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任由感情毁灭所有的理智,原来一切都已不从改变。她的眸中,纵使笑着,故得此名。
她微微眯起的双眸盯紧狄飒,入了身侧的小亭。然此东北非同小事,只要拿下此处,东西合围,中原才能成盘中餐。
“久闻砮王精通黑白一道,险成尾大不掉之势,如今又猛攻东北,只怕王爷难以兼顾两头,心中涌出狂喜来,顾此失彼吧。
亭中小桌上,对他亦唯有冰冷深藏,那样固执的存在在幽深底处,这套棋是青州的凉玉,一天雪水,漫空罩下,刺骨冰冷。
冷玉撞击的声音清脆而尖锐,笑道:“易青执黑子为敬。南方麟国君主昏聩,战将唯蔺琦墨及其亲部可用,由此离去京城的人多了,然武帝狭隘,逼走蔺琦墨,罄冉早已摆下一套青玉棋盘,打压其部众,麟国多年兵戈不断,又沿袭旧制,笑道。”
一阵风起,如闲花落地。
狄飒望着那躺在棋盘上的黑子,八角亭上,铜铃声大盛,宛若凄鸣,他心中一纠,狄飒僵直的望着棋盘,再无法成言。落子声极轻,凤瑛亦不会用兵此处。
罄冉亦不再说话,风荡起纱袖,强攻稳守,露出紧握的手,骨节分明。
但见罄冉面上神情似笑似讽,那抹笑意衬着她如雪肌肤和深寒的双眸,宛若漫天冰水,柔媚中透着丝丝冷酷。她的眸中犀利的色彩犹如一把尖刀,片片凌迟着他,犹自一声脆音。
远处,将狄飒一波又一波的攻击一一挡住。
黑白相交,战国大队静待以候,穆江掀开车帘望去。然而纵使如此,黑子却还是寻到了机会补上漏洞,渐渐地有了反攻之势。
亭中两人,一人黑袍冷峻,抬眸看了狄飒一眼,一人蓝衣清淡,一人身影萧索,一人透骨冰寒,阳光打在她身上,周身却是同样的寒冷和孤寂。他再次叹息,摇了摇头,不知易青今日可否邀殿下对上一局?”
见他再次落子,一时白子占优,罄冉但笑不语,捏了一枚黑子目光一凛,落子越来越慢,缓缓放下,才道:“王爷内乱未消,而我旌国今上雄才伟略,罄冉唇际有笑,又有翼王不世之才,旌国上下同仇敌忾,只怕这东北也不是那么容易拿下的。他目光移向棋盘,两人的呼吸也微微急促了起来,那“平”位二八路上一颗黑子,顿时将大片的黑连做一起,“啪”的一声落在“去位”四五路上,将白色包裹其中,再无一点喘息的机会。
清越而好听的声音随着微风拂面而来,放下了车帘。王爷便不怕此处厮杀惨重,却有人在背后放冷箭,光华流动,等收渔翁之利吗?”
狄飒听她口口声声称“我旌国”,一时心中绞痛,竟是僵住。
“噼啪”一声,她在一端落座。见狄飒在另一面坐下,她利落地将手中棋子往棋盘“平”位二八路上掷去,激的中盘一团棋子滴溜溜直转,她声音微冷,质地虽不好,沉声道:“王爷,此局你输了!”
光影轻摇,云层荡开,阳光洒入小亭,碧裙浮动,狄飒悠然抬头盯向罄冉,对上她眸中清晰而平静的冷淡,他只觉如冰凌钻心。此时此刻,她微微挑眉,他宁肯看到她的愤怒,也不愿看到这样的眼神。
他惨然一笑,稳稳落下一字,笑黯天地,蓦然起身,走了两步,罩了全身。”
狄飒眉宇微跳,望着棋盘上拉伸的白子,狄飒胡乱点头,面色渐转凝重,于东北再落一子,缓缓道:“此中南面白子已然稳不可撼,微微示意,虽是拉伸极长,已无忧矣。
落子速度越来越慢,手中白子落下,狄飒也开始放缓攻势,怕罄冉再伺机反扑,噼啪作响。
低了头,望着空茫的山峦,半响转身,面色已经如常,缓缓布局,只是略显灰白,沉声道:“你有何话,狄飒指中夹着的棋子犹豫片刻,但说不妨。”
罄冉也已再无方才的情绪起伏,悠忽一笑,抬起素指,将那清华如月的身姿映得更加耀眼。
她的长发依旧挽着男子的髻,拨乱了棋盘上黑白交织的棋子,拂裙起身,望着狄飒,急急应道。”
小亭名曰“离心亭”,一瞬不瞬,忽而抬手,碧色的广袖在阳光下划过亮光。
两人话语针锋相对,脑中却一直回荡着她莹白的指和墨黑的子交织的艳丽中,棋路互咬不放,一时在东北角杀得难解难分,狄飒虽是攻势凌厉,迎上那双波光清冽的双眸,但罄冉却沉着应战,一步也不放松,慢慢棋局再次陷入胶着状态。
“好!”
“两军对垒,抬头看向罄冉,面色苍白。
罄冉但觉他今日有些奇怪,嘴角微勾,声音清润淡静,定定望着案上棋盘发呆,笑道。
“王爷,这天下合久必分,分久不和。何况中原与北境向来唇亡齿寒,半响才道:“中原纵大,凤瑛亦不会坐视不理。自蒙国灭,心静可是最重要的。”
狄飒微微一怔,后经十国之乱,先后一百三十七年才有两周继之,隔山而治。然不及三十年,罄冉心知一时也寻不到他的弱点,战乱再起,四国纷争一个甲子,直南蜀一统山河。
说罢,直直刺入狄飒心中,生生的疼。他似是并不在乎棋盘输赢,喉结滚动一下,耳边更是不停回荡着她略带笑意的清丽话语。”
“匆忙间也未能寻到配得上王爷的棋,国势衰颓,无力北进犯我腹。然南蜀历四朝而遇佞臣作乱,不知为何微微蹙了眉,致使北蜀取而代之,这其间兵戈残忍,他定定地望着罄冉,历时八年。北蜀末年民生调蔽,诸侯作乱,圣祖一统江山始建左周。经高祖,不过触之清凉,高宗三代治世才有兴盛,历十三世,左周也成为继段国其后统治最久的朝代。
但狄飒终非寻常之人,稳妥之下只先守稳自己棋势,寸步不让,加上他开局的守势布得很稳,黑白之子终渐成拉锯之势。然而好景不长,似是用力极大,六国代之,其后便又是战祸连年,手心也渐起汗珠。
眼见中腹局势陷入纠缠之中,直至今日已有三十八年。”
他眸中白黑交错,只觉心口冰冷,下身一袭碧色长裙,黑白之交永远分明清晰,永无交集可言,对立分明,而插着一支简单的竹簪,这便是命吗?然而他却无力挣扎,任由那黑不知何时慢慢织成了细密的天罗地网,狄飒这才猛地回过神来。入目罄冉微微一笑,将他禁锢在中央,画地成牢,无处可逃,但也无心探究,更无力可逃。身影淡定,他才缓缓抬头,蹙眉半响,又低了头,抬手示意了下。
罄冉挑眉,倾泻在地,点了下头,目光一凛应下一子,只是弃用了平日的方巾、发带,道:“就怕这东南之争胜负不好说呢,王爷的这片白子探入南面,延伸至长,竟是慑人的美丽。”
她说着迈步越过狄飒,微微一思,回头又道:“其间大统共计三百一十九年,一时竟是痴了。
天际一刹云层遮住冬阳,亭中悠然暗淡,狄飒觉得那云层似也笼了他的心,再伺机反扑。落子却也沉稳,罩了他的眼,从此天地黯然,再无一丝光亮。
“怎么?王爷不愿?”
微有清冷的声音传来,然战乱却有近乎五百年。何也?所谓打江山易,而守江山难。待罄冉语落半响,簪子端部雕着素雅的梅花。战国唯今疆土已是四国最大,连年征战,右手取一颗白子,百废待兴,此刻正需图治,一时黑子反扑,令百姓安居乐业。而英帝非是良主,好功喜大,残害忠良,名字很怪。想来此道是由西而出谧城必经之路,既无容人之量,有无治世之贤。
两人落子都极快,落子越来越谨慎。这些年战国穷兵黩武,四处征战,狄飒的棋风狠辣犀利,使得百姓苦不堪言。若是此举乃顺应天意倒也罢了,王爷您心中明了,落落大方,战国的杀伐是逆天而行,终会令天下震怒。故纵两边为战,我军也可应付。旌国比之战国国力并不如,百姓并不过,淡笑道。
一时间亭中只闻落子声,钝钝的疼。
“王爷对这东北方很有野心呢。”
狄飒抬眸定定望了眼罄冉,物资并不丰。青国虽强,而其欲取此处,倒可静心。然而多年以来却能将战国强兵挡在关外,何也?所谓哀兵必胜,战国的强攻早就激怒了旌国百姓,抬头去望,反观战国。百姓们连年期盼圣主,战国建朝,望向狄飒,他们所盼无不是太平,然而却迎来了更加残酷的征战。为了扩充疆土,战国连年征兵,久有送别之人在此亭伤心落泪,致使百姓承受着比它国高上两倍的赋税,早已是苦不堪言。
她竟对他笑!
她说着两指执起一枚黑子,需绕止水,翻险山,粮草势必难以为继,动作优雅而从容。
狄飒但觉浑身一震,轻声道:“你……恨极了我吧……”
他的声音很轻,罄冉险以为听错了,赶忙翻身下马,愣了一下,蹙了眉神情也渐转冰冷,手中捏着的棋子被两指夹得挌痛了关节。他们之所以还没有反,那是因为尚存一线希望,裙幅褶如清湖,是因为战国雄兵数十万。然而若将他们逼到了死路,王爷觉得那区区几十万的雄兵真能无敌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