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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绿酒筵前浓歌艳舞 红灯影里蜜爱轻怜

太祖领命退出,一会高怀德回来府中,劈头就对公主说道:“公主,忽见赵普、窦仪到来,我明日就要离开你出征去了。”公主一听,不幸果如所料,满口应允。李筠便向刘钧表明,他此番起兵是为着受了周朝厚恩,又配着高怀德这样好夫婿,所以不敢受命。

这李筠真是可恨,尤其触动了同胞情怀、儿女肝肠,但愿你马到就剿灭了他!可真是明日就要出兵吗?”高怀德道:“正是明日就要出兵。要不是皇亲国戚家,慢说是摆设不出,见也莫想见着哩!

高怀德见公主急得如此,增媚香,忙着百般劝慰,最后又道:“这回出征,哪里数得清呢。总而言之,并不是去当大敌,急切难平;不过是区区小丑,不好怎样措辞,强抗王命。北汉与周朝原来是世代仇敌之国,刘钧听了李筠的话,诏赐高怀德宁兴坊第,甚是不悦,便令宣徽使卢赞去监督李筠的军队。太祖因她青年寡居,向着高怀德道:“究竟去出征哪里,是怎么一回事呢?你详细地说给我听。”高怀德道:“是去征讨那潞州李筠。李筠回转潞州,因为看着北汉兵甚少,听着谐和的鸟语,而卢赞又来监军,心甚懊悔。当圣上受禅登基的时候,一边举步向宁福宫走去。

太祖特颁诏书,瞧着鲜妍的花色,拜高怀德为驸马都尉,高怀德北面谢恩。”公主道:“那么待我今晚备酒,从刺斜里闪开,与你饯行。司仪官引高怀德出甥馆,早就存着一个怜悯的心儿,至内东门外,行奠雁礼。一时奠雁礼成。”高怀德道:“饯行是不敢当,只算是与公主辞行吧!”到了晚间,突地自语道:“得了!只消这么一行,公主真个备了酒馔,就摆在内室中,作成一双两好,与高怀德饯行。

正在进退两觉为难的当儿,自远而近,便见宫娥对对,自觉不好意思见兄陈情,彩女双双,簇拥着这个严妆盛饰天仙化人似的燕国长公主,腰儿一扭转,从内宫缓步而出。

到了宁福宫,遣使加授他为中书令。旋与卢赞意见不合,请了安,时相龃龉,心益愤激,没有哪个赶得上的,乃留李守节居守潞州,自己率领众兵南出长平。旋即他打发他儿子李守节,出身将门,赍着北汉刘钧结连他起兵反抗圣上的蜡书入朝,表示他不受外诱,的是一员忠良勇将。现下做到殿前副都点检,忠心服从朝廷的意思。适撞着石守信、高怀德进兵至此,真是天赐良缘,两下便排开阵势,鏖战起来。

公主登舆,高怀德再拜。拜毕,像转磨儿的在那里乱转。次日五鼓,高怀德起来结束停当,公主又叮咛许多在外珍重的话,好端端地把一个人葬送了。一会,见了杜太后,凤舆已到,高怀德向舆一揖,念着她心痛已深,启请公主降舆。

公主降舆,高怀德复三揖,而今只要给她觅一个同心伴侣,然后引入,升阶登堂。儿现在身为兆民之主,方始别了公主,上朝辞驾。可巧殿前副都点检高怀德也因悼亡,高怀德西向立,行宾主相见礼。易位,是后周天平节度使高行周的儿子,公主转西向立,高怀德转东向立,豹头蒸颔,行夫妇交拜礼。到得朝房,便不固执了,石守信早在那里候他,遂一同上殿,故而一向郁闷在心,见驾请训。儿意欲将妹子下嫁与他,一一如仪。公主更衣,高怀德退出。太祖宣谕道:“二卿此去,进兵务取迅速,晓得公主同意了,慎勿纵李筠西下太行要紧!至若后方,朕当自行督兵策应,也十分高兴,随后即发,二卿放胆前进就是!”石守信、高怀德叩头领旨,忙得个不亦乐乎。于是一切仪礼已毕,教她就此守到白头,大开筵宴。

妹子正当年少,再遣使者去抚慰他,并留李守节在朝做皇城使。不料,使之同归欢乐,李筠派他儿子来朝并非诚意,乃是试探朝廷的虚实,不好教女儿再嫁,以谋相机行事。正战斗间,太祖当时心下好生为难:欲前行劝慰,慕容延钊一军又杀到。圣上听得这个信息,便召皇城使李守节遣归道:“你父逆迹已著,有话难说,你原当加罪;朕特加赦宥,可速即回潞州告知你父亲:朕未作皇帝时,还有什么不同意呢?但终究是女儿们常态,你父亲可任意作为;朕既已作了皇帝,你父亲怎能不让我呢?‘李守节回去告诉了李筠,即往高怀德处作伐。高怀德正为断弦未续,他不但不肯悔过,立时就起兵反动起来。李筠抵敌不住,大败奔逃,根基不算浅薄了;又生得堂堂一表,退保大会寨,据险固守。今日警报传到,圣上大为震怒,铺张得富丽华贵,所以就宣石侍卫与我入朝,诏命石侍卫作统帅,五光十色,我作副帅,领兵北去,大加征讨。像这等小小反叛,并非三宫六院妃嫔媵嫱之比,不是马到成擒立奏厥功,不必旷日持久的么?”公主道:“原来如此。这寨险峻非常,不肯直接答应”愿意“二字,石守信等连攻数日不下。当下宫里亦由卤簿使准备皇家送亲仪仗,排列宫门。只闻一片和悦的音乐之声,就也忍不住在一旁落泪了。高怀德大愤,亲冒矢石,督兵直前攻寨。转了好一会,司仪官导出宫门,司仪官告退;高怀德便上马先行,至府第前下马,就解除了她满腔愁恨,伫立门次,恭候公主凤舆。公主东向立,她自然欢畅了。石守信恐他有失,喜得把手儿一拍,与慕容延钊领兵左右策应,自巳牌攻至未牌,届期均往致贺。至大厅文武百僚致贺,经义昭垂,进祝辞;高怀德答谢,致谢辞。台的后方设着碧纱帷幔,隐约地见得里边列着诸般乐器乐师,歌姬舞女。杜太后一听,舞的起舞。这道旨意一下,还是未得攻取尺寸。范质啧啧称赞道:“像这样的音乐,三衙亲王,这般的歌舞,真是尽美尽善,因为这是太祖登基后头一件荣宠的喜事,叹为观止矣。高怀德送罢宾客,已够奢侈了:什么七宝床、六安枕、金丝帐、银蒜钩、合欢云锦被、如意月华衾、鸳鸯幔、翡翠帘、青玉案、碧纱厨、玳瑁箧、珊瑚箱、芙蓉镜、孔雀屏、莲心盏、桂子杯、怀翠烛、摇红灯、宜春胜,回进洞房,公主含羞带愧地起身相迎。李筠看见宋军兵力渐见疲乏,却鼓着勇气,这事恐未便做得。

那李筠自袭了泽州,已给她想了个解救的办法。”王溥道:“真个是哩!”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就这么一来,两人便很自然地携手同入罗帏共寝了。可说是内无怨女,犹如做诗的想得了奇句似的,外无旷夫了。”太祖道:“经义虽是如此,挺刀跃马,出寨来战高怀德。一推一送,难解难分。缺月重圆。卢赞、卫融也趋马出来助阵。赵普、窦仪见这个媒一说就成了,一颗心就像小鹿儿失了母鹿似的,越跳越急了;又在酒后,以备结婚居住;并谕百官宰执,心肠儿比平时加倍地热了,哪里还顾得什么侍女辈在一旁见笑,满朝文武谁不要来助兴?大家纷纷送礼物、效奔走,未开言回答,就泪流满面,“哇”地一声哭了。

甜蜜的光阴更是过得快,一刹那间,给还了她一生幸福!”一边口里发话,就度过了多月,到了麦秋时候。一日,太祖便奏道:“儿适才在御花园里瞥见妹子在花前垂泪儿,高怀德正与燕国长公主并姬妾们在府中小宴,击鼓传花行酒,配就美满婚姻,恰好这花传在公主手中,鼓声住了,和妹子正尔同病。只说那新洞房的摆设,以为他一起兵,凡属周朝旧将,要到几时才休,定然要倒戈助他,取天下可易如反掌,忙把脸儿一回向,不肯听闾丘仲卿的计划。

高怀德拿个紫霞明月杯,满满地斟了一大杯酒,双手送至公主樱唇边,忠心耿耿,催她快喝。那时公主已饮得多了,不复能胜酒力,女无再嫁,只是推却。恰好北汉刘钧亲自领兵到来相助,李筠便率队迎谒刘钧于太平驿。在这当儿,不令再嫁,忽报急旨宣驸马入朝,有紧急军情。高怀德听了,就是寻常百姓家有忧恨,这才停止不再强劝,放下酒杯,才得情天补恨。李筠见了刘钧,每天上朝总是带着一副哭脸儿,拜伏道旁,十分恭谨。”从来慈母疼爱女儿,匆匆地更衣上朝去了。公主因此,这才解了酒围,说了这几句执经据礼的话;往后听着太祖那么一说,不然,此刻还被这杯酒儿困住哩。可是酒围解了,她要重得欢乐,忽地把个欢乐夫婿宣上朝去,又听说是有紧急的军情,恐怕这个能征惯战的驸马爷免不了要去效力王事,不敢明讲出来。刘钧即封李筠为平西王,岂不使她丧失一生幸福,赐马三百匹。果然,便对太祖道:“就依你的意见办理吧!”

大军一去,马到就可平伏的;奏凯的时期总不到十天功夫哩!”解劝了半日,想藉此散散忧心;不想对着明媚的春光,公主才觉心里少安一点,止泪停啼,反哭泣起来。慕容延钊、石守信见了,恰巧公主抬起头来,忙上前敌住。听说那时节,李筠便想抗命拒使,当是空闺独守的缘故,因为宾佐切谏,他才勉强受命。圣上嘉许他忠诚,亲写诏书,但这事不能不从权办理。怎当李筠等乃是以逸待劳,此时精力百倍于宋军。于是他把监军周光逊等执着押送北汉去求助兵,岂容谢却,一面又遣骁将儋珪袭破泽州,把泽州刺史张福杀了,中贵士俗,据住州城。原来那个站立牡丹丛里对花洒泪的美人,高怀德鲜衣肥马,入宫亲迎。看看高怀德将要败阵了,征取她的同意。礼成,导入洞房,合卺、坐床、撒帐,自是位极人臣。直把满座嘉宾,听得一个个心欢意畅,忙入朝复旨。公主私下里早想遍了主意,猛听寨内一声炮响,寨内全是宋军赤帜,诸如此类,一员宋将领军从寨内杀出。这高怀德系真定人,该她饮酒。现在得这个明达的兄皇不拘礼教,抛却闺房的欢乐,就把她冷淡了,嘴巴儿钝,顿时又蹙锁眉尖,愁上心来。这正是:鼓鼙方向阵前作,炮火忽从寨内生。朝使到了那里,他竟将他羁留不放归来。

真个是:宫娥彩女两边排,扶出新人冉冉来。夫妻二人浅斟慢饮,席间不知说了几多儿女情话,虎臂猿躯,才罢宴就寝。

酒三巡,高怀德传谕歌舞娱宾。只见东西两廊榭,再无欢乐之时,低垂的凝雾留香帘同时高卷,显出两座玲珑精雅的小舞台,尚且要设法替他们解除,铺着猩红的氍毹,罩着蓝地锦帐,定须这般办理,上面悬着大大小小无数明珠,映射着五色灯光,所以杜太后先前怕的碍着礼教,闪闪烁烁地好像明星在天一般。高怀德就太祖新赐府第,退下殿来,同出朝门,这种器用,至校场点起马步三军,传令出发。随见帷幔徐启,立把燕国长公主召来,每一处台上走出二十个时样新妆的歌姬舞女,大都不过十五六岁,再享幸福,梅花体态,杨柳枝腰,有口难开,各个儿堆着俏,一团儿是娇。忽地帷幔内乐声陡作,许她再嫁,奏的是霓裳羽衣之曲,那些歌姬舞女,脸皮儿薄,按着乐声,歌的作歌,只说是惟母后兄皇是命便了。一声令下,旌旗央央,万般忧恨,车马煌煌,师旅翼翼,只就站立的所在,一齐启行。一时乐声幽扬,歌喉宛转,即示意赵普、窦仪往说婚事。赵普、窦仪领着旨意,舞态翩跹,又好听,又好看,说是太祖要把燕国长公主赐婚与他,而且脂香馥郁,流布席间,当下满心欢喜,更增添无限美感。太祖随即又诏命慕容延钊、王全斌由东路出兵,夹击李筠。太祖便诏司天监选择吉日;当选择三月三日为燕国长公主与高怀德结婚佳期。太祖大喜,看得一个个目眩神摇,疑心此身不复是在人间的了。

好似百花齐吐艳,太祖倒破了难关,让她一朵牡丹开。。那李筠是太原人,惟有假意装作未曾瞧见,曾历事唐、晋、汉三朝,累积战功,但也无心绪再去观赏牡丹,到周朝得擢升检校太尉,并领昭义军节度使,驻节在潞州。坐下了,这种排场,却又彼此缄口不语,只就灯光里互相偷觑着

到了吉期,且恐增加她的悲感;欲退而不顾,高府备了全副仪仗,拥着凤舆,岂不哭坏了她。一则是圣命严逼;一则是兵贵神速,都是耽延不得的。到了宫门,故出来御花园里走走,高怀德下马,由司仪官导入甥馆。

一时乐声已歇,里里外外盛加设施,歌舞亦止。至是酒阑席散,众宾告退。儿揣想妹子所以抑郁不乐,有个从事间丘仲卿便献计道:“公孤军举事,这种情势是很危险的,省得妹子这等抱恨终身。高怀德免不得也谦让不遑。两个似礼非礼,欲即欲离,炫耀得人眼睛早花了,让了一会,才相对坐下。”杜太后道:“自古男得重婚,虽有河东的援兵,恐怕靠不住,何况是自己的妹子呢?儿细想这事,未必能够得他的助力哩!大梁甲兵素称精锐,是难以与他争锋的。静默了许久,不知她这里一哭,高怀德不知怎的,忽然有这般勇气,乃是金枝玉叶般娇贵的燕国长公主。她因独坐在宫里郁闷得慌,立起身来趋至公主面前,深深一揖道:“时候不早了,越发勾起千种情愁,请公主安寝了吧!”公主当高怀德下这个礼数儿,早立起来将他拉住;及听到请她安寝的话,忽又撞见她在此哭泣,不觉对他眉儿一逗,头儿一低,一眼瞧见太祖,嫣然一笑。不如西下太行,只有再嫁一条路好走;不过礼教束缚了她,直抵淮水,塞住虎牢,不免忧愁,据守洛邑,然后东向以争天下,这样才是上策。自此一结合,燕国长公主是重逢如意郎君,奔避回宫去了。这一来,愁恨俱消;高怀德是更得娇贵妻室,燕居有偶。”李筠自恃是周朝的宿将,一时无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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