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渊,你走吧,在你没有想明白自己该做些什么的时候,我不想看见你。”无邪转过身不再多说,她相信陆渊和她是一样的人,他只不过是一时的心软而已,生在乱世,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硬起心肠为自己趟出一条血路,根本就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择,这些,她明白,他也明白,莲妃更加的明白。
身后的窗户有些轻微的响声,无邪知道陆渊已经走了,她浑身僵硬的站在那里,这样的日子都以为她想啊,她是一个现代人,也想要过安逸的日子,现实要是允许,她愿意永远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永远都那么的安逸的生活着。
天,渐渐的变的亮了起来,门外慢慢的有了一些轻微的响声,宫人们都起床为了新的一天的开始而忙碌着,井然有序的似乎昨天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
房间的门被从外面悄悄的推开了一条缝,一双清秀的眼睛透过门缝往里面看了看,随后吃惊的推开了门,“小姐,难道你昨夜没有睡觉,就这样站在这里吗?”
无邪茫然的转头看着春柳和夏荷,漠然的走到梳妆台前面坐了下来,“帮我梳妆,我要去看看莲妃娘娘。”
“小姐,惠妃今天凌晨已经死了。”春柳站在无邪的身后小心的说,忙着端来洗簌用水的夏荷微微一怔,接着面无表情的把盆放在了一边的架子上。
“我知道。”无邪淡淡的回答,空洞的双眼就好像没有生命的娃娃一般的让人心疼,春柳想要说什么,想了想没有说出来,帮无邪梳头的手停了几次,轻叹了一声,继续忙着手里的事情。
她不说,无邪也不问,她就算用猜的也能明白春柳想要说些什么,现在是个非常的时期,不是她要去找莲妃,而是她不得不去。
都说皇宫里东西暖阁是最好的地方,也是历来除了皇后以外妃子们相争的地方,来到西暖阁,无邪深深的吸了口气,照理说,东西暖阁应该是皇上最喜欢的女人才可以住的,在她看来,这个莲妃未必就是皇上深爱之人。
“大胆,这里是莲妃娘娘的住处,岂是你可以随意乱闯的。”一名宫女拦着无邪的去路,冷声呵斥,无邪也不说话,径自往里面走去。
都说宫中的人都是欺软怕硬的,无邪那么闯了进去,那宫女虽然恼怒,倒是也不敢把她怎么样。
身边的宫人越来越多,都跟在无邪的身后,既不敢阻难她,也不甘心就这么放她进去,无邪面上含着邪肆的冷笑,泰然的往里面走,摆明了我就是来找茬的,看你们能把我怎么样的态度。
“都下去吧。”走到了房间里面,侧身躺在床上的莲妃看了眼这个仗势,也不奇怪,而是用她非常好听的声音轻轻的吩咐了一声。
“你也下去。”无邪抬了下手,对身后的春柳说。
“小姐。”春柳有些不放心,感觉到无邪的坚决,瞟了眼莲妃,对着她福了一下,转身走出了房间。
“邪儿来了呀,过来坐呀。”莲妃的目光落在旁边的凳子上,示意无邪坐下,无邪的目光瞬也不瞬的看着莲妃,不说话,也不过去坐下。
“邪儿,是不是我变得有些丑了,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莲妃淡笑着说,无邪的脸上也有笑容,但是她的笑容却让人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冷,就是莲妃也显得有些不自在了起来,“邪儿今天来是有话要和我说吗?那就过来呀!”
莲妃说着向无邪伸出了手,无邪没有过去,而是讥讽的看着她,仿佛是在看跳梁小丑一般,她当然是有话要说,不过,在说之前她要好好的享受一下猎人捕捉猎物前的那种感觉。
“邪儿?”莲妃的眼中变得湿润,泫然欲泣的样子让人看了好不心疼,只可惜她如此的娇态对错了人,无邪有些嫌恶的转过了头,如此的惺惺作态让她感觉到一阵呕心,就是看她一眼也不再愿意。
“莲妃娘娘,您应该很明白自己和我的娘亲长的很像吧。”无邪看着别处淡淡的说,莲妃不再说话,敛下的目光里一片的恨意,如果可以,她希望自己从来都不曾和她的娘亲长的想象,但是她真的可以选择吗?
“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我对你很失望,真的很失望,我娘亲是个像仙女一般的人,她纯洁的不染纤尘,永远也不会做出任何歹毒的事情来,就算别人伤害过她,她也一样不会做出伤害别人的事情来。”无邪的目光黯然,每次想起娘亲,她的胸口处都会疼痛着,那种痛到骨髓的感觉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
“所以,她不但失去了自己的家,同样也害得我国破家亡。”莲妃再也不掩饰什么,褪下了温和面具的她,声音森冷的几乎像换了个人一般让人发寒。
“莲妃娘娘,无邪想要知道,惠妃那一夜的惨叫声,听在你的耳朵里是什么样的感觉?真的是那么舒服吗?”无邪不想继续她娘亲的话题,眼前的莲妃根本就不配谈,她也会杀人,那些都是一刀毙命,绝对不会如此残忍的让人一声声的叫尽全身的力气枯竭而死,这样的手段狠毒的让她不敢恭维。
“舒服,我当然舒服,自从来到这里,我的心里从来都没有像昨天晚上过的那么舒服,你虽然小,但是你别告诉我说你不明白,在这个宫里根本就没有善良的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只要你稍微心软,下一个被人踩在脚下的人有可能就是你。”莲妃的声音很轻柔,轻柔到让人感觉那些话似乎不是她说的一般,无邪看着她,眼睛里慢慢的染上了失望的神色。
“所以,你为了让陆渊能够加快报仇的步伐,就心甘情愿的一脚踏进惠妃设计好的陷阱,其实,真正跳进陷阱的人是陆渊才对,是吗?”无邪冷笑。
“你别瞎说,那天的事情你也看见了,我是被惠妃设计的。”莲妃有些慌乱,想要翻身起床,身上的疼痛让她不得不躺好。
“所以,当陆渊为了让你能在宫里安全的生活,不得不想办法除去惠妃腹中的孩子、不在对你造成威胁时,你悄悄的把陆渊准备好的落胎的熏香给换了,借着陆渊的手,把那个含有合欢散的熏香送到了惠妃的房间里。”无邪不依不饶的说。
“没有证据就别瞎说,陆渊是我的亲生孩儿,我怎么可能会害他。”莲妃的话脱口而出,说完了意识到自己失言,看着无邪的目光也冷静了下来,温和的目光变得有如毒蝎一般的森冷,“你不要忘记了,惠妃的房间里的人那么多,一个熏香能说明什么,要是因为熏香,为什么其他人没有事情?”
“怀孕的人只有惠妃一个。”无邪定定的看着莲妃说,她想要推卸责任,她偏不让,对于医理,她根本就不懂,作为一个现代人,看了太多的宫廷电视,其中的厉害只要稍微想一下,多少还是能够想明白一些的。
“哈哈哈哈……”莲妃看着无邪,过了好一会,突然的放声大笑了起来,无邪非常奇怪的看着她,想不明白她都被人说中要害了,还有什么好笑的。
莲妃趴在床上使出全身的力气笑着,直笑得她气息不稳,直笑得她上气不接下气,依然在大笑着,过了好一会,她依然在笑,但是她的脸上却不停的流出了泪水。
无邪的心里一阵揪痛,想要上前安慰莲妃几句什么,站在那么的脚却怎么也无法挪动,都是伤心人,还能安慰出一个什么好来。
“我好恨,我好恨,当我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国家的臣民为了我倒在血泊之中,你知道我的心里是什么感觉吗?”莲妃含着恨意的声音问,无邪咬紧了牙关,把头别向了一边,她,无法回答。
“就因为我和某个女人长得像,就把我一个好好的国家给灭了,你知道我的心里是什么感觉吗?”莲妃不再哭,也不再笑,那闪闪发亮的双眼仿佛是一把锋利的剑,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把人给刺穿一般的犀利。
“当我的丈夫倒在血泊中,拉着我的手说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时,你知道我的心里是什么感觉吗?”
无邪没有办法回答,她是被灭了门,但是却不曾经历灭国的恨,唯一相同的是,她的娘亲在临死之前也是拉着她的手,让她好好的活下去,事实上证明,经历了那样的仇恨的洗礼,活着的人也未必就是幸福的。
“当我含着微笑,把自己的手放进陈安远向我伸过来的手时,你知道我的心是多么的痛吗?”莲妃的声音变得很轻,微微眯起的眼睛也因为往事而变得有些赤红,“当时,我的孩子就站在我的旁边,我的丈夫尸体未硬,就躺在我的脚下,你能想象出来,我的心里是什么感觉吗?我也想要跟我丈夫离开,但是只要我死了,我的孩子也会被杀,所以,我连死的权力都没有,你能明白这是什么感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