一柄尖刀亲手插入心动之人的心房。那宫女死的无辜,凤瑛何其薄情,可罄冉发现她竟没有办法气恼。她甚至在想,怨不得凤瑛那日会发狂,这样一个生生将自己束缚的人,也许真的便不知如何去爱,也许那日他比她更加惶恐。
只是这样一个人,他既不懂爱,又怎能懂得放手?她说什么,怕是对他都无济于事。
凤瑛本以为罄冉会大怒,会秉持她的正义来控诉他,辱骂他,会吓得挣扎,躲避他。可她却一直安安静静的,看向他的目光甚至是柔和的,仿似一阵春风拂入艰涩的心,吹开了一池涟漪。
凤瑛不自觉用力,已是将罄冉又搂近了几分,罄冉一惊,迎上他燃着火焰般的眼眸,一瞬便又想起了那夜。那夜他也是用这样的眼眸盯着自己,她忙运起力气,反肘击向凤瑛胸口,想挣脱他的钳制。然而凤瑛却向后一仰,避开她的一肘,忽然伸出左手,握住了罄冉的腰。
罄冉只觉腰间一软,已被他温热的身躯压在了身下。凤瑛的脸,距罄冉不过一尺之遥,她能清楚地看见他眼眸中的光芒。他慢慢低下头,罄冉急速偏开脸,他滚烫的唇,便在罄冉的耳边轻柔地触了一下。
罄冉身体陡然一僵,全身紧绷如岩石一般,心想这厮怎地情绪变化这么大,让人根本无从猜度。她想是不是她此刻的宽容,让他对她有了什么遐想,正想要不要动武震开他,凤瑛却没有了进一步动作。
罄冉觉得他的呼吸急促而粗重,滚烫的气息扑入脖颈中,让周身觉得有些燥乱。她想,还是静观其变的好,她真的无法承受失去理智的凤瑛。于是便这样保持着僵硬,极力偏着头,表达着心里的抗拒。
渐渐的凤瑛平复了急促的呼吸,心跳似乎也平缓了一些。夜风幽然,月凉如水,他在她的耳边极轻地呢喃了一声。
“冉冉,你蛊惑我至厮,也许我该杀了你的……”
不远的树林中忽然传来一声嗥叫,接着便是野兽的嘶咬声,伴随着凤瑛的呢喃清晰传到耳中,罄冉一个哆嗦,回头直直对上凤瑛的眼。
凤瑛是个喜欢掌控大局的人,他容不得什么事什么人不在掌控之中,他更是一个站在权力巅峰的男人,其野心与控制欲,让人无法坦然回避。
罄冉在想,被这样一个强势的男人喜欢,却不知她何德何能,却不知她是福是祸?这般迷茫着,于是便就茫然得眨动了几下眼睛,问道。
“凤瑛,我实不知你到底喜欢我什么?我不温柔,不懂风情,不会唱歌,不守妇道,还总是猜忌于你,和你为敌。就算长得漂亮,可比我美的多了去了。我实不知,你到底看上我哪里了?或者你好好想想,也许你只是受不得我拒绝你,只是习惯了想要的人和想做的事必然要如愿,所以你才会对我如此上心。”
凤瑛默然无语地望着分析的头头是道的罄冉,眼眸眯了下,压在她身上的身体纹丝不动,只是嘴角却微扯出一道冰冷的弧线,冷冷道:“多谢冉冉提醒我,我也在想你既不温顺,又野蛮无礼,样貌虽上乘,但却非绝色,何至凤瑛于此?!若非冉冉提醒,我还真想不到这层。只是我凤瑛想要的人,便没有得不到的。可你既不愿,我也不会强求,终有一日我要叫你心甘情愿。只一点你记住,你最好老老实实呆在青国,也别再躲着我,不然……”
他说着竟忽而埋头,罄冉不及反应凤瑛已紧紧咬住了她的咽喉,他用力极大,死死咬着。
她脖颈处传来一股撕疼,闷声痛呼张大嘴呼吸。可是心里竟一点也不怕,还在迷糊中想着,莫非凤瑛乃吸血鬼转身,怎地和电影上的情景一般。
尚未等她迷糊过来,身上一轻凤瑛已是飞身而起,落于马上。
一声马嘶,待罄冉从地上爬起,只能愣愣地看到凤瑛远去融入在夜色中的明黄衣袍。抬手触上脖颈,生生的疼,指尖传来濡湿感,那人竟将她脖颈咬破了!
可现下罄冉已无暇顾及这点疼痛,而在想,他果真便这么丢下她走了吗?那她怎么办?走回去?望望漫漫黑夜,罄冉无声的叹息,怕是待她回去,大军都该开拔了,可又能怎样,只能任命的迈步。
真不知凤瑛今晚到底发的什么神经,难不成真想将她带到这里一刀解决了,后来改了主意,这才扔了她,自己跑了?树林中又传来几声狼嚎,罄冉禁不住哆嗦一下,脚步越发加快。
罄冉走了没多久便闻原野上又响起了马蹄声,罄冉一乐,难不成凤瑛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罪恶,回来找她了?
不一会儿便见人影晃动,慢慢清晰,却不是凤瑛,而是孜军营一名副将。罄冉见他身后尚跟着一匹空马,心头一乐,精神一震迎了上去。
罄冉回到军营已是夜半,营中静悄悄只有巡夜兵勇的脚步声搅动迷蒙的梦境。
刚收拾妥帖,正欲解下外袍歇下,忽而帐幕一扬,蔺琦墨大步便迈了进来。罄冉不想他竟还未歇息,随即便又明了,眉眼一弯,笑道:“怎么?担心我跟着别人跑了?”
他本就担心,自她被凤瑛携去营地,他就一直坐立不安。现下,她竟还煽风点火!蔺琦墨尚未启口,目光却倏忽一深,直直盯着罄冉脖颈。
她外袍已褪去一半,露出修长的脖颈,火光下那处分明就有个牙印,已然结痂!蔺琦墨顿时便握了拳,三步并两步得走至床前,抬手便欲去撕罄冉的衣襟。
罄冉一呆,转瞬便觉胸口一凉,低头去看竟是蔺琦墨扯开了她的衣襟,里面黑色肚兜映着葱白的肌肤在烛火下发出珠玉光泽,那两处隆起由此看去,波涛翻涌着勾出优美沟线,更是如喷吐着秘密一般引人探究。
察觉到蔺琦墨明显加重的呼吸,和火辣辣的目光,又恰逢巡夜的兵勇路过帐前,脚步声一震,罄冉顿时双颊唰得一红,忙甩开他的手拢了拢衣服,嗔道:“你干什么!”
不听蔺琦墨说话,又不见他动作,罄冉狐疑抬眸,却见蔺琦墨呆愣愣得站在那里,一双眼睛竟还直勾勾得盯着她的胸房处,面上还有些燥红,骨骼清晰的脖颈处,喉头在修韧的脖上涌动了几下。罄冉顿时臊得直欲找个地方钻进去,一脚便踢上了蔺琦墨的腿,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