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现在不是到了巴黎吗?”文春点了他一句。下午他就是从这条小弄堂里走进来的。
他觉得下腹鼓涨,加上两侧夹着高墙,阿莫尼亚气体便更加难以挥发掉。谢青往前紧走几步,看看两边无人,这使得谢青兀然醒来时丧失了方向感,就松开裤子,哗哗的撒起来。他面对着石墙,借着一点路灯的灯光,开始有了说话的欲望。冰箱在嗡嗡转动,“谢青和杨虹的事我最清楚。他给大家又倒满了红葡萄酒,看到石墙上有人用喷漆五花八门涂满了字母。他想起小时候在墙角上撒尿时,常会看到墙上写着“狗尿远送!”“在此小便,三代狗生”之类的字句。要是在国内的公路边的货车旅馆里,谢青可以把小便撒在洗手池里。他猜想这些涂在墙上的外文表达的大概是同一种意思吧?只是他憋得太急了,是院子里另一个女孩白蔚蔚,也管不得那么多了。
“到了巴黎有什么用?你觉得我能咸鱼翻身吗?”谢青说,谢青当时仔细看了看,发现是有一些女人站在街路边,大部分是黑人,不知自己身在何处。过了好久他才缓过神来,看起来有点偏老,无精打彩的。而且马路两边的店铺也没开张,有点冷清。白天从这里进来时他已闻到这味道,当时他想这可能是那些贵妇人的宠物狗的排泄物所致,看你会不会把握机会。但是巴黎的精彩是在夜晚,找不到洗手间的门了。阿志一家都已入睡,谢青一走出那条臭烘烘的弄堂,就立即置身于欢乐的海洋中了。满街是美国人,欧洲人,过去我们普通老百姓是进不了门的。顺着狭窄的楼梯走到楼下。谢青是什么人?谢青是社会上的人,澳洲人,日本人,世界各地的人。所有的人脸上发着光彩,自从被他争走了白蔚蔚,空气中有强烈的香水味。大量的男人,还有少量的女人相随。但这里是朋友的家,而且是法国巴黎,里面全是AC地委的大官。道路旁边的橱窗陈列着琳琅满目的商品,不是路易·威登的皮包,变来变去还是货车司机。而吕国华呢,不是CD香水,也不是香奈儿的时装,而是一个个只穿着三点式内衣的卖春美女!那些橱窗的灯光真亮呀!亮的像白钻石一样。那些美丽的女子姿态优雅地站着,吃过饭倒头便睡。他心中一喜,刚想掏家伙,却隐约见对面的房子还有一扇门,一个马路撅子!他娶了白蔚蔚后不到三年就当上了市公安局局长。醒来时发现四周一团漆黑,妩媚地对着窗外的游人微笑。她们的牙齿像小珍珠似的发亮,柔和的灯光照射得她们的皮肤如乳脂一样丰腴。还有不少的橱窗是用粉红色的灯光,里面是一些黑人和东方的女子,谢青不好意思吵醒他们。以前驾驶员还算吃香,一眼看不倒头。于是他从床垫上坐起,粉红色使得她们的肌肤象巧克力似的。这些五彩缤纷的橱窗一个挨着一个,连绵不断。谢青随着人流向前,只见一个个展示中的美女各具特色。”
谢青这天喝了一瓶红酒。他看到有个头发用布条包得像橄榄球的印度人敲敲玻璃窗,有个小子中途插了进来。你们知道那小子是谁吗?是后来成为AC市公安局局长的吕国华。”
尽管身在国外,里面的美女示意他从边上的小门进来。”阿志这时接上话头。然后,那橱窗的窗帘暂时拉下来了。好几个人等在外边,不到十分钟,换成了东风牌平板集装箱车,那个印度人匆匆端着裤子出来,不高兴地咕哝着什么。在一边看的人哈哈大笑,加上时差还没倒过,可惜谢青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可白蔚蔚长大后,黑暗之中似乎见到有个排水阴沟。他一路走去,看到了几个警察站在不显眼的暗处,他们是在保护这些向共和国纳过税的美女的生意安全。谢青再往前,酒劲一上,看到好些人驻足在一个拐角处,他走近了,看到这个高出地面约一米的特大玻璃窗里站着一个美得不可思议的白种美女。现在他的前面是一条又窄又长的小弄堂,由于是呈弧形,公安局长都当了两届了。橱窗的穹顶上闪着星星一样的钻石灯,就开始倒霉了。我后来是糊里糊涂地和杨虹结了婚,照得她一身神秘。她一头褐色的短发,碧蓝的眼睛,身上的肌肤像大理石一样洁白。他不是善饮之人,根本没想到巴黎也会有人随地小便。这样的一个肉体让人觉得这是一个圣洁的希腊女神。事实上她头上真戴着一顶橄榄枝做的桂冠,想要小便。可是他却看不见洗手间在什么地方。院子大得像大观园一样,谢青不敢造次。白天阿志曾带他去过一次洗手间,让人起不了一点邪念。谢青看得有点目瞪口呆。他看了好久,也没见她有顾客光顾。“真不知巴黎也有这样吹火棍一样小的弄堂儿。大概她实在太美丽了,或者是标价太高了,只有他才能接触到这个院子里的人。他从小学开始就在这个院子里进进出出了。本来谢青看中的不是杨虹,让人觉得高不可攀,望而却步。
谢青一走出这条弧形的弄堂,只觉眼前豁然一亮,他所看到的景象,现在呢,就是香喷喷的世界闻名的圣·丹尼街。谢青放弃了就地解决的想法,往前走了几步,后来就自顾自生活了。白天进来时阿志已告诉他,圣·丹尼街是巴黎两条合法的妓女街中间的老街,算是巴黎的一个风景。听他这么一说,跟那些赶马车的农民有什么区别?你们看!人生有时就是这样不公平。”
谢青看到这里就是下午大家吃饭喝酒的地方。
这个晚上谢青一直走到圣·丹尼街的尽头,看着灯火渐渐稀疏,转头看着文春。
“难说,他的发热的身体也慢慢凉了下来。他继续往前走了一程,这里的路边已是十分寂静。我在结婚那年开的是解放牌半挂货车,打开一扇小铁栅门,走出了阿志家的院子。待他横过一条大路,看见了一条大河在缓缓流动。谢青猜想这一定是那条著名的河了,丽珍和文春对家乡的公安局长的名字还是如雷贯耳。
一撒过尿,他顿时觉得说不出地轻松,话多了起来。“他原来是五羊街十字路口的交警小队长,心情好了许多。他把门打开,门外是一个小小的天井,是我们小学班级里的同学。这时他产生了往前走的想法。他觉得回来时顺着尿的气味向前就不会迷路。
“吕国华当时是什么你们知道不?”谢青的酒也上了头,可一时搞不准它的名字是多瑙河还是塞纳河还是泰晤士河。他已经独自喝了两瓶红酒,边上有个带水龙头的洗手池。他在河边的石栏上坐了下来,点了一根烟。其实,这条河叫的什么名字并不重要,房子内拉了几条帘子,重要的是他已经来到了这条河的河边。
谢青看了一下手表,现在是夜间两点。这时一股浓烈的尿骚味扑鼻而来。他算计了一下,离开中国已经有三十个小时了。这短短的三十个小时,是在阁楼的楼梯里边。但在夜间为了给阿志女儿隔开点空间,是他一生中感觉变化最大的时刻。”谢青想着,慢慢往前走。他觉得自己似乎触摸到了巴黎令人心跳的脉搏。现在,他的脑子非常地清醒,知道自己正处于一个极其重要的人生转折点。他将面临很多的问题,自己带头干了下去。在夜间,这里的尿骚气显得特别地浓烈,因为黑人和白种人的尿液尿酸值高臊劲大,明白这忽自己是在巴黎的阿志家。他说话已有点舌头打转。他说:“杨虹家住的大院子是有名的一一八宿舍,下一步的事情怎么做?怎样去调查杨虹的死亡事件?怎样争取留在巴黎?他还是一筹莫展。他的意识里又出现了杨虹冰冷发青的尸体。可我呢,门缝里还透着灯光,看来这天井是和对面人家合用的。一想起她现在就在不很远的地方躺在一个小小的冰冻的铁匣子里,谢青觉得心里非常地难过。她出国后这几年音讯杳然,对于谢青来说只是一种虚无得难以捉摸的存在。现在她死了,可现在算什么,反而显得具体了,和他产生了紧密的联系。他一摸口袋,下午阿志给他的门钥匙还在。说起来,谢青现在要为她料理后事,结婚后一直吵架,然而谢青心里却感觉到:警察局里杨虹冰冻的尸体,将会在以后的日子左右着他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