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梦清虽然向妇人推荐了疝气带,但因为没有实物。
她只得借用药铺的笔墨画了张简略图纸,又仔细交代道:
“这腹带要做得松紧合适,戴上之后也要多多查看,以免移了位置!”
那妇人连声感谢,苏老大夫立在一旁看那图纸,不由拍手称赞道:
“姑娘真是兰心慧质,如此巧妙的法子也能想的出来,若能推广开来,对脱肠的患者真乃一大幸事啊!”
苏言诚说道这里,又激动的胡须颤了起来,正想要跟沈梦清商量这推广之事,忽又想道了什么叹口气,对着沈梦清拱手道:
“唉,可惜老夫已向药神娘娘发过誓从此闭门思过,不然真要再向姑娘讨教一番啊!”
沈梦清这会儿也想起苏老立誓的事情来,急忙劝道:
“恕小女子多言,这药材被换之事本是那药铺伙计所为,苏老先生又何必如此自责?想必药神娘娘在上,也必是希望老先生能继续发挥平生之所长的!”
“姑娘所言差矣!”
苏言诚摇头说道:
“所谓人无信则不利!我既已在药神娘娘前发下誓言,便不会食言!”
苏言诚说完这话,忽然又走到药铺左侧的神龛前,神情有些萧索。
稍立了一会儿便跪了下来,先给药神娘娘磕了三个头,又再次行了次大礼。
沈梦清这才知道那苏老所说之话竟是真的。
她也跟着沈家的丫鬟和嬷嬷们学了不少规矩了,这栖凰国的礼节虽多,但如此正经的行礼多是在重大场合下才做的。
“苏老……”
沈梦清正要上前劝说并搀扶苏言诚,忽抬头却看见那药神娘娘的神龛,这一看之下惊得不由呼出声来。
“这,这上面刻画得……”
她手有些哆嗦得指着神龛上雕刻的花纹。
苏言诚行完了大礼起身,见沈梦清呆呆得指着神龛,不由笑道:“这些饰物不过是药神娘娘曾经所用之物,姑娘不必惊讶!”
沈梦清却仿佛没有听见苏老的回话。
那墙上的木质神龛雕刻的极为精致,上面所刻之物分明就是沈梦清极为熟悉的手术器械,由不得她不震惊中。
手术刀、持针器、弯剪、直剪、止血钳、拉钩……
哪样她不熟悉?
哪样她不认得?
“请问苏老,这上面所雕刻之物如今可还都有?”
沈梦清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
“这些东西呀……”
苏言诚不以为然的说道:“这回春堂怕是没有的,不过京城里略大些的药铺应该都会备上一套,以供药神娘娘诞辰之日时祭拜所用!”
听说这各大药铺都有手术器械,沈梦清不由得大喜。
不过又听道祭拜,不由好奇的问道:“苏老,为何要以此物祭拜药神娘娘?”
“呵呵!”
苏言诚又笑道:“只因此物为药神娘娘独有,听说药神娘娘法力无边,凭此神器可令人起死回生啊!”
沈梦清听了这话又迷惑了,苏言诚见她对药学之事如此好奇,便又说道:“姑娘若真对药学感兴趣,不如老夫赠于姑娘些药学书籍来看?”
沈梦清听了这话不由大喜,向苏言诚行礼道:“如此多谢苏老!”
苏言诚摆手道:“举手之劳而已,只是有一件事老夫仍要直言!”
“苏老请说!”
沈梦清示意道。
“前次老夫所言姑娘之病情,并无虚言,姑娘如今刚过及笄,正处碧玉年华,此时若调养得当,将来必可痊愈,可若是置之不理,只恐将来对姑娘大不利啊!”
苏言诚此言虽较为含蓄,但也算推诚置腹了。
所谓女子若要为人妇,这子嗣之事乃是大事,甚可说是关系女子一生幸福。
这苏老虽与沈梦清只见过两次面,却是觉得如此聪慧敏捷之女子,若将来过得凄苦未免令人遗憾,故而再次提醒她。
沈梦清也知他的好意,特又行礼致谢,立在一旁的孙嬷嬷闻听此言,心里默默记下了此事。
此一番折腾下来,天色委实已晚。
那对中年夫妇千恩万谢之下,又再次劝了苏老,见其不为言语所动,只得暂且回家。
沈梦清也在澜月和孙嬷嬷的催促下离开了回春堂。
一回到自家小院,沈梦清就迫不及待得取出孙老赠送她的医书仔细阅读,甚至连晚饭也是草草了事。
若不是有两位嬷嬷在一旁监督着作息,她真恨不得通宵彻读。
就在沈梦清被二位嬷嬷催促着上床歇息之时,沈府后院的一处角门此时正悄然开了一道缝。
一个上了年纪的妇人正将手中的琐碎银子塞到看门婆子手中,口里低声念道:“妈妈辛苦了,这些银子且拿去吃酒驱驱寒气!”
那看门婆子欣喜的接过银子言道:“不辛苦,不辛苦!俺这粗糙人能给贵人们看个门就是上辈子修来的福了,哪比得了王嬷嬷您日日跟在夫人面前服侍,必是劳心费力的!”
那看门的婆子说着这话面上满是艳羡,王嬷嬷心里却有些鄙夷。
她家大夫人掌管沈家后宅十几年,为人精明强干,等闲杂人岂可近前?
若不是白日里她家那小子捎了口信说自己犯下了事儿,她才懒得半夜三更得跟个看门的婆子套什么近乎!
出了角门,王嬷嬷沿着窄胡同一直往西走,待到了拐角处,忽得蹦出一人来,惊得王嬷嬷正要出声,那人却先开了口。
“娘,是我!”
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响起,赫然正是回春堂那个伙计。
王嬷嬷听到这声音松了口气,转而又发怒锤道:“你这讨债催的!要吓死你老娘啊!”
“娘,儿子这不是等着急了吗?您怎么这么晚才来?”
那年轻男子有些委屈的说道。
“你道你娘是个自由身?”
王嬷嬷又嗔道:“娘不把贵人们伺候完了,哪有空见你这小子,你在那回春堂不是呆得好好的吗?怎么会犯了事儿?仔细跟娘说说?”
“娘,儿子今日真是倒了大霉,险些被人给绑去官府,都怪那个女人多事儿……”
此时这药铺伙计方一五一十的将白日发生之事细细说与自己的娘亲听。