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终究是不争气地淌了一下,一滴一滴落在他的宽阔的背上。
“月儿,其实在第二次吻你的时候,我就已经给你解毒了,只是一直都没有告诉你而已,因为我怕一旦给你解毒你就会离开我。”他无奈地笑了笑,身体越来越虚弱,甚至能感觉到血管中的血液正在一点一点的流失,很快便要失血而死。
揽月的身子微微颤抖着,原来他早就给自己解毒了。
泽擎苍将头靠在她的肩上,淡淡笑着,“月儿,我一直记得那次除洛城的时候,你一口一个地叫我夫君,那时候我一直都在想什么时候才能让这件事情变成真实的。”
揽月的心微微颤抖了一下,那日的情景依旧能清晰的浮上眼前。
“打开棺木!”为首的守城将领突然命令道。
揽月一听,心知大事不好,赶紧装出一副哭哭啼啼伤心欲望的样子,哀求道:“官差大爷,您好人有好报,我夫君前几日死于瘟疫,今日得意入土,若是半途将这棺木打开,我夫君一定会死不瞑目啊!”
“你夫君死不瞑目关我们什么事啊?”那将领冷声道,说道,便要下令开棺,却被揽月冲过去拦住了。
“你敢违抗命令?”那将领眉头紧蹙,冷冷地望着揽月。
“不,民妇不敢,民妇只求官差大爷行行好,夫君尸骨未寒,若是要当众开棺的话不如先杀了民妇,这样也让民妇下了地狱跟夫君有个好交代,而且,民妇的夫君是得瘟疫死的,一旦开棺,说不定大家都会被传染了,民妇和民妇的夫君都背不起这个罪名啊!还望官差大爷三思!”揽月镇定地说道,但是脸蛋儿上依旧浮现着悲伤的表情。
那周围的人听了“瘟疫”这二字,赶紧离他们远远的,就连这守城将领也犹豫起来。
“官差大爷,您要是不相信,可以问问他们,我的夫君是不是得瘟疫死的?而且,民妇也有可能……”揽月欲言又止,悲伤欲绝。
这么一说,那守城将领大手一挥,“赶快走!赶快走!”
“泽擎苍,你要是真想有那么一天的话,那你就醒着,千万别睡。”揽月忍着泪水说道。
“月儿,可是我想睡了,很想睡了……”他喃喃地说道。
“不行,你不能睡,泽擎苍,你给我听着,我揽月是绝对不会让你死的,如果你要死我便跟随你一起。”她凄厉地喊道,早已经泪流满面,原来自己真的爱了,这就是爱吗?
脑海里突然想起那次自己问那个白须老头的问题。
“老人家,你知道情是什么吗?”
“情啊……”那白须老头淡然一笑,声音清亮中带着沧桑:“是咬牙切齿却恨不彻底,是撕心裂肺却痛不死心;是淡如白水,只是某天醒来,已经不离不弃、不怨不悔;是抛不开、丢不掉、舍不得。”
于是那时候的揽月便明白了……原来情,是无可奈何。
只是当现在再回想起来的时候,才发现情不是无可奈何,而是生死相随。
“不要睡,跟我说话啊!不要睡!”她哭着喊道。
如果你要死我便跟你一起,泽擎苍迷迷糊糊中听到她的这句话,神智突然清醒了几分,虚弱地说道:“月儿,你不是说过吗?我不会死的,没有你的命令我又怎么会死呢?我刚才在想,等我们成婚了,我们就生一大堆的孩子,一起在一个满是红枫的林子里隐居,过着神仙眷侣般的生活,等我们的孩子长大了就告诉他们,我们曾经的故事,这样一代一代下去……”
突然,他的声音停了下来,整个人都陷入了昏迷中。
揽月猛地一怔,一个不留神,两个人都从马背上摔了下来,揽月紧紧地将他抱在怀里,顺着草坡滚了下去,整个人都被摔得晕头转向。
“泽擎苍,泽擎苍,你醒一醒!你醒一醒啊!”她使劲摇晃着他的身体,可是却没有半点反应。
她知道此刻他已经陷入了昏迷,而且身上还中了毒,突然想起自己的身上还带着一粒凝香露,此药正好可以减缓毒性的发作。赶紧掏出倒在自己的掌心,另一只手将他的嘴掰开,凝香露扔进去。
“泽擎苍,我不会让你死的,就算是到了鬼门关我也会将你拉回来的。”揽月看来一眼依旧昏迷不醒的他,坚决地说道。
她站起来,环顾四周,这到底是哪里?自己好像迷路了,当时根本就没有看清回去的路,只想着要怎么躲开那些蒙面人,现在蒙面人是甩掉了要是找不到回去的路也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凝香露只能将他体内的毒性压制二十四个时辰,到那时候若是还没有将毒药解除,那么他必死无疑……
正当她焦急之际,不远处走过来一个中年樵夫,揽月赶紧迎了上去。
“这位大哥,我想问这里是什么地方?我和我夫君在半道上遇上劫匪,逃亡至此,却没想到迷路了。”揽月装成柔弱的女子,微微施礼道。
那樵夫也是憨厚的山里人,听她这么一说,随即很是同情他们,“夫人,这里是桃花村,村里就几十口人家。”
桃花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揽月微微蹙眉,看来自己是真的迷路了,不禁着急起来:“大哥,你知道上京吗?我和我夫君要去上京投亲的,谁想在半路上遭了劫匪,而且我夫君还受了重伤,现在正昏迷不醒,我一个妇道人家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说着,便嘤嘤地哭了起来,这次可不是装的,是真的哭了,要是在二十四小时之内赶不回去的话,他就必死无疑了。
那樵夫一见揽月哭了,顿时也慌张了,有些不知所措地说道:“夫人,你莫哭了,要不先上我家里去吧!家里就只有我和我妻子还有我的一个五岁大的孩子。”
“谢谢大哥,你真是好人!”揽月破涕为笑,暗自在心里想着,如今也只好先这样了,天已经快黑了,只能等明天天一亮就找人带路回上京,希望来得及,“我夫君就躺在那里,大哥,你稍等我一下,我过去扶他。”
“好的!”那樵夫也跟着揽月走过去,刚走到泽擎苍的身边,便怔住了,惊讶地说道,“你夫君中毒了!”
“我夫君中毒了?怎么办?要怎么办才好啊!”她顿时急得哭了出来,“我夫君会不会有生命危险啊?”
“夫人,您先别哭,兄弟中的这毒我认识,你看他嘴唇发黑,脸色发青,而且最重要的是双手的掌心有一块黑色的斑。”那樵夫摊开泽擎苍的手掌,果然在他的掌心里有一块黑斑。
揽月一喜,看来这樵夫大哥一定能解这毒,于是赶紧恳求道:“大哥,你一定要救我的夫君,他不能死的,要是他死了,我也不想活了。”泪水就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一颗一颗地落在地上。
“夫人,你放心吧!我一定不会见死不救的,当务之急先将他带回我家吧!”那樵夫憨厚的说道。
“那就谢谢大哥了。”揽月一听泽擎苍有救,心里不禁涌出一丝喜悦。
来到那樵夫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天边的残阳苦苦地挣扎在山头,最后一抹晚霞也渐渐地消散去,黑暗缓慢地向山的这一边笼罩过来。
“夫人,你放心吧!我家老头的草药很管用的,不出三日他一定会醒过来的。”一个村妇装扮的中年妇人安慰着揽月,她就是那樵夫张三的妻子雪梅,一身素衣,不施胭脂粉黛,却依旧掩饰不住她的天生丽质,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高贵优雅之气。
揽月坐在床边望着吃过药之后的泽擎苍,心里满是担心,但是此刻除了冒险一试,已经没有任何的办法了,要么就是等死,要么就是选择试一试,而且他中的毒很罕见,就算是回到了上京城也未必能有人有办法解毒。
“嫂子,谢谢你们,你和大哥真是好人,要是不是在路上遇上大哥的话,我想我夫君早已经死了,而我亦不想独活在这世上。”说着,不禁又流下了泪水。
“不要哭了,没事的,吉人自有天相,你家夫君一看就是好人,老天爷一定会保佑听他的。”雪梅温柔地笑了笑。
“嗯,希望他能快一点醒来。”揽月微微颔首。
“夫人,我先去忙了,你好好照顾他吧!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就是。”雪梅热情地说道。
“谢谢你。”揽月挤出一丝笑容,淡淡道。
床榻上沉睡着的他,一脸病态的苍白,性感的薄唇色淡如水,伤口已经清理过包扎好了,也吃过了药,可是却依旧没有醒来,三天,如果三天之内醒不来的话,那么……
揽月不敢再往下想,他一定不会死的,一定会活过来的。
她紧紧地握着他的手,喃喃道:“你为什么要那么傻呢?如果当初你不替我挡那一剑的话,你也就不会有事了,我们就更不会迷路了,你以为你帮我挡了那一剑我就会感激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