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在那一时刻,他觉得自己很满足。别人躺在病床上,或呻吟叫唤、或龇牙咧嘴、或抽搐挣扎。那种情景让他心花怒放。有时看到生病的同事、同学身上插满了各种稀奇古怪的管子,他会庆幸那幸亏不是自己。当痛苦发生在别人身上时,最容易引发他的幸福感。
他连续给我们举了几个实例并加以说明:
“有位老师,为了评上教授,竟然给领导和同行写检举信,说我的一部教材有剽窃、抄袭的行为。结果把我的职称拖了整整三年。后来他如愿以偿了,比我早两年评上了教授,风光了一阵子。结果怎么样,住进了医院,肝癌晚期!我是冒着大雨去病房探视他的,他痛苦不堪,连话都说不出来,我呢,谈笑风生。”
“还有一位我过去的同班同学,留校任教后处处跟我争高下,把本来属于我的副主任的位子弄到手了。结果如何呢?心脏病!光搭桥就花了好几万。现在怎样呢?不仅副主任的位子丢了,还欠了一屁股债。我当时也去医院看过他,瘦得像条狗似的,真可怜呐!”
“还有与我同一年留校的老钱,能争能抢。房子比我早分了一年半,瞧他当时得意的,恨不能满世界显摆。十年前,就得了脑血栓,走路得小步快跑,一刹不住闸就摔趴下了。现在跟我没法比喽,我一顿能吃一斤酱牛肉,喝半斤白酒。他呢,跟死人比就差一口气。我去医院看他的时候,那家伙,还挣扎着要坐起来,差点儿背过气去。我在病房里当着他的面,给他表演了100个俯卧撑,把那老头儿气得鼻子都歪了。”
我们听了导师的酒后高论,备感他幸福美满、健康快乐,并对他的教诲铭记不忘。
不久前,他老人家因前列腺出了问题动了手术,现仍住院治疗。我们这些做弟子的,本应绕床服侍、终日陪护,但考虑到导师对于探视病人的独特心态,我们推人及己,不敢贸然趋前,生怕让我们的恩师误解,所以至今未去探视,只能在心里为他默默祈祷,祝他老人家早日康复,并能以探视者的身份一如既往地去看望他那些患病就医的同学、同事和朋友。
以貌取酬
几年前,我从报纸上看到了一则报道,称美国调查显示,人的容貌影响收入。
据说这项研究是由美国新罕布什尔州的一名医生和一位经济学家合作完成的。这两位专家对出生于1958年3月3日至9日的英国人进行了认真调查。结果发现,23岁时开始发胖的女子比同龄的苗条者收入至少低7%。若16岁时发胖,到23岁时又瘦了,其收入也低于同龄人。研究还表明,影响男人薪水的不是体重而是身高。男子身高每增加10公分,其收入便会增加2%。但个子高矮对女子的经济收入并无任何影响。他们还认为,外貌丑的人工作效率低。
这个结论显然不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至少在中国经不起检验。若果真如此,那葛优、潘长江、赵本山之流早就得享受最低社会保障待遇了。看来,社会主义制度的确比资本主义有无可比拟的优越性,这一点尤其体现在丑人的收入上。
我周围有几位大款朋友,个个其貌不扬,个别突出者甚至达到了奇丑无比、惨不忍睹的程度。还有我隔壁的那位孙富翁,哇,我只要冷不丁碰见他,绝对浑身一激灵,上下牙发电报,左右腿打哆嗦。丑成啥样?我连形容一番的勇气都没有。嗨,这么说吧,狗咬了、火烧了,又在烂泥坑里绊倒了,就这副惨相,一点儿都不夸张。可比起收入来,再英俊的帅哥也差得远哩!
孙老板手下的打工仔个个眉清目秀、身高体健。他的法定妻子原先是全省选美的亚军得主,性感动人。至于那些经常陪伴他左右的美女们,随便拽出一个都能把你的口水诱出半尺多长。
用孙大款的话说,男人的魅力就一个字——钱。钱从哪里来?还是一个字——干。赚钱的本领就是干。干,不一定行;不干,肯定不行。干就得能吃苦,还得善于动脑筋,并能抓住机遇。机遇又叫运气。简单地说,财富等于吃苦加动脑再加上那么一点儿不可多得的运气。
孙老板有一次隔着屏风接受了我的采访。为什么要隔着屏风?嗨,就他那副尊容,我实在是无法忍受。那天,他应我的要求讲述了他的鲜为人知催人泪下的奋斗史。
他说,他当初闯世界时,兜里仅有一毛钱。他决定用这一毛钱步入商海开创新的事业。于是,他用这一毛钱在郊区农贸批发市场上买了一个土豆,然后走到城里搞零售卖了两毛钱;再走回去买了两个土豆,又转回来卖了四毛钱;又买了四个土豆卖了八毛钱;又买了八个土豆转手卖了一块六毛钱。接下来是十六个土豆卖了三块二毛钱、三十二个土豆卖了六块四毛钱、六十四个土豆卖了十二块八毛钱……
“那么,您现在的千万家产全是靠卖土豆积累起来的?”我不得不打断他的谈话。
“那倒不是,三年前我的舅舅死了,他无儿无女,给我留下了现在的一切。”孙老板很不耐烦地回答,因为我打断了他的土豆生意。
“是吗,真不幸,不,您真幸运。您舅舅是怎么死的?”我好奇地问。
“噢,那纯粹是一个偶然,也可以说是天意吧!那是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我背着一袋没有卖完的土豆去看望我的舅舅,当然,也想顺便跟他借点儿钱。就在他打开客厅大门的那一瞬间,一道闪电划破天空,只听见他“啊”的一声尖叫就倒下去了。我估计他胆子很小,受不了电闪雷鸣的惊吓。”
这就是他致富的秘诀:苦干加动脑筋再加上那一点点不可多得的运气,而相貌并不重要。
破烂儿
由于在财产分割上存在严重分歧,老裴两口子离婚一事一直拖了六七年。
男女双方在物质利益上均不肯做出丝毫的妥协让步,只好彼此将就着继续维持这名存实亡的婚姻。
除非把现有的房产等付之一炬,否则他俩会为了这一堆破烂儿厮守一辈子。连邻居们都这么说。
其实,老裴夫妻俩除了拥有一套二居室的普通住房外,再有的就是房子里的家具、电器和其他日常生活用品了。这两口子在感情上早就破裂了,你看我烦,我看你更烦,根本就过不到一块儿去,三天两头不是打,就是骂,按常理早该分手,各过各的了。可这二位又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谁都把现有的财产,即那些破家具、破电器看得比命还重,你争我夺,互不相让,恨不得把桌椅板凳床柜衣橱都一锯两半,分得细致均匀,宁可豁上性命,也不肯让对方占上半点儿便宜。
没有哪个律师能替他们分毫不差地公平处理好这一堆并不值钱的破东西,因此,他俩就一直离不成婚。既然离不了婚,就彼此又摽在一起,打打闹闹地过日子。
半年前,老裴一反常态地做出和好表示,主动邀请老婆一同外出旅游。车票和住宿费各自负担,饭费由老裴一个人支付。这个建议很容易地被他老婆接受了。于是,自结婚以来,他俩头一次一块儿出去走走。虽然一路上老裴一如既往地抠抠缩缩,吃饭总找便宜的街上小摊,只点便宜的小菜,但付账确是如他事先承诺的那样,由他自己掏腰包,没有再为难老婆。
两口子在外面玩了六天,疲惫不堪地回了家。没想到,就在打开房门的那一瞬间,两人顿时傻了眼。整个房间空空荡荡的,连拖布都不见了。
老裴夫妻俩愣了好半天才醒过神来,马上报了警——家里被盗。
警察赶到现场也感到事出蹊跷,入室盗窃的案子经得多了,但连拖布、破鞋、烂袜子一样都不剩的盗贼还从没见过,除非是搬家公司替人搬家。
老婆开始怀疑这是老裴精心策划的。从老裴主动建议一块儿出去旅游的那一刻起,她就觉得老裴没安好心。她把这个推断直接向取证的警察作了反映,警方便把注意力集中到了老裴身上。
老裴也向警察谈了自己的看法。他发誓这绝对是他老婆干的,在她老婆爽快地答应与他同时出去时,他就心存疑问,因为这是结婚十多年来,她头一次这么听话。老裴补充说,妻子的弟弟就住在这个城市,早就有帮姐姐抢夺财产之心。于是警方又把调查的重点放在了他老婆和他小舅子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