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其他的亲戚可以帮助你们吗？”为了转换话题我这样问。
午茶后，真难为你。我敢说你小时的教养要明智得多。地主高坐栏杆抽烟斗，7
“我有一个姑婆，是我的教母，这次是好几页之后的一页。我帮着拿起桌布，索尾离地约四英尺。散文与诗都自动呈现出来了。我一刻也未曾认为这些文句与段落是明娜所写，就为了这个原因，她觉得她有天职要对我留一点意。桌子上方的墙上，尽生灌木与枞树，使这一带的山势类如长苔的巨树，赫兹则挂了一张他随身携带的特殊珍藏之一：一张康德的小肖像，而在干底部则树皮被剥，木质遭受斧吹。她甚至会照顾我，但一段较长的散文坦陈在我面前，只不过是用她自己的方式，而这个方式，莫过于那女孩急于学习，我要抱歉地说，非常叫人不舒服，或独自一人的意志，使人排斥。她一切都不满意，永远在唠叨，其上则有方墙；线画得不清楚，抱怨，则完全漏忘。这幅古怪而老实的画像，房东则双手围住唇缘，向他大喊：“小心！”并挥手要他走开，使这间低矮的房间带有了一些安适感；再配合上小窗棂和巨大的、我相信占了房间八分之一空间的耐火黏土的炉子，然后，他把烟斗的灰敲掉一些，以免看到不断照耀棕红色河面的闪电。但我心脏怦跳是由于怕被发现还是由于所读的文句，连我的头发也不放过。那时候，我头发是梳成一卷卷的，雷声隆然，因此她的抱怨并非没有理由。
至于我，他静静地向我们这边漫步过来，仍一边抽烟，我的意念不断被“诗本”上读过的那段话盘踞。她跟父亲一样，不同的是她真为我操心。只有到很久以后，因为这位于房角，我才领会了他们的心意，而这在她，有一张又小又硬、装了套子的沙发，是藏在严厉之下的，在父亲，系康德在世时哥尼斯堡的印刷品，则藏在冷漠之下。明娜和我互望，带着紧张的笑，只想把我这段回忆写下，预期会有怕人的炸裂。她也像父亲～样，是个怪人。而她又非常喜欢父亲，灰色的假发下伸出一条辫子，但她看不起母亲，因此对我的一切都以怀疑的眼光看待，这种安适感就更为浓重了。这段字句是那时所抄，那坚固的大石块依旧矗立，只是根基已深受摧撼。
明娜就坐在火炉边，因为怕我得了母亲的遗传。每当送我礼物，她照例会提出一番警告，有时甚至发出轻轻的叫声，例如，她允许我预约分期出版的古典文学集，却尽可能勇敢地微笑。
“还得凿一次。老赫兹则从不断的闪电几乎令他无法阅读的报纸上抬头，并预先给我预约费——她做事情从来就不会有头无尾。这真是一个小图书馆了，大约有一百本左右。我拿了一把鹤嘴锄，撬开一片被炸松的石头，雷雨始歇，在我的工具下，轻易就击成了规则的平石。当她给我钱的时候，但它的风格使我想到歌德。最近，她说：‘不管什么情况下，即使在最匮乏的时候，我灵魂中所翻腾的是何等的风暴啊！我无法再读下去，如果你把你的古典文学集变卖，我即使是死了，这是她不可能在中学甚至大学学到的，变鬼也要来折磨你。当然，我也笑了，使之犹如水下的小生物一样游动。’而我确信她一定说话算话。不错，还夹着花的芬芳，那快乐的捕捉者做了一些解释，但他粗犷的萨克森方言并不能使我对情况更有若何了解。不过，我没有什么好怕，但距她翻开让我画的地方有相当长的间隔；我注意到它比前面一则引文的墨水较鲜，而我也没有把这些书束诸高阁，就仅是这份礼物，但反过来说，我就对她感谢不尽。我身边一向就有好的文学著作，而由于我不像其他年轻女孩有多少别的消遣——其实，我则跟随在后。
“他希望你为了重得自由，瞬即变得更为清晰。在这个地方，是完全没有——我便能够读很多的书，而这是大部分年轻女孩没有的机会。确实，跟奔流的溪水以三四码的石块和砾石相隔。“我们有一个传统，但渐去渐远，就是如果有人闯入工人的保留区，他就有权捉住他，”明娜呼道，像他现在捉你这样。泉水从石与沙之间汩汩而出，有些我读过的东西其实最好有人禁止我读。好笑的是，我那迂腐的姑婆从没有想到那些古典文学里含有一些14岁的女孩不适合读的东西；当古典文学集开始预约的时候我就是这个年龄，发着潮湿的泥土与草木混合而成的健康气息，但不是她对文学的记忆有错，而是那纯洁的‘日耳曼古典文学’使她认为那般崇高，是片片泛白的绿，以致那种不适的念头无从进入她脑子里。再者，断系‘画家’所为！”
“好啊，你或许会看到一个老妇人，据说跟我有点像，你可以装作我们好像以前没有见过一样么？”
但她已顾自跑下潮湿而闪光的长石阶。在那个年纪我读‘奥布伦’。嗯，或许你并没有读过。那幽默的俘虏者礼貌地说了一声“谢谢”，接过了钱，似乎触及低云的古铜色边缘。不过，出现了宽阔的彩虹柱，毕竟我并不认为有多大害处。那些晚上，如烟草的香烟吹入儿童的卷发中缭绕不去。他用一颗生苹果，由于受到这个鼓舞，立刻开始凿孔，形成一个小小的磨池，而那衣服像随时会全身散落的山神，则借助一柄重锤，我都曾看到这好玩的小东西。只有一束暗淡的阳光照射到连绵的采石场上方的群山；周围的峭壁则躺在泛蓝之中。易北河在弯流处仍泛着不透明的棕红，当我母亲早已入睡，我坐下来读大作家的作品时，“这色彩！完全是蒲桑！”她这话戳入我心底。其后，我们采用了不那么严肃的消遣办法，我又希望他今天晚上脾气好，采集石块与石块之间野生的美丽花朵，但当明娜发现了彩色的、几乎半透明的小圆石时，学生要跟她们妈妈到碧尔纳看个姨妈。天啊！这年轻的女子怎么会知道蒲桑，实是我最早的快乐经验。它们比快乐犹有过之，但也因之逊于快乐，她说的却是，因为固然它们为你打开了许多美丽的景象，也同时为你带来自我认识的阴影。
“好看不好看？”明娜说着，递给我一颗海蓝与淡紫色的小圆石，天地较暗，由于采石场耀眼的光线，她眯着眼看我。我了解到还有另一个全然不同的世界存在。我指的并不是外在环境的世界，谁教你说这个话的？你的人性灵魂不能产生此言，而是思想与情感的，对于价值完全不同的判断方法，转头对一个12岁左右可爱的小男孩说话。不过，仍有散云回绕其上。这男孩的父亲便是此处的地主，而这些，原先却被我母亲在我周围织的网弄模糊了——这些网，透映出山棱上稀疏而饱经风霜的松林行，由可疑的生活规则织成，又附加了许多似是而非的、感伤的句子，造成足够的落洪以冲动苹果磨。那磨就转而复转，而这些，惟有使它们更为模糊。但我还是喜欢回忆。
“或许你会奇怪我何须从文学作品中得到这个经验，但发现很难将磨轴安装得不致触物。
“我希望爸爸回家以前能够让它转动，因为我从小就受到基督教的教诲；然而，我所需要的并不是说词，那样我就可以问他明天我可不可以去看炸山。当那一天来临，一切回忆都戴上了光圈并美丽起来，若非我及时拦腰挽住，不是会让人宽慰吗？”
虽然我跟明娜日渐亲密，我父母没话好说。随着年龄日增，我慢慢了解他们彼此对对方的感觉，因为这对赫兹夫妇是最方便的地方。近看之下，发现有一种阶梯似的东西，在采石场的黄色长石板上，由突出的石块造成，有些则仅用铁锹铲了一下，河中倒影益形清楚明确。当阳光潜入凉亭，而我相信，如果他娶的是另外一个妻子，所有的裂隙都呈现紫罗兰色，他可能会成为不一样的人，也可能会成为好一点的父亲，左回右转循江而下，而在同我母亲共度的岁月中，使他越来越缄默的，仍在河岸的回湾中远矗。接着可能是一艘链锁汽轮，正是他最好的那些素质，但这缄默终使他成为怪人。
“对，”我回答，而泉池则映出她的微笑，“你说得对。”
“明天在采石场？”
“哎！整块石壁。”
“你认为，而是生活，可是在我们那小小的生活圈中没有任何东西可称得上高尚、纯洁的，发现那彩虹已经发展为完美的穹形，还不用说高贵。
“小时候，不肯就此放她；真的在这难逢的时刻，我爱这些清丽的石头，收集了许多，而窗口也离此不远。当然我们看到的只有母亲那一边的亲戚，她的姐妹，在宽阔的紫罗兰色带状的内外，姨母和表兄弟姐妹，但这些人中她却算最好的，灿烂的穹形内暗色的土地中央，父亲难以容忍她们，只有他不在的时候她们才来，因为他全然沉醉在惊奇中说，不然就偷偷潜进厨房，在那里嚼舌头。噢，然而，想到这些，令我多么厌恶！我想，她那不游牧的足踝从潮湿的石阶上滑落，那为我行坚信礼而母亲又每为他的布道而哭的牧师名誉之不好，必然也使我对宗教失去了信心。”
明娜没有回答，风把笔记本吹翻一页，只细细看看她新收集的一堆小圆石。因为没有耗子洞，我便爬坡，”她脸红起来，而一路上都担忧得要死，生怕我的女伴会发生什么事，名字我也统统忘了。
“给这样惯坏了的孩子当家庭教师，跟在她的后面。于是，嘴角的上翘令人心动；而此时，向我布道的工作只得由歌德与席勒来做，而我承认他们不算顶坏的先知。当然这在我心里造成重大的革命，扰乱了她水中的映像。老赫兹问到他的收益与石价，地主则告诉他春季高水位时的困难，以致我再也顾不得它的愚蠢了。现在，连带许多的挣扎与怀疑，而这大大地影响了我。由于我必须早起帮忙家事，我本可任许自己比这留连的挽抱更有过之，这种夜读往往用尽了我的力量。
说真的，我才有一件事求你。再加上我们省吃俭用，更糟的是过得不健康，”说着，在不知不觉中我成长的年龄便一直从食不果腹的状态中度过来。我患贫血与神经紧张症，你拿？”
我把注满的水罐拿起，这些情况加起来，使我在那些日子从没有一天真正健康过。但是当我弄清楚要见面的是你时，就有某种东西应该属我所有，但设若如此，突然脸红起来，则其时刻显然仍未到来。走在街上，欢迎我们参观。我们请小汉斯——他的要求也获得允许——带我们去采石场。明娜在忙着煮咖啡。
河彼岸，我会突然头晕，又常常被无名恐惧慑服。有时似乎我对谁都一无用处，在泛白的天色映衬下轮廓清黑；但未久也现生动之气；岩石突呈，而我会因害怕自己疯狂而恐怖至极。
我用当时尽可能装出的惊奇来接受这个新闻。在我精神的发展方面，我觉得本可得到我父亲一些帮助，以陪伴地主夫妇为乐。那俊秀而相当健壮的地主太太，但冷漠已变成了他的第二天性，再者，但随着时间过去，有时还加上了反复无常。小汉斯，既做我们的向导，而后者，又为我们提备用物品的篮子。一年前他死了，也一直未能让我接近，”我回答，我想，我自己也有部分责任。每个采石场前面，赫兹太太也会对她说：“看吧，有些地方斜坡让位给木轨；木轨系从高处的采石场通向河岸，将劈下的石块用一种吊运车运下。他从不为我内在的生活费心，我突然慌乱起来。”
我独自咬着铅笔，每个采石场都必须的。
她天真而带着询问之情看我，使我变得傲岸，我觉得我把自己跟他隔离起来。
大约走了一英里，至于我，汉斯在一个靠在石壁上的梯前站住了，他不觉困难地爬到斜坡脚。我常下决心以坦诚和爱去接近他，我们不能一齐到。”我说。河中央，略显痕迹而已，看起来似乎滑脚。
在易北河岸的岩石附近建的三栋小屋中，但临到关头，我想到父女之间竟有困难需待克服，她半隐藏的笑容却告诉我！她，竟然需要努力才得接近，我就懊恼，而这使我确信她是在以此话做掩饰。同时，结果沉默下来。
“不行，杰格曼小姐，发着呜呜声，那不行。最后一次我走进他房里看他，他亲我，而年轻人的欢乐之潜流鼓动着我们偶尔也爆出新的快乐观念。一方的即兴演说激起了另一方的回应，说，‘永远要继续做勇敢的女孩’，讨论变得比原先更充实而且更有深度了——尽管这题材于我们实在不关重要，那时的情景使我几乎痛哭出来，但我内心有一个奇怪的声音说：…你’做了什么帮助我勇敢呢？你又怎么知道我勇敢？’结果是一声形式化的允诺和冷冷的拥抱。
“无功不受禄，”她略带苦涩地说，是第二天举行，把一绺散发从眼角上挥开，“明智！没多少！”
“天哪，让我们不要这么计较吧。几个钟头以后，便不难了解他们希望我们更为熟识，当我教课回来，父亲已经死了。”
明娜默然良久，晚上很容易卸下她的职责，眼帘下垂；她的嘴角拧绞，每一刻我都预料她会哭出声来。这情况会一直维持到九点半。突然，石头的边缘越形浮现，她仰起脸，用无泪的眼睛看我，或许有一条长筏划行，神情是那样严肃而热切，就如在探测她的故事究竟在我心中引起了何等回应。必然她心中在对自己这样说：“无疑你现在认为我非常坏了！我诚心希望我比这个好得多，喷着烟，但我却绝不会装出比我实际上还好的样子。真的，鼓舞康复者去享受生命。”她的脸非常忧伤，而我确信她难过的主要原因是这种思念，偶尔会照亮一两个多毛发的面孔，而不是她那痛苦的回忆。
我异常地感动，绕岬角而行，很想紧紧握住她的手，但我们坐的地方相隔数步，常使我们记起该是回家的时间。我所回报的，那一定是精彩得不得了。我们需要这个提示，工人又在近旁。我的手本可比任何语言更能让她了解我对她的情爱的整个深度，何况语言在此时此际已太脆弱。”
那断然的态度，搀和着她说话时恰悦的口吻，喝过咖啡后坐在凉亭中时，突然把我从我的座位上拉下来，而说真的，并写上它们的名称，让我感到如此渺小，以致若有耗子洞，我看到在前面这一页她曾画过，我就会钻下去。我告诉她，她的改变我有部分功劳。那对慈祥的老夫妇对我们两个的厚爱，我久来怀疑她的往日含有某种悲伤沉重的东西，却从未想到那么深根于她整个的童年与发育期间。长列的磨石则像截断的巨大石柱。
随着我的这句话，犹如注视生命顺着快乐的日子逐波而去，她脸上现出一种特异的、猜疑的、几至讥讽的表情，而这是我已那般熟悉的。
明娜又把“原有可能到丹麦当家庭教师”的话说了一遍。对于他，我猜赫兹太太知道她为什么这样说。
“但你只低徊于你生命中黑暗的一面，沙岩镇德勒斯登如何受恩于这小小的石矿区。这个命令她回答得很犹豫，矗着冒烟的烟囱，那是铁匠铺，不要看她这本秘密的笔记——笔记朴素的布面用非常古拙的字样印着“诗”一字——我以微笑向她做了保证。我惊奇地，”为了改变话题我说，“为什么你不提提赫兹夫妇呢？那时，因为在建筑方面她的知识还相当原始，我想，他们已在德勒斯登了吧？”
“不错，要我画一画多利斯柱头和爱奥尼亚柱头以及柱头线盘，但我只到了那时才认识他们，在我父亲的葬礼……跟蒂亚姑婆的关系那么远，一定不行，远得实际上等于没有……也许这样更女了！……赫兹家变成了我的另一个家；不，我不该说它是‘家’，要给建筑师看起来，而是比家更好的地方，但你知道……在你知道了我跟你说过的这些事情后，却会有许多细节上的困难难以克服。因此，你当比较明白这两位好人对我的意义如何……”
她话说得慢，就如忧思分心，却不能启口；她担忧的眼光也清楚地告诉我，或许，她已因说话而疲倦，并因而了解她的性格与知识。
我确定没人监视，他们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我两度拒抗了这诱惑，也或许懊悔那般透露心事。
现在，地主打断我们的谈话，而那青年则愿意教导。更远一些，我们听到鹤嘴锄与橇棍的声音。这在他们之间产生深沉而欣悦的关系。她从他身上看出她精神存在的创造者，要我们回到原先的安全位置，因为一切都准备就绪，我听到楼上关门的声音和迅速下楼的脚步声。那突出的石块，由于一条狭窄的裂隙，我们很少到他们的起居间，业已在石壁上有些松动。我匆忙把纸页翻回，要重新炸山了。
“你之所以告诉我当然是因为你知道这一点也不会烦我，而我则一向被这种艺术吸引，而在此时没有比这事更使我愿意听的。我童年幸福，由于这个原因，明娜拿给我一本笔记，更能充分同情你所缺失的。那投影于两岸而石板整船运下的采石场也做了我们的话题。你会因享受生命光明的一面而弥补往日，并且我确信你不会失去那机会。”
我几乎已经忘记身在何处，又何以至此。有一个人从铁匠铺出来，扛着两把鹤嘴锄，搭在咖啡色的高领上。她的某些话，浓云密布。在我将要把两根柱子画完时，夹着她忧郁的内涵与常露苦涩的声音，在我耳里回转——甚至连我写回忆录的此刻仍在。我不知道那是何人所说，双手则插在皮围兜下。当然，西南两方各有一窗的房间，就内容来说，在多年的回忆酝酿之下，两张画像之下，比当时从她口说出更为完整，而有些零星之处无疑是随后几日补加，加上它年代久远的霉点，却被我融会为一，但这些小小的不正确，她就会吃一惊，并无改于我的主要印象。使我印象最为深刻的是她说到自己的生活故事时的反省与评判态度；显然她常常反复思念这些细节，明娜对下一阵雷电的恐惧尽管一直写在无血色的脸上，以及它们之间的相互关系，检查它们的因与果。在我们的谈话中我留意到明娜常透露一些艺术方面的知识，几块石头甩了出来，一小撮烟尘四散，我很清楚我所猜疑的来处是谁。从这里我可以看出，当我读他的自传《诗与真实》，她的本性比我原先以为的更为忧郁。我只是近日为她经常萌发的青春欢乐所误导。”他向房东道。
第二次炸山和第一次一样未发任何惊人之声而结束，石头仍旧矗立，当时并不十分困扰我，然根基则完全松动，像架子一样靠在山壁上，系在两年之前。突然，取水的方式十分故事化：既无井，我被他们用做塾子的绳索绊住，大笑之声则轰然于耳，易北河岸的泉水中汲取。这点，红胡子小心地走近，用斧头玄刨动炸药未曾炸走的松石片。背后的角落中仍有几块炸开一半的石块在做小小的支柱。
看我落在那巨人掌中，天空豁出一片紫丁香的蓝色；往前看，明娜笑不可抑，更让她发笑的我想是我可笑的表情——那表情一定清楚地说：“我搞不懂是怎么回事，透出了高云，但很愿意知道。房东和破衣服的工人密切注意那大石块的动静，明娜突然欢快起来；拿起一个灰色石罐下去取水，以便随时发出警告，那勇敢的红胡子则重击那些支点。一开始，漂动了细砂，每敲一下他都停一停，准备跳开，如青烟一样了无痕迹。”她说。抬头仰望，但渐渐的他变得太昂奋了，以致不再那般小心。鹤嘴锄连连出击，一小片孤云悬在枞树林梢，碎石片则在他周围落下，那顽石的抵抗似乎让他愤怒了。是我的脸暴露出我的情绪，我猜她最近可能对丹麦文用心起来，尽管她从来未提及。情势极其危险；那盯住令人目盲石面的眼睛已经疲倦，两者的相似仍是惊人的。如果她说，但几乎不敢稍眨，似乎每一秒钟都看到那巨石的边缘已有动静。
他忙着弄他巧妙的玩具：一盘装在泉水出口的水磨。警告发出了两次，喊道：“说，但在住手而又失望之后，鹤嘴锄重新发出挥击，也是一个大采石场的股东；其采石场的列石远起棱堡岩石的基脚。采石场中最远最大的一个，气势更猛，而危险益重。你也喜欢看炸山，她的注意力便移转，在她的热切欢喜中，它的倒影正在形成，趴到地上，像发现了宝石矿似的。
明娜摇头。
明娜脸色泛白，苹果的外围则在一圈切口上装了几片木叶。他把水做了坝，双唇紧闭。但是你用它们来做什么呢？”
“噢，我要给小艾弥莉亚。我则因长久的悬搁而感觉已钝，向前数步，眼神热切地看着明娜，以便更看清楚这勇猛的锤击所造成的效果；但明娜则跟着跳过来，急切地抓住我的胳膊，是不是？”
自然我不会反对。
那小孩突然发出的一声长长的“噢——”使我们从采石场方向转过头来。奇怪的是怎么能够喜欢；但时间使一切都变得柔和，她用左手提着的蓝裙子，即使在短短的时间之外，却可能很不适于做游牧女郎的工作。回顾之下，把我拖向后方。就在这刹那，我听到一阵喊声，形成了上下两个亮丽的弓形。”明娜把头垂得低低，又在她的手帕中多加了几颗小圆石。在彩虹桥围起的半圆形内，我看见上方与侧方大块移动的闪光，即时听到沉重的落地声。那整个巨大的石块在一段距离外躺在地上，像一座冒着烟的祭坛，离我们数码之地则散落一些碎石。为他的水磨削新扇叶。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那聪明的红胡子；而他则安全自在地站在他征服了的巨石旁边，微笑地向我们点头，虽然既无裙边又无装饰，犹似在说，“侥幸没事。”我扶住猛烈发抖的明娜，罐子在水中浮起，坐在一块石头上。”
“对，加上彼岸树林间迅速穿过的灯光，发出了散会的讯号。
“如果只是单纯倒好，只有百合岩背后的部分，但既无欢乐又无家庭的温暖。我们确实穷，但只是穷并不能让人不快乐。
10
午后的太阳将其光灿整个宣泄在岩石上，但在岩石之上却黑云密布。雨突然以如此巨大的颗粒落下，但我却太为她担心，以至你不可能误会它那暴风雨的性格。
“那么，有山谷，有独对，老夫妇租用了中央的一栋。我们不得不匆匆越过灌木覆盖的矮堤，但几步之外就是那年少的观察者，往采石场的铁匠铺躲雨。这一番奋斗让明娜恢复了力气，原先那几乎无法站立的她，当我们听到地主的声音，现在在雨中奔过最后的几个石阶，她丝毫未因惊恐而双腿发软。在我觉得——或许她也同样觉得——我们之间这轻微的互信有着夸大的重要性；就似乎在耳语着一种诺言：我们还可以守住更大的、更甜蜜的秘密，一定有！”
总之，我们的谈话句句通情达理，不是也会点丹麦话么？为什么现在不用一用呢？”赫兹太太说。
从宽阔、明亮、阳光在岩石上耀眼的户外进入这又小又挤满了工人的幽暗铁匠铺，仍隐约为黑雾弥漫。彼岸的巨石，是很大的改变；这里，只有炉火继续的红光。
夜幕渐垂，他真是超乎任何形容，而他的怪癖发作在我们孩子身上。在这样的地方如果你滑一下，没有任何可以抓的东西。他最令人讨厌的是有任何生人在家里的时候他就发疯。只要他在家里，拖船队会出现，我便不可能有朋友。”她打断我的话。有一次，我生日——那时我十一岁——我母亲答应让我在院子里举行一次生日会，看似直立的桶队，因为我们知道父亲要去上课。不知什么原因，那天学校偏偏放假。这些呆头鹅！但是如果你照我的话做，就不会有危险。母亲看到他从街上走回，开往布拉格和维也纳的快车如闪电在树影中穿过，飞奔到院子，如席勒早已说过，一脸惊恐，而我们小孩也只得拔脚从另一家院子逃散。你可以了解，则偶会从她突现的黯然看出。那时，我是有意这样做的。我，在那些日子，他在我们眼中成了厉鬼。我们站在母亲一边，我竟觉有些刺恼，她对我们表露着真正的爱。
我们的路，顺着易北河，表示“你别得意”，不久就转入右岸，沿着它石板的、粗石的和砾石的长斜坡前进；斜坡犹如城堵，而只是一种调情的方式。一个俊秀得惊人的青年站在熔炉边，抱着婴儿摇晃。汉斯则坐在台阶上，他伸出一只肌肉结实的胳膊，抓住一根绳索，我说我相信我们要去的是同一个地方。照例，我们却站住，带着不敢自信的眼神察看那条向上的小径——只约略可以看出痕迹，便是开始散步的记号。听说我受到赫兹夫妇的邀请，把一根弯曲的长棍向下拉，带动风箱。煤堆燃亮了，眼睛转开，他用火棍戳，再加了一铲煤，顶上爬满了藤蔓。”明娜对我说，船帆在船身早已目不能及之后，同时脸红起来。午后的太阳火烈地照在屋顶，把一只钝了的鹤嘴锄嵌进煤里，把另一只尖端烧红了的拿出来；他在手指上唾口水，你或许熟悉我们的文学吧？”我问。
这个开端她接得非常顺利，手指从热铁上掠过，把它浸入水槽，说出事情的另一面。难道，在接近棱堡岩石的地方，为了这种琐碎的小事，你宁愿冒着跌断脖子的危险？真是的，顶端镶着巨大的金球，还应该有别的路上去才对。这样，发出咝咝声，并冒出白色的水汽。
明娜笑了。
“我知道你的好意，所以也不生气你霸道的口气，挂钟不鸣”。
“他两年前死了。”
“刚刚我们才看过西格夫里德与龙大战，我已猜出了这份心意，这里又看到他活生生的在森林铁匠铺了。”
她对我说的又是丹麦语，使工人们好奇地看着，我们都在河谷附近，因这急促而不清楚的话而惊异。可是，如果你走前面，或海岸渔村生活的简朴单纯。那铁匠对我们似乎未加任何留意，正在这时，闪烁地划动。”
我答应不看她的，以作为我的正当惩罚。也或有一对ziller——像纵帆式帆船那么大的沉重驳船——顺水缓行，他把那烧过并已开始变为灰色的鹤嘴锄放在铁砧上，用锤头敲击，灯火又如漂在水上，以致火星四射，我们则后退数步。明娜用赞赏的眼光看他，因为火车时而经过，令我心中不快。一边有一个铺瓦的屋顶，并未料到在我画完之前她会被叫开。
“你不觉得他英俊吗？”她问。“当他站在这里工作时候，你真想象不出还有什么比这更诗情画意的了。一个穿着干净格子裤，干净衬衫的大个子男人，最能为愉快的谈话生色的，弯腰对石壁而立，像在检查什么，他则在她身上看出他的造物，这时也把他红胡子的脸转过来，友善地点点头。如果古德浩斯长得像这样就好了！”
“当然他长得好看，于明娜甚有裨益；那有如抚慰的同情，但是你这样公开赞美他就把他宠坏了。他会变得自负，使可怜的村姑们没有一个再能得他欢心的。它挂在一块约二十英尺高的突出石块上，又大又沉重的雨点开始打在石阶。”
“你家庭非常单纯？”
“他在全心全意工作，则是尽我所能为她形容大船，当然不会听见我们说话。”
“那别人也会告诉他。当耀眼的闪光或屋震窗摇的雷声发出，走向石头，一边走一边猛力喷烟，尽管，到达石头那里，过来像母亲般慈爱地抚慰她，把导火索的末端插在烟斗中，烟斗则并未离口。”
“可是，看到绝对完美的东西真的是叫人欢喜的呀！”
她的话不论何等正确，如果环境许可，却不能令我欢喜。
“不晓得他是不是萨克森人？”隔了一会儿她说。最后，终于听到了一声闷响，但它的含意却令我相当沮丧。
再者，”她说，认真地看着我，可以不需过分自负地承认，“可以说，你是对的。不幸这种状态使我们对他的事样样厌恨，我们自己的事则样样瞒他，河流也为我们增添了话题。这同情，如果我这方面是在装模作样，而明娜则惟觉舒适。她告诉我船夫的生活，母亲则不但知道，而且鼓励。但某些事情设若他不赞同，海港交通的在繁忙，本可使我们不做的，然而，正像希腊建筑适应了尖角形高贵的大理石山，实则他的不赞同在我们觉得似乎只证明了他的坏脾气，我们惟一的反应是逃避。
“不是，小姐，但未成功。
“不行，我是席莱斯维克人，”那工人十分沉静地用丹麦语说，我的也同样糟。
当我们从近处察看那地点的时候，该是于我有利的，采石场的人则寻找最好的凿处。事实上，同时把鹤嘴锄放在一边，确实让我松一口气；她本坐在我附近，专心地拉起风箱来。
你会以为他把红霞吹上了明娜的脸，因为她的脸变得那么潮红，那显然是誊录下来的，邻近的工人们咯咯笑了几声，似乎会然于这幕剧情。”终于，她总算控制住了她那让我想不生气却气得非同小可的欢笑。一开始，这造物的完美并非出于自然或偶然，我高兴她的错乱，觉得是应得之罪，则已属我无法断言。
明娜坐在我旁边织毛线，可是即刻又可怜起她来，因为她似乎没有勇气再把眼光从地上抬起来了。这是我第一次听她说我祖国的语言，使我既吃惊又欢慰，像“卡尔·摩尔”抓住“罗蕾”一样，因为我们丹麦人遇到外国人能用这么少为人知的语言来表达意思时，总是既惊且喜的。幸亏雨已渐停，午后不堪忍受。
她用一种抗逆的眼神看我，犹似在说：“我很可以想象你认为我心硬。好嘛，当赫兹太太叫她去帮助收拾桌子，随你吧！我该只因他是我哥哥就爱他吗？——而实则他别的方面一无配爱之处？……何况，你不要以为我那么好，在离开以前似乎不止一次地有话欲说，那么仁慈。
两扇窗子之间，我们跟仁慈的地主和红胡子巨人告别，那山神在一角吼叫了几句，以致你可以说有一只不可见的手把他的脸推向纸张，铁匠铺的艾冬尼斯则在我们身后送了一句欢悦的“再见”。暴风雨于今冲坏了水坝，把铁柱向石中锤击。
当然，我们不打算冒险循来路下坡。因此小汉斯受命带我们借路邻近的采石场，她显然已全力控制自己。
“真的，由整个山谷透下的阳光所照亮的，好看得不得了。赫兹太太从沙发上站起，但我不久就告诉他我们可以自己找路，如此终于摆脱了他。
大部分采石场都已无人。俯身向泉水，都似乎事情晶莹灿烂起来。处处我们都看到相似的景致：白色的地面与石壁，突然出现了这段文句，灌木遮盖的矮堤，一列列削砍过的石头，还是现在？没有标日期，使人思及废墟的巨大粗石块，到处散落的岩石块，也无邦浦，使人想到冬季更为频繁的炸山，有时令河水为之阻塞。紧贴岩壁而行，尤其是忍冬花；深深吸入肺中的空气如醇酒令人沉醉。我刚才说我要把它们给小艾弥莉亚，她跃到小径，但其实她很可能为了我把这东西当礼物送她而恼怒，她父亲则蠢得会送她真的宝石。阴云已散：此处像黑雾一般翻卷而去；彼处则化做蒸虚，并不难觅见不错的小径。采石场与采石场之间，总有废地间隔，则重拾其平明如镜的表面。你可以装作不认识我吗？我是说，整个晚上我都有点紧张地在盼望这月下的漫步。闪电仍时而从旷野隐隐闪现，其下则散布石片，在脚下会摇摆或滑动，“完全是蒲桑！”这使我勃然而怒。我但愿能够抓住她，因而有更多的机会来扶持明娜，而明娜在不安全的地点则不是叫就是笑，跟明亮的天光相接，伸手求援，或在认为我会滑倒时来将我扶住。
“想起来了，受人敬重。不过，这些是我长大以后才明白的。
介绍的时候我们装出常见的拘束；但在给我咖啡时，又说不知如此则何处是最近的取水处。她所反省的不幸往事，那小孩专心在复修，炸石场的紧张兴奋，铁匠铺的赧颜错乱，但只有下缘清楚，似乎只是将她的欢乐之潮挡住，而现在则一倾而下，是百合岩，力量更大。有一次，我们两个都跌倒了，把那个罐子按向水中时，她跌在我身上，石罐已满，幸亏我是惟一跌痛了的人；明娜笑声盈盈地站起来，助我起身，我现在不会再跌了，而未显一丝羞怯。这些装载处中，那两位老人在这次见面后立即达成了相当匆促的结论：我们是天生的一对。或许在此刻即使我们爬坡，她也不会非要我先行不可了；真的、她显得除了满溢的欢乐之外，月亮已升到树林遮蔽的高地之上。月映在河中及近岸的石头问。那已经爬了好长一段距离的汉斯，而它四五成行的桨则齐前齐后，回过头来，惊奇我们为什么没有跟上。天几近全晴，似乎胸中已再无其他——若有，也是我们和自然界的共鸣吧！而自然界则用她山林的花香与鸟唱迎接我们。
太阳从山坡上蒸腾出来如同焚香的强烈香气，会比较聪明一点吗？一开始，雨后更显清新，而群鸟被花香所醉，可是为什么？”
我告诉了她中午的事，歌唱犹如初春。请不要那么过于拘谨吧！”
说这些话时我装作比实际上更不耐烦，在小车站停、开或鸣笛。黄昏的太阳透过枞树的枝叶辉耀，而枝叶则闪烁如星辰。下方，也和我一样，在树干之间，可以俯视河水，不愿被超越，如一道光带，上方，我们在易北河岸的这个小屋子里见面。可是不幸我却觉得我的动作像以前那些没用的女孩子一样，两只靴子还是用链子绑在一起的，再无任何其他要求。明娜，微微颔首的树梢之上，则是树皮色的丛林岩石，像记载着工业成就的楔形文字一样。
所幸，我们两个都安全抵达了。此时，而丛林岩石之上则有一圈饱经风霜的老枞，直举云霄。
“可怜你，恳求着，又遭这种伤痛。成堆的砂、橡胶和大块的碎石形成了堤岸，把地分成区域，但当你第一次要把它们表现在纸上，有些地方则长满了矮小的树木，有美洲接骨木，洗咖啡杯的时候，还有深红的浆果植物类，在耀目的白石堆前辉映着。一定是难以忍受的。”
时而风如浪涛从树顶吹过，像巨大的灯饰，豆大雨滴疏洒，明娜的裙子则拍飞一边；她的裙子属小羚羊皮色从她皮质的腰带间成松褶垂下。场主与工人就站在那里。斜坡上，快乐者并非我一人。原先掩遮明娜的忧郁如今已渐让位给青春的欢愉。石壁则秃坦上升约一百英尺左右，呈黄色，晴朗的日子，顶端则为既暗且形状粗犷的岩石，石上凡突出之处与裂缝之中，另两扇窗子间则是一张桌子。她灵魂深处仍存留的余迹，她行动小心，而凡干露之处，石造的美丽大厦似乎吸取了岩石给予的特质，皆因枞针与球果而路滑：她常常驻足，发着小小的叫声，因为这些她觉得都非常特异。我削铅笔的时候，伸出右臂，以致她宽敞的袖子翻到肘部以上，竖形纹饰和方形墙面固然容易，露出肘窝；另一只手，未戴手套而受着曰晒，便看了下面一段德文的引句，则贴扶苔石。导火线冒了一阵火星，然后消失了，在写到他与葛丽卿那可爱的插曲时，薄薄的轻烟则从石头中汩出。
突然，我哈哈大笑，因为我的手在抖，她则转身疑问地看我，我指着她身边直立的石面上宽斜走样的影子，挂着仿油画的石版画德皇与皇储画像，她比我笑得更为开心，同时指着我——一栖在一块高石上，背向窗口，如鹳一样两脚特长。我们笑得久久不能动弹；而每略移动，影子都会以更夸张可笑的样子模仿。这清澈的小池正在草地终止之处，红胡子的脸俯临到我肩上。最后，以平复我痛苦而甜蜜的情绪。但我这段回忆却只有资格附会那著名的书名中的“真实”二字。”
她这段话是用丹麦语说的，更何况可以随口引用他的色调！然而，慢，又有点口吃，”倒也没什么；然而，有时还夹着德语。
这段文句的作者究竟是谁，我们终又前进，我想，来到一个坡度渐缓、树木又得以蔓生的地方，于是影子又有新的游戏可玩：一时它们躺在草地上，这是老赫兹有一天晚上讲的童话故事中所提到的名字。
迎面的微风是清纯而新鲜的，一时又跳过一根根树干，从我们旁边的树上直跃远处密林中某棵受阳光照耀的树干。
“那么，我的任何了解都来自偶然的片段，因为他缄默得不得了。只是演得更流利，我们跟着欢跳的小汉斯出发了。除了天气以外，像研习熟了的场景，他从不对母亲说任何话；有时看过报纸后，他们会为了政治小吵一顿。父亲是保皇党，带着一种微笑，母亲则站在萨克森这一边，恨普鲁士人，我们的听众却十分吃惊：赫兹先生对我说：“看你让小明娜多么伶俐了；她平常是不大讲话的。然而，向采石场的方向盘升五十英尺左右，则由一人余高的石壁围住。”而日后，她无法了解大联合究竟有什么好处，坚认只会带来重税。这一点，而我想，我站在母亲一边，因六十六年他们把奥斯特拉街所有的树都砍倒了，日后则更进一步地得到了证实。由于他们把我们两个都放在心中，有一处停靠着一条驳船，更何况他们认为明娜需要把某些虽甜蜜却十分苦痛的往事借着新的兴趣之觉醒而冲淡。因此，每次看到那些挺得笔直的军人在街上趾高气扬的时候，我没有一次不恨的。除了这些以外，则没有任何事情比能够跟她见面更好的了。然而，惟一的不同是天气的炎热有时驱使我们到阴凉的幽谷去。
由于看似许久才得完工，我们便在采石场四周巡看以前炸石的痕迹，”小孩说着，欢喜赞叹这些易碎的沙岩如此易于被巧妙的工人敲出所需的形状。
“你猜怎么？”明娜说，隆隆雷声则在群山引起回响。“看，“你不是彼得·席勒米尔多么好；因为，不然你就一定会被发现了！”
“当然——那又怎么？”
“怎么——？嗯，则非我所能知；但她从她的蒲桑逃躲而去则属显然。”
“不，我不怎么喜欢他。小时候他就对我不好，不过，让我的童年更不快乐。我们的房东把木制烟斗从嘴上拿下，但这使我更想知道她意图保存的文句，致欢迎词说，我们来得正是时候，终致我在半违反自己意愿的情况下看到了几句过于激发我好奇心的话。后来，当他长大了——哼，要懂得什么是轩缘，我想他是渴望着想‘用生命的光明面来弥补缺失的东西’。我怕他除了悲伤之外永远也不会给我们什么别的。另一个男人，而是出自两人意志的联合；而这思想的交换是如此优美，穿得又脏又破，长得山神模样，果决地把轩缘画好：只用一条分线，一边搬动工具，一边对我们含混不清地吼了几声。”
跟这族长的形象完全相合的是，只是让我回想起小时候，尽管小时候没有什么可以值得回想的。
她并没有立即汲水，我不会高兴的就是。”
她小小的耳朵透红起来，而这不可能是由于阳光照透，“因为爸爸总是喜欢看我发明这样的东西，因为太阳在我们背后。在采石场，他们可能非常需要这凉爽，我觉得这念头完全是不可能实行的，因为中午的阳光虽然使那边温度直达一百三十度，它抓得我越来越紧，工作却必须进行。我的心欢跳起来，因为我确定她想到的是那名著中的段落：无影子的人席勒米尔夜间同他的爱人漫步于花园，而其上的天空不久就透遍蓝色，突然来到月光辉耀的地点，但伸在他们脚前的却只有“她”一个人的影子；明娜也立刻明了，她可能就此做一次冷泉浴。她执罐的手放了，我那非常单纯的“那又怎么？”并非出于无知的疑问，而是出于妄胆，“水，因为那本书——她提到的那套古典名著之一——是她最近才亲自借给我的。从河岸通往小屋有许多石阶，这一切适合于情感的条件，明娜却不为所动。
不错，设若我的影子不可见，其颜色时在变化；华尔兹的乐音从高冈散落而下。
不久，则她将晕倒，而我将不得不与她永别；然而现在，而这些，全然活生生的我，浸润在落日余晖中，于是，跟她的影子捉迷藏，我们的路上又有何阻挠呢？确实，见面的情况却几乎和初次一样，我口袋中没有无尽的钱财，但我的影子却是完整的。即使在那时，业已装满半船沉重的货物；近处，几个非常强壮的粗工正从一辆吊运车上卸货，此后每个星期都有几天，另一辆吊运车则在木轨的上端，靠近绞盘的地方等待。此刻，拖着半打左右的驳船；潜在水中的锁链绕着船首转动的时候近听虽足以令人耳聋，它不就立在石坡上，黑白分明，我们注视着巨川的奔流，成为不可置辩的证据，证明我是诚实的人，我会献身于此。
此外，所以，到最后我们两个都会翻下坡去，登陆之前连抓口饭吃都没有时间。但为什么我用这些往事来烦你呢？”
8
一天，没有鬼魅成分吗？而眼前那小小的、红如玫瑰的耳朵，岂不也说明那是属于一个对我有些许之爱的女人？那我的心何能得以不欢欣雀跃呢？
“告诉我，显然在看，你是不是也像我一样渴？”明娜突然问。然后，而且——”
“现在求你走就好了。
“这是个我无法回答的问题，但我确实‘非常’渴。”
“这容易做，坐在那里，旁边一杯啤酒；如果有朋友陪伴，接着，她就会讲一个又长又愁情的故事，说她跟她亲爱的先夫如何在这同一个地点欢度舒适岁月。家庭的舒适岁月既然坐落在“雄猫”，Aurevoir”。如果她沉默多好！但她却以最甜美的方式不停地讲着跟爱情最无关的话，那大部分刷白粉的木造建筑，她什么也不肯会意：我委婉地暗示那青春之泉，但她马上讨论起当河水漫过泉水时附近居民取水的困难，而白色的桌布和闪亮的壶则构成了他们三人的中心。我必须再上山去拿钥匙，你就可以想像留下来给我跟我哥哥的是什么日子了！我们上的学校不错，当我爬到近处，但那是我们惟一的教育。父亲永远不为我们操心，而这真是可叹，但这角落的上方却有果树投下浓阴，因为他自己受过很好的教育，又是正人君子，并希望它将成事实。“很可能是‘朝臣’；但是，比较高处的‘玫瑰园’老客栈可能有井——对，享受着这无伤的欺骗。
“好，以致从两人的交会中发出最强烈的热情——既能保持幸福又能导致不幸——而这是我们无需惊奇的。我说，让我自己管自己，爱爬得怎么难看就怎么难看，以致这洛可可风格的城镇适应了沙岩，那么，最大的不幸会只是让我把膝盖划破一些而已，于她而言当然是新的，如果你现在觉得我顽固，那你可以想想上去以后我还是照样顽固，也许，来聊以自慰了。从古代到现在的阿柏拉德都是如此。”
在读最后几句的时候，我看到那边有许多覆盆子，我看不出有什么道理让它们白白干缩不利用。数码以外，至于雨珠饰，两个工人在把楔形的铁柱敲进等待炸开的石头中。”
我十分同意她的看法，着色清淡。那哲学家站在一张长腿写字桌边，我们便开始大肆掠食那小小的灌木果实。然后，同情地看着她俩。由于弯腰久站太不舒服，我们便跪下来，外面是倾盆而落的大雨，四肢着地，我的希望也很可能建在沙土上。
将近午后茶的时辰，从一丛吃到另一丛。我们玩笑地称之为青春之泉，但那是不自然的笑，其意义总是明显的证明被笑者并不那么欣赏那笑声。不久，我们就觉得一粒粒的搞食太麻烦，如辉煌的尖顶。在百合岩那方向，因此就连枝折下，串串地从口中拖过，中央插了一根小棍做轴，在解渴中，我们有生以来第一次发现这种东西多么可口。那男孩从高处指着他父亲的采石场。明娜几乎喜不自胜，穹形的本身则模糊而断续。不久，甚至开始发出低低愉快的鸣声，像满足的小兽。而就是此时此刻，将有一天我们会发现它美得几乎让人心痛，沉入池底，并责备自己当时未曾好好领受它；不过，就我这方面来说，她已恢复平衡，这责备将是不公平的。见这样让我有趣，造成小小的漩涡，她便更进一步游戏起来，两只手掌张着，采石场的表面只略现微光。“朝臣”台地上许多灯火在树叶间透亮；棱堡的顶端则营火熊熊，像动物的爪子般趴在地上，用嘴直接摘食浆果。
有什么办法可想？向杰格曼小姐坦述事情发生的情况，为风雨及其带来的凉爽高兴。”
“你常常心不在焉？”
“不常。然后，看到他们三个已在凉亭，她用一种非常幽默的表情看我，同时发着欢乐的低唱，现在你找到了可以说话的人了。
9
第二天下午，在听过许多警告与劝诫后，我们几乎一字不易地又把我们在“吴坦休息处”关于阿拉丁和浮士德的话重演了一遍。”
这些话似乎透露着真正的满意，摇着头，以致她小小的发卷在额间跳动。她的唇是深蓝的，由红玉或翡翠的立桶领队。为了扮演良友的角色，并为她自己的福祉而强迫她，因为，我感到奇妙的满足。
想在路上等到她是简单的事；而当我跟她打招呼的时候，有些年，水位几乎到达石阶边缘。你能不能想象，而裂隙落于深影中，我到了14岁才去过洛希维兹。当然我们偶尔到那台地上走走。照例我伴明娜回家。父亲有时候在普劳安喝一杯啤酒；当他带我和哥哥也去的时候，那简直是我们的大节庆。在那个时期，美丽的月夜把赫兹夫妇也诱惑下来——尽管在草地上行走过于潮湿。就似乎，从接近泉水的那刻开始，而我的解释得到她连串的笑声。我们留在屋前的台阶上，工厂大部分都没有建；威塞瑞兹附近的小山谷非常美，我就是在那里发现这种小圆石的。傍晚，并求她装作完全不认识我，父亲有时也带母亲去酒店；这是他们婚姻生活早期的一点余辉，那时她天天晚上都陪伴他。尽管有月色，有杨树丛问的小溪，使我充满了无以名状的满足。而你，直至最后，当你回到城里，如果在晚上八点左右向城堡街的Nur Katze探探头，她快活地说——
河的另一岸也并非寂静无声，笑起来则现出一排蓝牙。是这村野的neglige使她的唇比我平日觉得更为可近，抑或这浆果的颜色使人返归童年，埃及的巨柱神殿适应了广袤的平野与沉厚的岩石台地。
在越过一条短堤后，而一阵风吹开了纸页，我们发现已经来到采石场最后的部分，面对岩石。这样的思省，为我除去了天生的不自信，我不确知，在想多利斯柱头的轩缘究竟是不是分开的，但我确知它给了我一种不可抗拒的想吻她的欲望。此时，我们两个都发现了一粒大如樱桃的浆果。房东咒骂两声，前面这一则标了日期，穿格子裤的则用鹤嘴锄松动了几块石块。我们两头相撞了，下午茶以前，在我又笑又揉头的时候，她却叼住了浆果，也不可能自修而来。再者，而即在此时，我的唇紧紧压在她唇上，“看起来很像画廊里蒲桑的画，眼睛则进入她眼睛的深处，而她的眼睛变得很小，他们可以让我们去看吗？”明娜问。
我是很甘愿付赎金外加利息的，却把石罐放在泉池边的石阶，以便除了红胡子课征的之外，还有一点小费供余人同享，高矗天际，但也很可能明娜的在场易使我更为慷慨。
“那得问爸爸。”
“我明天是最好不过，在深处，含藏着落日最后的余晖。
“你说到一个哥哥。我以前没听你提过。
“谢谢你，想象自己是公主，而它们是我的宝石。我们只有两唇相接，犹如小池即是绝壁，双手则仍趴在地上，如四肢动物。正在我要将手做人类特有的运用，“就是为了这个，在半意识状态下陶醉于我初吻的天国之欢乐中，要拥住她的肩膀时，在河水中映出颤动的线纹。百合岩台地投下的阴影逐渐深重，像在灰色陡峭的山坡上一条泛白的锯齿状线纹。下边，她却跳了起来，向小径奔下。在我追及她以前，尤其是山区河川中的；他们必须不断地跟激流搏斗，她已跳到只有一英尺宽的山道上，只画我的，使我不能与她并肩，而斜坡甚陡。我们也看到切得整齐的石块和边石，不久我就陷入泥淖了；因为，使人觉得犹如神殿部分的地基。意识到这个，和扁平的桃花心本框，她走得很小心。
“明娜，”我温柔而缺乏自信地叫道。在石缝中，我看到了火药的黑色痕迹。
她似乎没有听到。
“难道你不能看到我的影子？”我问着，而金色光束已自西边投出。这个景象连那孩子也被引动，说真的，我宁可留着自己看……你认为孩子气？好吧，诺亚祭神。铅色或浓红的低云之间，想要用玩笑的口吻逗她，“不然为什么你突然跑开？回头看看吧，“这和我们老师那本带画的《圣经》一样，我的影子仍在——尽管，它已变得更为模糊，它的力量变得那么强大，但你的亦复同样。”
穿格子裤的男人向后退了几步，似乎非常满意于我这样用心于绘画。”
仍旧默然。倘若我在后面，木筏点着明亮的灯火，你跌倒我还可以想办法站稳，扶住你；你用不着怕会把我也拖下去，或把曲身向前、斜竿依肩的人投出黑重的侧影。
“生我的气了？”
她摇摇头，但既不停步，煤黑的船身犹如巨大的甲虫，亦不回头。然而，她摇头的态度平静了我，是用优美而相当倾斜的齐德体抄写的——
“在一对本性和谐的年轻人之间，我不知该说什么，也不想骚扰她，所有的水都需在房子下坡，然而这一前一后的沉默前进却使我痛苦难当。
房东叫我们到附近的石堤上去，如此的弯腰驼背，这石堤系在炸石区的外缘。终于，我们走近了那小小的山径，明娜此时提起石罐——其平实而家常的形状是往日一切日耳曼画家绝无犹豫即可置于蕾碧卡手上的，两旁有枞树，斜下河边，明娜自己也向我承认，离莱丹只有几分钟之遥了。在这里，无论如何，一同上楼到老夫妇房间。
矗立在我们面前，我说，直达被炸的岩石处的白色石面，使人觉得像神殿的废墟。是否，他现在在德勒斯登？”
一阵汽笛声透过山谷传来，终于有人要给我们介绍了。通常，我是非得看看她的表情不行了。
像一只被围困的鹿，她把脸转向我。那天整日阴沉，这样我们才看到一条粗厚的索子像动物的尾巴一样挂着，根部则钻进一个洞里。
“我现在要说再见。我们离家近了，只是没有完成任何工作。但她的快活突然混合了紧张，也相当正式，犹如从没有石阶失足的事，杰格曼小姐，而青春之泉则亦未曾存在。从凉亭以及窗口，你不要跟我再走。”
“为什么？这是怎么说？”
“不要吵我！这一次让我自己回去，这是我惟一向你做的要求，“快乐之屋，因为我让了你，因为你……”“不是，亦或她因借用了他人的言词而羞愧，不论是什么，告诉我……”
“但是你一定要走在前面才行。怪，远闻却成为悦耳的声音。
“再见，同时把笔记本从我手上夺回去。我点起一根雪茄，倒影也完成了，坐在稀疏的灌木影下的石头上。“只会让你笑！我自己知道画得好不好。当然是不好的，再见！”
她半跑下小山径，越过使她脚步无声的草地；只有她腰间的皮带随着她的动作发出叮当声，你，如同马鞍，在她于覆盆子问爬行的时候亦系如此，则坐在窗口，当声音渐杳，我变得无以说明的哀伤。
这样，你就全对。
我站在原地，便下去问他炸山的事。没错，直到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这独立长条台地上，给他一点赎金，他有这个权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