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是啊！谁也不会想到今天的天气竟会如此的古怪，一场大雪都没有下，西姆河竟然结冰了。”楚墨言叹了一口气，目光落在那块行军图上，“必须尽快渡河扎营。”

“臣弟已经吩咐下去了，但是十万大军想要一起渡过西姆河并非一件易事啊！一旦在河面上遭到泽国的攻击，那我们可就没有任何抵抗的办法啊。”

楚墨非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揽月研制的火药火箭完全可以在河岸边就将他们的船只打沉，只是他们并不知道此时泽国真正的实力。三千泽国的兵力本是三国中最强盛的一国，但是由于泽国先帝病入膏肓，一直都是国师和丞相还有二皇子把持朝政，朝廷快速地腐败下来，那些士兵们多数都是饮酒度日，直到泽擎苍登基，这样的局面才稍微好转起来。

“我想他们并不会这么傻，在水面上对战对谁都没有好处，而且我们只要有一批先过河，挡住来袭的泽国军队，其他的人紧跟着渡河，只要十万大军在一个时辰内到达对岸，便不会出危险。”

楚墨言信心十足，走出营帐，看了一眼万里无云的天空，突然想起还被关在天牢里的凤吟，不禁在心底叹了一口气，如果父亲没有造反，会不会就不会发生现在的这一切？若真是如此，此刻的自己应该是在月儿在一起吧！

泽国与灵国的第一场交战终于发生了。

庆历三十年十一月二十五日，灵国在这一天的寅时选择渡河，经过几天的努力，西姆河上的冰块已经完全消失了，只见清澈的湖水映着朝阳的金色的光芒。也就是在这里时候，泽国军队就像是从天上掉下来一样，出现在那些人的面前。

火药火箭也在这一刻派上了用场，轰隆的巨响声，刺眼的火焰，还有那些士兵的惨叫声，混成了一片，西姆河被染成了一条血色的河流，殷红色的血液快速地在清澈的水中蔓延着……

即使火药火箭再厉害，还是会有漏网之鱼，当那些带来的火药火箭都用完的时候，便到了古代的真正的战场，刀剑相拼，杀个你死我活。

揽月已记不清楚自己手中的剑刺穿了多少人的胸膛，在气势滔天的喊杀声中，她的脑海里却忽然浮现出了那绵延不绝的此起彼伏，如同流动着的血液般的，不停的、蔓延着的、红色的枫叶。

教练说的没错，这就是战争，是古代的战争，敌人就在你的脚下倒下了，如果被杀的是你，那么倒下的也就只会是你。

战争就是这么的简单，如此的残酷。

你不杀死别人，别人就会杀死你。

一片黑压压的乌云挡住了天边的泛白，看似要下雪了吧！只是没有任何人能顾得上这样的天气，都在奋力的拼杀。

“揽月！”当楚墨非出现在她的面前，当楚墨非看清楚她的脸孔的时候，整个人都呆住了，他以为见到的是她的鬼魂，仍不忘记来向他复仇，只是，只是一眼，他便知道，自己错了，因为她的剑已经毫不犹豫地刺入了他的胸膛。

“楚墨非，你该死的！这是你前世欠我的，也是今生欠我的，一并还了吧！”揽月妖媚地笑着，那笑容几乎令所有的人窒息。

“寒月，你动手吧！只是你要记得，我揽月会恨你永生永世，若是来生再见，我与你必是仇人。”她冷冷一笑，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砰……”只听得一声枪响，缓缓地倒在了地上……

“揽月，哭是没用的，我今天是要定你了。”楚墨非压在她的身上，一双大手顺着敞开的裙角缓慢地向上摸去，唇边的笑容越发的邪肆。

“不要！”她想要挣开，双手却被他紧紧扣住，动弹不得。

“现在没人救得了你，你的凤吟就算回来了也要打赢了我门口的侍卫，不过，你说他要是打赢了侍卫，结果会怎么样？”楚墨非冷笑着说道，一只大手却不安分地在她的身上游离着，一阵酥痒传来，她不禁打了一个冷战。

“楚墨非，我就是做鬼也不会……”

往事交织成一张大网，将她网在里面。揽月与楚墨非的恩恩怨怨终于全部都了结了，前世的，今生的，他死了，便什么都不欠了。

“月儿，你果真还活着……”他邪魅地笑着，却已经无力提剑。

她只是冷冷地望着他，什么都没有说，看着他缓缓地倒在自己的脚下。

天空中不知何时竟然飘起了大雪，这是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揽月身上的铠甲已经被敌人的鲜血染得透红，雪花飘落在身上，盖住了那大片的殷红色，可是却掩盖不了那刺鼻的让人想要呕吐的血腥味儿。

雪越下越大，漫天纷飞的雪花中，很多的尸体都被掩盖住，但是战争才刚刚开始，一切都才刚刚开始，还没有结束。

这雪整整下了一天，但是仍然扑灭不了战士们奔腾的热血，在这一天他们都如愿的看到了月将军的英姿，战场上的她就犹如暗夜里的修罗，那样清晰美丽的面容，即使在拼杀中也是那样的动人……

这场战争持续了两个时辰，最终以灵国战败结束，但是这不是全部的结束，这只是一个开始，一个残忍的开端。

泽国军营的帐篷。

揽月回到军营换下了身上带着浓郁的血腥味的铠甲，依旧穿上自己喜欢的素服，披了一件大氅，站在雪地里，若有所思地望着灰蒙蒙的天空，这雪已经是一天一地了，一片素白。

这场战争不知道还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太越来越冷了，幸好的是西姆河就快结冰了，到时候渡河便会轻松的多，这真的是老天在相助吗？只是没想到像自己这样的人，老天也会帮忙。唇角不禁浮现出一抹自嘲的笑意。

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到现在为止应该有一个半月没有来葵水了，该不会是怀孕了吧！那一夜，她与他终于是交融在一起。若是真的怀孕，那这孩子能保住吗？战争非同儿戏，她将手放在自己的肚皮上，一时间激动不已。

随即又叹了一口气，一切都顺其自然吧！

“月儿，你怎么了？”身后传来依旧温文如玉的声音。

“你来了。”她头也不回地说道，这里除了他，怕是没有人在这个时候会来找她了。

“回去吧！这里太冷了，要是生病了怎么办？”泽擎苍担忧地望着她，脸色那样的苍白，就像生病了一样。

“放心吧！在没有打败灵国之前，我会很好很好的。”她抿嘴轻笑，“等大雪停了我们就渡河吧！此战泽国伤亡重大，想必也不会这么快就卷土重来。”

望着她的笑容，他的心莫名地疼痛起来，他早就听说了灵国的贤王楚墨非死在了她的剑下，他以为她是在后悔了，毕竟曾经都是朋友，只是他错了。在她的心里，不管是对楚墨非还是对寒月，都只有恨……

“那依你之见，此战会持续多长时间？”泽擎苍问道。

“如果趁胜追击的话用不上一个月。”揽月凝视远方，淡淡道。

“月儿，等国事稳定下来，我一定会带着你隐居山林，过那种闲云野鹤的日子，然后我们生一大堆的孩子，一直到老，再看着自己的孙儿长大。”

泽擎苍无限憧憬地想象着他与她的未来，那样的日子的确令人向往，但是要放弃太多太多的东西，权力，欲望，富有，帝位……那些曾经都是他梦寐以求的，一个男人活一辈子，一定要让自己心爱的女子过的幸福，能好好地保护她，给她想要的一切。

她的心咯噔一下，孩子？自己肚子里的不就是一个孩子么？可是这孩子能不能坚强地生存下来还是一个未知数，嘴角不由得流露出忧伤的之色。

她突然一点也不相信承诺了，五年，五年里会发生的事情很多，而且很多事情都在变，变得最快的要数人的心了吧！她无法去想象站在他眼前的这个男人真的会在五年之后带着她离开这个充满了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地方。

“擎苍，不要急着跟我承诺任何的事情，知道吗？常常都是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我不会强迫你做任何的一件事情，但是你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要算数。”她淡淡道，清澈的眼底波澜不惊。

他猛地一怔，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好。

雪依旧在下着，天地之间已经一片素白。她和他的身上都落满了薄雪，轻轻一抖，雪花都漂落在地。

“回去吧！要不就着凉了。”他揽过她的肩，朝着营帐走去。

刚走到门口，便觉得有一股热浪扑面而来，营帐中央有一口炉子，里面烧红的炭火嗞嗞作响。

揽月依言在榻上坐了下来，端起一杯热茶暖着玉手，她低着头，不想说话，或许是这场战争之后她才真正明白原来死亡竟是如此容易的一件事情，早上的时候还在一起聊天说笑，可是到了晚上却已经是阴阳相隔了。看着那些倒在自己脚下敌人，看着那些倒在自己身边的士兵，看着楚墨非那种不可思议的眼神……她忽然觉得这一切来得如此的快，同时也走的如此的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