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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纵有千般万般的不忍心、不舍得,当世第一才女还是随着林如海鸾凤双飞了,留下的斜晖脉脉水悠悠里荡着水天渊心中无限的缱绻。不说他如何恋恋不舍的回宫,如何思念难忘,又如何大办了封后大典,只说我们那烟花三月回姑苏的小两口。

一路行来一路歌,半月左右的行程这两人赏山玩水的磨叽了足有月余,快到家时早出了如今咱们所说的蜜月,只是两人的感情竟是越发的如胶似漆了,竟不得不信了乃是前生的缘分。

却说如海高中探花,又蒙皇上垂爱赐婚的消息早以不胫而走,那是天下皆知的才子佳人的雅事。方此时,轻盈的船舫眼见着快要驶到林府了,贾敏不免入乡随俗,悄悄进里舱换了一身南方丝纱之类的衣裳,但见那一身淡青色长裙下莲步摇曳,飘飘如仙,黑而松软的长发只随意的绾了个发髻,这一身稀松平常的装扮,竟衬的她越发超凡脱俗,美丽动人的不可一世了。微笑如三月春风温馨,六月骄阳耀眼,光彩照人;微怒时双眉蹙起,满面含嗔,不语而威,说不尽的端庄高贵,真是气象万千。凭谁敢说那诱人的模样轻狂了,只叫你相信是人穿了衣装使那衣装都有了人的品格灵性,不似另有些人总是锦衣玉食的也养不出一二分的气质。

如海不觉呆住了,直到贾敏将他摇了几摇,才回过神来,喜不自禁的抱起贾敏来转了几圈,吓的怀里美人儿忙闭了眼,看她那可爱的样子,如海方那樱唇了啄了几口,才恋恋不舍的放下娇妻,把个贾敏弄的粉面含羞,不敢抬头。怎奈如海还要打趣她,“娘子,你我都老夫老妻了,还这么……’那贾敏如何肯依,少不得用纤手捂住了那张厉害的嘴,小鸟依人的偎入如海坚实的怀里。

这话要叙起来总没个完结的,却说那林夫人在岸上早看了许久,心里不觉踏实安慰,那林老爷早料得儿媳不差,可一见之下还是吃了一惊,那灵气才华美貌样样都惹的老两口啧啧称赞。林老爷不好再夸又忍不住的要评头论足,只好端了杯茶掩住了口,那林夫人欣喜若狂的,不拘什么可劲儿的说了开来,“你个林海,怪道无数的女子入不得你的眼睛,竟是等着敏儿这仙女下凡呢!”

说着搂过贾敏来,上上下下把个喜欢慈爱的目光洒了个遍,复又长篇大论的教导嘱咐如海不可欺负了敏儿,把个如海气的唉声叹气,“可怜见儿的,有了儿媳不要儿子了。”“敏儿自己晓得,天天的哪会儿受气包不得我做呀!”贾敏不好意思的不看如海嫉妒喷火的目光,那林夫人却听到他儿子的话不干了,越发淘气的说到,“怎么,不服么?我便告诉了你,这么好的敏儿,从今后是我的女儿了,看你还敢欺负她,“方看着贾敏一双黑盈盈的眼眸温柔的说,“纵是你天天欺负了海儿也是咱们心甘情愿的”……如此这般,一家四口闹将了许久,才各自歇息了。

次日早饭前贾敏原要去给公婆奉茶请安,却被如海阻了,再三再四的说这林府没那些上上下下的规矩。原来贾敏连日来听得如海讲了许多水林两家的事情,也就不再介怀。不想又月余,林老爷竟携夫人五湖四海的游玩去了,把个林府偌大的家业交给了更是喜欢清静的小两口。

岁月流转,不觉是江南,想这姑苏离金陵地界也并不遥远,如是贾敏此来更不必担心破了今生不回贾府的誓言,加之林家不为人知的背景,琴瑟和谐的小夫妻从此竟过了些许王子公主般美好平静安宁的生活。

却说水林两家的如水之交,原本许久不这么热烈了,只因了如海几乎是从后宫之中讨出了贾敏,又兼水天渊的无限情谊,做了皇后的宁氏也始终不忘敏儿,如是,这一辈的感情忽然又紧密的让人察觉了。

原来那贾府素来是:羡荣华莫谈风流,算富贵不分亲疏。为事上总要图利,哪饶的敏姑娘轻易脱身。

自贾敏别后,史老太太毕竟想不大明白,还有那贾赦、贾政、贾珍等人,亦觉得有些关节参详不透。不知何日,老太太寻了个秘密场合,竟请了那六七虽的小丫头秦可卿,谁想那秦氏虽幼小不知何故,竟一语切中要害。

她怎么说,只自己寻思道,“想当世第一才女之名,必早得圣上垂青,今一区区探花之能尽可求得赐婚,可见其中必有隐情,最大莫过于那探花亦不是凡人?”虽是小孩子家的揣度,然想秦可卿以皇家不肖子孙女只身到贾府仍得捧着含着,那么以此推之,皇家如此待林如海必有缘故。

于是贾府虽不具体了解其中故事,却十分后悔得罪了姑娘和姑爷,心中俱是难过万分。众人无奈,少不得还是史老夫人舍得了一副老脸,修书一份,其文也哀其情也真其言也实,情辞恳切的令贾敏啼啼哭哭了多时,无奈骨肉亲情,血浓于水,如海贾敏所想是父母长兄再有不对,总是过去了的,想在既是要重新拾起,若能只讲亲情不讲利益也是件顺从人伦的好事,遂欣欣然重新遥遥叩拜了母亲。总害怕早晚被贾府再次的谋害,却不想一朝心软,一生后悔,这原本就是冤孽宿债。

撇下贾府不提,再看姑苏如今又是好景致。

却说这贾林婚后第二年乃是甲辰年,这年二月二十二日是南方风俗里的花朝节,姑苏一代正是百花争妍、姹紫嫣红,百鸟争鸣、婉转动听。那城隍庙里,寒山寺里,又有那智通寺,智达寺,仙人庵等等无数不可知其名的去处,各家门前无非都是人潮涌动,小商小贩趁机叫卖,男女老少走街串巷,烧香拜佛,求神祷告的竟是比那花开的还要热闹许多倍。

林府里更是一派花团锦簇、喜气洋洋,只见仆妇小厮们紧张有序的忙碌着。那林如海正在院中心焦的团团转,忽然闻得云端隐隐有丝竹管弦之音,仙音渺渺不似人间能有之妙曲,不觉仰头观望之际竟听得婴孩的哭声,便有早请妥了的奶娘抱了个粉团一般的娃娃给如海看,“恭喜少爷,贺喜少爷,少夫人生了个千金!”如海惊喜的看到自己的女儿活泼可爱的正拿了手胡乱的揉着还眯着的眼睛,便不管不顾的冲进了屋里,那些个丫头、仆妇早知他会如此,已把他不该见的东西都收拾妥帖了。如海却也不理那些,只拉了贾敏的手如获至宝,满是关怀,“敏儿,辛苦你了!”,不等说完竟是泪湿衣襟,把个贾敏逗的扑哧笑了,还是有些虚弱的问道,“孩子呢?”如海才忙不跌的叫抱了女儿来,那奶妈王嬷嬷以早等在外间了。

展眼贾敏出了月子,女孩儿小小人儿竟出落的精灵古怪人见人爱,把如海夫妇天天逗弄的笑得没完没了。只是有一样症结,却是先天生的怯弱,总是不知何故便要啼哭,更不可思议的是每哭将起来便有那流不尽的泪水,惹人心疼,因此夫妇两个虽不明所以却是愈加对这掌上明珠照料精心了。

再说有些日子以来,偶然说起花朝节那日的乐曲之声,竟是府中人人都听到的,连外面的人也如是说,切都传言说只是姑苏城中有那仙音,更奇妙的是越离的这林府近便越是美妙动听,如泣如诉。如海却不在意,心想多半是讹传,原来那见过贾敏的人总以为是仙女下凡,常常对了林府的方向膜拜,更兼林家世代都是行的善事,虽然是暗中做的,却也有知晓的人,又有那七仙女和董永的先例,姑苏一代的百姓们便认定了林家藏着仙姑仙子的,于是那仙音的事情就更推卸不得了,如海每常疑惑后也就只有憨憨的笑笑的心思了。

这里还需提点一下贾府,因问得贾敏生了个女儿并那仙音的异事皆是十分纳罕,不免派了贾珍去探望(真正的是“探听”并且“看望”)。只说自贾敬修道炼丹之后功名爵位都给了贾珍,这贾珍便也是袭了族长的,如今贾家正经的主子们近一年未曾见过贾敏之面,因此竟是不惜要族长出动带了许多人物、贺礼来看了姑姑并姑父和小妹妹,可见贾府如今是多么器重这林姑爷的,只是这点心思如海夫妇两个聪明灵透的哪儿有不知的道理,只想做是目前的一片关心爱护方或许可以少了些顾虑忧心。

而那当今圣上水天渊呢,登基一年有余,是把天下治理的太平安康,那有些邪思歪想或是篡权某位的竟不得丝毫的机会,目下真是风平浪静、百姓安居乐业的太平盛事。不说那天下大事,只说水家也可说水天渊、宁后及几位王孙公子等人自贾林婚姻以来忽然间发觉这异姓亲情竟还是如此不可多得、难能可贵、可歌可叹叫人敬重,就越加亲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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